唐瑾瑜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和往常一樣去窗邊看看。
馬老師再溫,也不耐煩學生不斷扭著要走,把他按了一下,低聲道:“來,看老師手里的譜子,這個對應的是什麼?咱們剛剛才說過的,還記得嗎?”
唐瑾瑜手指微微發抖,一點都不想坐在琴凳上,他心難得焦灼起來,像是有什麼聲音在心里一直催促他,讓他離開這里,去窗邊看那個人。放學了,他背著書包要回來了,今天周六晚自習之后可以休息一天,所以他手上還會多一份試卷……
唐瑾瑜幾次要走,都被按在那,完全使不上力氣一下熱氣就涌到眼眶里,含了兩汪淚水。
馬老師強行按著小孩坐下,還沒等再教什麼,陳素玲臉就變了,立刻起過去把馬老師拽開。
馬老師愣了一下,著自己手腕道:“怎麼了?”
陳素玲把琴凳上的小孩抱起來,大概是覺到了媽媽的溫暖,小孩抱著的脖子哆哆嗦嗦哭起來,他說不清楚話,但就是覺得心里委屈,想要發泄一下。
陳素玲不住哄著,也跟著紅了眼圈:“沒事了,寶寶沒事了,咱們不學了。”
唐泓俊也站起走過來,心疼地拿紙巾給兒子眼淚,“對,不學了,小瑜隨便按著玩兒好不好,本來就是爺爺給你買的玩,不哭了啊。”
馬老師在一旁臉不太好看,忍了忍,還是道:“您說只想讓孩子學點基礎,這我能理解,原本也沒多苛刻,只是讓他坐在那一會呀……”
陳素玲還沒開口,一旁的唐泓俊先搖頭堅決道:“抱歉馬老師,今天的學費您收著不用退了,這琴我們不學了。”
馬老師張想再勸,可看他們一家都是一樣的態度,多留也沒有什麼意義,拎著包走了。等走出筒子樓還覺得這家人實在有些不靠譜,見過無數寵孩子的家長,真沒見過溺這樣的!
唐瑾瑜哭了一陣,也就不哭了,他心里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唐泓俊抱著他去窗邊看的時候,他還是看了一會。
他運氣好,等到了夏野他們放學,遠遠瞧見他背著書包走回家,手里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多拿了一份卷子。
因為哭過,所以累得也快,洗漱之后小孩很快就睡著了。
臥室里開了一盞小臺燈,橘黃的燈下唐泓俊正在安妻子,只是他自己也眉頭微攏,時不時地輕嘆一口氣。
“也不怪你,真的,我今天瞧見馬老師按著小瑜坐下的時候,心里也跟著難。”唐泓俊道,“算了,素玲,孩子現在能走,還能自己吃飯,咱們別強求什麼了,讓他高高興興的玩兒吧。我們努力工作,多賺點錢,給小瑜買上兩三套房子,讓他一輩子吃喝不愁……”
陳素玲眼睛還是紅的,咬道:“那他以后呢?”
唐泓俊張了張,嘆了口氣。
“我沒打算讓兒子才,他能有現在,我就知足了,我就是怕。”陳素玲落了淚,輕聲道,“怕以后咱們老了,沒人再這麼照顧小瑜,也怕現在讓他接外人,哪里疼了都不知道喊一聲……泓俊,我今天瞧見他哭,我心里就好疼啊。”
唐泓俊手攬著妻子,覺到肩膀上睡了一小片,他心里也酸地不是滋味。
幾年前孩子還小,他們只是察覺到他和普通小孩比反應要慢上不,但是依舊覺得用足了耐心就能讓小孩慢慢學會一切,直到發現兒子雙行走緩慢,站立都困難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他們帶著孩子求醫問診,一次次灰心之后,日子還是要繼續。
夫妻兩個那時都在單位上班,不能每天照顧小孩,就請了一位保姆回來,但是卻不知道背地里保姆因為一些小事一次次打孩子,就因為他不會說話,無法表達,幾次之后,保姆見主人家沒有發現,膽子也大了。直到有一天,保姆因為小孩一直不肯聽話,還弄撒了飯菜,把他抱起來放在了燒熱的小爐子上……
老式燒蜂窩煤的小爐子不大,熱度卻足夠。
這一次保姆沒有掩藏過去,陳素玲報了警,又和丈夫一起在醫院里守了兒子兩天兩夜。
也是從那天之后,陳素玲辭職下海,自己抗著辦了一家公司,再苦再累,只要能扭頭看到小孩好好地在離不遠的沙發上睡著,心里就踏實了。
的孩子就在邊,沒有著,上也沒有疼。
知道這些,讓再吃一倍的苦都愿意。
……
唐泓俊想了一陣,忽然道:“要不,找夏老師吧?”
陳素玲道:“隔壁夏野家?”
