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瑞擺擺手：“沒事兒，反正也是賣傅哥的臉，咱們班班花在排隊。”

幾個人正兜湊錢呢，一聽這話全都轉了過來。

“喲，”聽見八卦，褚磊眼睛都亮了，“有況啊寒哥？”

“……有個鬼。”

傅予寒推了孫文瑞一把：“我跟你說過幾次，我跟不是那種關系。”

“機會難得啊傅哥！”孫文瑞并不怕死。

緋聞這種事很難解釋，你說有吧，人家當真；你說沒有吧，人家以為你騙人。

傅予寒都不用轉頭，就能覺到楊帆興趣的視線。他簡直百口莫辯，一下沒了說話的興致，冷嗤一聲，從齒里出兩個字：“……神經。”

說罷，從那幾個人手里把湊出來的兩百塊錢走，大步走進了店里。

八卦的人在外面探頭探腦，只有聞煜看上去興致缺缺。他垂眸兜，懶洋洋地站在人群邊上，聽他們討論那個生有多漂亮。

這四個人都是傅予寒的初中同學，對他的緋聞自然上心。最上心的莫過于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楊帆了。聞煜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里，莫名覺得傅予寒有點慘。

他拉了楊帆一把：“好了，人家都說不是那種關系了。”

“說不定能呢？”楊帆有些意猶未盡，“你別說，那個妹子看著跟小寒配的。”

“是麼。”聞煜眼珠子都懶得轉，“別看了，來挑個娃娃。”

楊帆好，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聽見這話果然轉了頭：“什麼娃娃？”

“這兒有神奇寶貝。”聞煜抬了抬下，“你挑一個，一會兒幣來了我給你抓。”

“說抓就抓這麼酷的？那先給我來個皮神。”

“煜哥，我們能要嗎？”后面三個異口同聲。

“可以。”聞煜說。

于是當傅予寒拿著兩百塊錢代幣出來的時候，四個人已經挑好了自己想要的娃娃。

“寒哥快來，等你幣呢！”褚磊起來，“煜哥說他抓娃娃指哪兒打哪兒啊，你也趕來挑一個。”

“不要。”

傅予寒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同一時間聞煜跟他說了同一句話。

聽起來居然還有默契。

“不要什麼啊不要，聞煜，給他抓個鬼斯通，那個可。”楊帆突然出聲，說完反手捅了聞煜一肘子，給他使眼，“我早上怎麼跟你說的？”

“……”聞煜挑了下眉，“行吧。”

他朝傅予寒出手。

傅予寒把所有代幣一塊兒砸進他手里：“不用麻煩了，我真的不要。”

他臉上浮著一層顯而易見的不耐煩，也不知道是在班花那邊了氣，還是純粹不想讓聞煜幫自己抓娃娃。

但總之，這個表很好地取悅了聞煜，他突然又樂意了，輕輕笑道：“不麻煩，我抓娃娃真的準。”

男生沉迷抓娃娃未必是喜歡娃娃，更多的是那種挑戰商家機的快。

聞煜倒不是說說的，五個娃娃，他總共抓了七次就抓完了。把娃娃一一塞進他們手里的時候，所有人的表都是震驚的。

除了傅予寒。

因為他人不見了。

皮球茫然道：“寒哥人呢？剛剛還在這里的啊？”

“嘖，這個人。”楊帆撇了撇，把聞煜抓的鬼斯通拿了過來，“你們等等，我去找他。”

他倆太了。

楊帆看了看商場環境，沒細想就往洗手間方向走。商場的洗手間總是藏在無人，要經過很長一條彎彎曲曲的走廊，傅予寒果然躲在走廊里玩手機。

楊帆走了過去，跟他抵肩：“就這麼討厭聞煜？至于他抓個娃娃你就躲這里來麼。”

“沒有，我出來接電話的。”對方的溫傳過來，傅予寒抿了下，收起手機，偏頭看著他。

“真沒生氣？”

“沒。”傅予寒說，“我生沒生氣你看不出來麼？”

這人如果不是想發火，一般都是一張面癱臉，只有細微表有所不同，大部分人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楊帆不屬于“大部分人”，他仔細盯著傅予寒的臉看了看，“好像是沒生氣。”

傅予寒垂下了眼皮，笑意一閃而過。

“那我就放心了。”楊帆說，“本來我就不太明白為啥你倆老懟上，明明我覺得你們應該合得來的——誒，小寒，我跟你說個事啊？”

“嗯？”

“你跟聞煜以后能不能和平共啊？”

敵之間，和平共？

傅予寒挑了下眉：“現在還不夠和平麼？”

