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走前回頭那一瞥，他一直是用余看的聞煜，聞煜怎麼知道他在看他的？

他不是在跟周文康說話麼。

“我沒有話要說。”傅予寒下意識地了下，“也沒看你……”他說到這兒忽然意識到哪里不對，蹙了下眉，“等等，你不會是跟著我到這里來的吧？”

聞煜挑了下眉。

接著，他雙眼一彎，笑得再開心不過：“你終于發現了啊。”

傅予寒：“……”

傅予寒：“你跟著我干什麼？”

“好玩。”聞煜說，“不跟著你過來，都不知道你好這麼風雅，蹺課不去打球，居然躲到這種地方來畫畫。誒，你別說，這地方還好的，我站了半小時了，除了過去逮你的姚主任，居然一個活人都沒看見……”

“你窺狂？能在這里看半小時？”傅予寒皺眉，“而且為什麼姚主任沒教訓你？”

難道績好蹺課就沒事麼？這也太雙標了。

“你猜？”聞煜歪了下頭。

他這副無辜的樣子，看在“被雙標”的傅予寒眼里，就顯得特別賤。

傅予寒猛地回胳膊，剜了他一眼。

“我猜個屁。”他說完，拔便走。

傅予寒量高，廓干凈又利落，影落在長而無人的走廊正中，漸漸遠去。

聞煜看著他兩條長錯前進，運的腰扯校服，來回拉出平直的褶皺，終于輕輕笑了起來。

這不是聞煜用來展示給別人的笑容，是真心想笑，所以笑得很淺很淡。

“果然，”聞煜心道，“比起喪氣的低落，還是生著氣的表更適合他。”

——鮮活。

第11章

漸漸靠近教室，傅予寒的腳步反倒慢了下來。

蹺課這種事很講究一個完整，整節課都不在反而比中途回去要好。

原本他坐在最后排那個角落，有時候老師忙著講課都注意不到他沒在，真發現了，多半也習慣了，最多課后再回來找他麻煩，可中途回去，就很像挑釁。

偏偏前門今天開著，數學老師可能是覺得教室里不夠亮，走到門邊開了個燈。

傅予寒還在猶豫剩五分鐘下課要不要等會兒再進去的時候，視線已經跟他對上了。

“可以啊傅予寒，別人高三用功讀書，你倒好，努力蹺課？”數學老師一聲冷笑。

傅予寒：“……”

簡直是車禍現場。

將心比心，這幅畫面論誰看到都來氣。

傅予寒被迫在門口聽了一串訓話。

他今天起床的姿勢可能不太對，流年不利，從早上到現在，才過不到兩小時，已經被訓了三次。

仔細一想都是聞煜的錯。

罪魁禍首還跟著回來了——傅予寒被訓到第五句，聞煜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邊上。

他好像很疼，半蹙著眉，用干凈的面容乖巧地和數學老師道歉：“郭老師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上課前不小心把腳崴了，傅予寒扶我去醫務室了。”

他態度特別誠懇，滿臉歉意，好像真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事，說話間還把起了一截，出被紗布纏繞的腳踝。

道完歉，聞煜急急地把手向口袋，結果沒抓準，里面的東西掉到了地上，出很遠。他單蹦跳著就想去撿，傅予寒了下角，兩步走過去彎腰把東西撿了起來。

那居然是一支傷筋用的藥膏。

這下數學老師哪里還能訓得下去。

聞煜高二的時候曾經拿過一個重量級的數學競賽獎項，早晨在辦公室，就數他夸聞煜夸得最多。

“那你怎麼不早說？”郭老師扭頭又問傅予寒，“人聞煜都這樣了，你怎麼好意思自己先回來的？”

“……”傅予寒有點無語，“您剛還怪我回來得晚呢。”

郭老師氣得指了他兩下，“快，把聞煜扶回位置上！今天的容一會兒問問同學，不行就來辦公室找我。”

課還剩個尾沒講完，他匆匆走回講臺，剛拿起筆，又扭頭：“還愣著干什麼？”

傅予寒：“……”

他轉頭看向聞煜，那人恰好也看著他，角在數學老師看不見的角度掛了點似有非無的笑。

靠，他就知道扭腳什麼的全是假的。

好學生隨便撒個謊都有人信。

上課擋不住群眾八卦的心，雖然老師還在講臺上唾沫橫飛，但有不人的目頻頻往門口瞥。傅予寒有種微妙的不爽，但數學老師還在，他不得不朝聞煜出手，把胳膊從對方腋下穿了過去，扶著人往里走。

年人的溫隔著薄薄的夏季校服傳過來。

這可能他和聞煜第一次，面積那麼大的肢接。

傅予寒莫名地一怔，忽然清楚地意識到，聞煜比他高了那麼一小截。

前兩天他們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約過架，今天就變了互幫互助好同桌，畫面有點魔幻。