唐泓俊點頭:“對,夏老師以前不是也帶過學生嗎,上次還看到有帶著小提琴來找他的,要是他不教鋼琴,咱們再買把小提琴就是了。”他說著,越想越對,“反正咱們本來就只是讓小瑜慢慢接外邊,正好他也喜歡夏野的,就請夏老師過來,等悉了,還能帶著去隔壁走一下,一點點打開外面的大門,讓小瑜慢慢悉。”
陳素玲擰著眉頭想了一會,緩聲道:“每天最多半小時,我得跟著。”
“是,我也去,到時候讓夏老師陪著小瑜說說話就行了。”
陳素玲眉頭松開了些,點頭道:“也行,你回頭問問人家,人更好些,這樣小瑜不會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陸老大:老弟,你這不行,我跟我兒子一桌吃飯高興起來一頓能吃十個大饅頭!
只能多喝半碗粥的唐工:……慚愧,我、我努力!
————
第6章 花生糖
唐瑾瑜睡一覺起來之后,就忘了昨天的事兒,除了不太去琴凳那,看不出別的來。
但是唐泓俊兩口子卻不這麼想。
他們安了兒子兩日之后,瞧著小朋友每天依舊好吃好睡還趴在窗邊看外面別的孩子上學,這才略微放心一些,也找了機會去隔壁夏家提了這個事兒。
唐泓俊夫婦兩個說得誠懇,原本以為還要求一求,但沒想夏老師倒是干脆,直接就收了。
夏老師名夏學桐,三十多歲的年紀,十分清瘦,戴著一副金細邊的眼鏡,眼角有細紋,很笑。他剛看到唐瑾瑜的時候就站起來向他出了手,坐著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是夏學桐一站起來就是一米九的個子,高高瘦瘦,反倒是被媽媽領進門來的小朋友仰頭看得太認真,一直抬頭瞧老師,然后啪嘰就后仰坐了一個屁蹲兒!
估計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小臉上都是懵的。
一屋子的人也愣了,夏老師都瞧樂了,過去把小孩抱起來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看看,摔疼了沒有?”
唐瑾瑜使勁兒搖頭,特別不好意思,小臉都紅了。
陳素玲也笑了:“小瑜這幾天走路可小心了,今天還是頭一回摔倒呢。”
唐泓俊也頗為自豪,跟著點頭:“對對,小瑜現在已經會走路了,今天飯菜都是自己吃的……”他被媳婦了一下胳膊,就笑笑不再夸下去。
夏老師對唐瑾瑜態度很好,抱著他讓小孩坐在懷里,又認真看了一下小朋友的手指,作溫和。
唐瑾瑜也在看自己的新老師,他來的時候爸媽就說了,這是隔壁夏野哥哥的爸爸,他得努力表現好一點才。
夏學桐想了一陣建議道:“要不讓小瑜先跟著我學幾天口琴吧?這個簡單,也不用一直固定坐在什麼地方,就在沙發上吹就可以了。”
他沒有說小孩的手指現在還有些僵,唐家夫婦心里自然也知道自家孩子什麼況,夏老師沒直接說,他們心里激,連聲答應了。
第一天上課,夏老師送了一個嶄新的小口琴給唐瑾瑜,帶著他十分耐心地教。
唐泓俊夫婦留下來陪著小孩一起上了一節口琴課,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看到小朋友能磕磕吹一個“哆來咪”他們就激地不行了。
之后的兩三天,夏學桐空去了隔壁,在那邊教小朋友。
夏野幾天之后才知道了這件事。
那天傍晚他回家吃飯,看到隔壁小孩被他媽媽領著過來送了些水果過來,放下水果之后小朋友抱著他媽媽的,躲在后面看他,他多瞧一眼,腦袋就立刻了回去,特別害。
夏野等人走了,問了他爸之后才皺眉道:“您怎麼就收了?”
夏老師給他盛了一碗飯,語氣溫和道:“反正我在家閑著也沒什麼事,多帶一個也沒事兒。”
夏野還是不滿:“他不一樣,他的況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唐叔叔家又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太氣,您帶不了。”
夏老師笑笑道:“這可怎麼辦,我都已經答應了。”
夏野擰眉看他。
“你是擔心小瑜的吧?他現在好多了,走路穩穩的,而且這孩子聽話,你別看他年紀小,比其他學生都懂事呢,讓做什麼做什麼,一點都不懶。”
“那是因為他是個小傻子。”
“夏野……”
夏野埋頭把手里那碗飯干凈,起去收拾廚房了,他家里一直如此,他爸做飯,他就負責刷碗,除非期末的時候特別忙,一般爺倆都是互相幫襯。
夏老師脾氣好,等自己吃完了飯還過去給他解釋,勸他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想招惹麻煩,但是當初你唐叔叔幫過我們,他們也不求別的,就是想讓小孩隨便學點,練習一下手指靈活度。”
夏野眉頭還沒松開:“他們怎麼不去找別的老師?”
“找了,前段時間他們找了一個老師,但是小瑜比較排斥,他們兩口子心疼孩子,畢竟小瑜這病剛開始好轉嗎,就怕刺激到什麼,想找個悉些的人帶帶,也不拘什麼樂,隨便帶著學點就……”夏老師脾氣,還在幫著隔壁說話,最后都慨上了,“唐工他們也不容易,聽說跑了不醫院,這麼多年總算看到一點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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