“和平不和平你倆心里沒點數嗎？”楊帆覺自己作為中間人非常心累，“我不明白，我拿一樣的話跟他說，他說他沒想找你茬。然后你們今天一見面又……”

他也說不出那種微妙的氛圍究竟是從何而來，好像這兩個人對彼此意見非常大，無論對方說什麼都要想辦法抬點杠。

對，不是純粹抬杠，是“想辦法”抬杠。

傅予寒眉頭往下了：“我更不想找茬。”

他有點不爽，分明每次都是聞煜先挑釁，這人倒是會甩鍋。

“是嗎？”楊帆說，“那你發誓？”

“什麼？”

“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會跟聞煜打起來？”

“……你不在的時候我為什麼要跟聞煜見面？”

這是個好問題，但答案卻不怎麼妙。

至在傅予寒看來，非常不妙。

“因為他要轉學去三中了啊。”楊帆說。

第3章

高三轉學，仿若神經病。

傅予寒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他們總在說“最后一次”，原來今天的活，本質上是給聞煜踐行。

當然，他并不關心聞煜神不神經，他只覺得最后一年要跟對方做同學有點窒息。

人類在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時，總會本能地逃避。

傅予寒說：“我們學校有八個班。”

言下之意，他也不一定就跟聞煜同班。

“不同班也好。”楊帆苦口婆心地勸，“我現在老覺得你倆可能會一言不合打起來……答應我，以后和他好好相好嗎？都是我哥們兒，我很擔心啊。”

“我不會主找他麻煩，只要他不惹我。”傅予寒看著他，“這樣可以吧？”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楊帆放了心。

看著他放松的笑容，傅予寒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偶爾忍耐一下聞煜的欠揍。

但。

楊帆并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核心矛盾在哪，自然也就不知道，即使之前聞煜跟他保證過不會找傅予寒的茬，也不代表他倆就真的不會掐起來——

當天晚上，發生了另一件事。

踐行活不會輕易散場，從電玩店出來后，他們去吃了酸菜魚，然后一起去了附近的KTV準備唱到凌晨。

高三學子不敢造次，酒是不會有的，游戲卻是要玩的——歌沒唱幾首，聞煜就拿起了骰子提議真心話大冒險。

特殊的日子，基本上聞煜說啥就是啥，沒誰反駁。被使喚去買水的“一日小弟”從外面回來，就看見剩下幾個人已經玩起來了。

楊帆玩骰子的運氣很爛，傅予寒怕他吃虧，放下水悶聲坐了過去。

接著，他就看見聞煜瞥了他一眼，角好像是掛了個笑。

KTV里照明不太好，聞煜半張臉是暗的，這個笑原本什麼意思傅予寒不知道，反正在他看來是有點嘲諷。

大概半年前，聞煜曾經單獨跟他說過，他覺得傅予寒這種默默守護楊帆的行為有點像小媳婦。

當時傅予寒還了句“彼此彼此”給他，但聞煜卻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跟你不一樣”。

都是單相思，誰比誰高貴？

反正傅予寒不懂他那一外的B氣是從哪里來的。

聞煜笑完，把骰盅打開：“楊帆輸了啊。”

“靠！”楊帆把所有人的點數看了遍，“早知道就不開了，那肯定是麻桿死！”

麻桿是他下位，聞言笑得賊賤：“你自己憋不住要開，不能怪我。”

“選！”褚磊道，“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楊帆說。

“怎麼不選真心話？”聞煜一臉好奇。

“他最近神呢，”褚磊指著他笑，“肯定怕我們問。”

聞煜挑了下眉，往傅予寒那邊看了眼，卻發現對方沒什麼靜。

早就知道了？

“就大冒險，你們說罰什麼？”楊帆趕阻止這個話題，“先說好，什麼‘去其他包廂表白’這種事我拒絕啊，太擾民了。”

“那你去給周一廣播站投稿跟神表白。”

“……這是要我死吧？”

“算了，都高三了，背分不劃算。”皮球從書包里出一小包沒吃完的pocky，看了看包廂里的人，“咱們就玩小一點，你跟……跟煜哥吃一pocky讓我們拍視頻吧！”

“為什麼？”

“憑什麼？”

說“為什麼”的是楊帆，說“憑什麼”的是傅予寒，側頭看過來的是聞煜。

過度的反應讓場面看起來有幾分搞笑，皮球愣了下，笑開了：“他倆就算了，寒哥干嘛這麼震驚啊，又沒讓你犧牲。”

傅予寒心道這還不如讓我“犧牲”。

他臉上有不自在一閃而過，頓了頓，又問：“為什麼跟聞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