傅予寒垂著眸都能覺到很多人在看他們。

他其實不習慣被矚目，不過聞煜顯然適應良好，沿著過道走到第三排的時候還假裝沒找準重心，拉著傅予寒撞到了旁邊的桌子。

那桌坐著個生，陳夢嫻，長得漂亮，但因為格向文氣，存在不如徐倩怡那麼高。

聞煜笑著小聲跟說了句“對不起”。傅予寒居高臨下，很快看見的耳朵尖紅了一片。

“禍害。”

等終于回到座位上，傅予寒忍不住嘲諷，“一個彎的還天給小姑娘放電，你能負責還是怎樣？”

他聲音得很低，沒誰聽見，除了聞煜。聞煜攤開數學卷，正襟危坐地看著黑板，里卻在回答他：“撞了人道歉也算放電麼。”說著，聞煜趁數學老師轉板書的當口，胳膊一甩撞在了傅予寒上，“抱歉。”

下課鈴終于響徹全校——

鈴聲像解放的信號，即使老師還在拖堂，所有人的肢作都變得松弛了一些。傅予寒皺了下眉，疑轉頭：“打我干嘛？找事？”

“看，”聞煜邊做筆記邊說，“事實證明，撞了人再道歉并不會有勾引人的效果。”

傅予寒：“……”

他深吸一口氣，誠心求教：“你有病？”

“可能有。”聞煜答得坦然，“不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幫你這麼個得了便宜不道謝還罵人的家伙解圍。”

“……”

傅予寒攥了下拳頭，低聲音：“……謝謝。”

聞煜輕輕笑了兩聲。

他一直沒看傅予寒，側臉迎著窗口，被天照亮。

一片瓷白。

其實如果不說話的話，聞煜長得真的是那種很標準的英俊，也難怪老師都覺得他乖巧守規矩。

眉目疏朗、笑容干凈的男孩子，就連校服的扣都老老實實扣到最頂上一顆，這樣的人，誰看著不像好學生。

傅予寒很這麼仔細觀察敵的臉，莫名被他晃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他在函數解析的背景音里，悶悶地問了一句：“你的腳真扭了麼。”

聞煜挑了下眉，笑道：“假的。”

“……”傅予寒撇了撇。

雖然不爽，但聞煜幫了他是事實。

說來也怪，往常這人針對他還來不及，今天不知道吃錯了哪種藥，傅予寒甚至有種“這人還夠意思”的錯覺。

因為花了兩分鐘批評曠課分子，郭老師拖了五分鐘的堂。

下課時間陡然被短一半，一切都顯得格外迫，他一走，葛然馬上站了起來，跑到了講臺上。

“都安靜下！”敲敲講臺，“我說個事——”

正準備沸騰起來的教室像被澆下一碗涼水，暫時偃旗息鼓，幾十雙眼睛一齊看著。

“馬上就到教師節了，咱們的班費還有剩，我們幾個班委商量了一下，打算給周老師送一份禮。現在暫定的是賀卡祝福，你們有寫得好的謝師恩小作文可以給我，到時候謄寫上去。另外，有質禮建議的也都告訴我，不要太貴重的，兩百以最好，我們明天中午開班會討論下，盡早定下來。”葛然說，“說完了，下課吧！”

這事每年都要來一次，有人關心也有人無所謂。教室里恢復了下課應有的喧鬧。葛然走下講臺，徑自走到傅予寒旁邊，雙手合十開始拜。

聞煜從數學卷里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幕。

傅予寒還沒說話，前排的兩個活寶已經開始唱戲了。

方佳遠：“來了，來了，帶著的年度任務走來了。”

孫文瑞：“不是，班長，你三天兩頭使喚我們傅哥又不給錢，黑心老板啊！”

葛然瞪了他倆一眼：“要不你倆來？”

“不不不不。”兩人連連擺手，“就我們這水平，太寒磣了，拿不出手。”

“要是能找到別人，我也不想一遍遍麻煩傅予寒啊。”葛然也委屈，說完，又朝傅予寒恭敬地拜了兩下，“大神，普度一下眾生吧。”

“……你越來越夸張了。”傅予寒嘆了口氣，“畫多大，畫什麼？”

“就畫點花？花團錦簇那樣的……我覺得印刷的太沒誠意了，再說你畫的好看。”葛然笑了笑，“你能上麼？”

“……可以。”

“嗯嗯，要哪種料？明天放學我去買禮，順便把賀卡材料什麼的都買了。”

“不用了，”傅予寒想了下，“我有……回頭帶過來就行。”

“好，那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