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你現在基礎水平怎麼樣？有考慮好的學校嗎？”

“能畫一點，不知道什麼水平。學校……沒有。”

“以前的畫作有嗎？可以拿過來我幫你看看。”

“……也沒有。”

這話聽著就很像蠻不講理的顧客，傅予寒咬了下里的，低聲解釋了一句：“前幾天……被我媽當垃圾扔了。”

“哎喲。”老師面惋惜。

畫畫的人才會知道舊畫的價值。

但畢竟和傅予寒不悉，沒多問，只道：“那你這幾天找時間畫一張素描給我，規定時間三小時，我幫你看看，然后和你討論下的，行嗎？外頭的畫室的話，我還算認識一些人。”

“好。”傅予寒頓了頓，停下給老師半鞠了個躬，“謝謝您。”

“……別別。”笑起來，“你這麼客氣我不習慣。”

如果是聞煜這樣鄭重道謝的話，可能不會這麼不自在。

因為好學生謝師恩常有，壞學生回頭是岸極難——

傅予寒垂著眼，把腰彎得再低了一些。

雖然有點不爽，但他不在乎。

道謝是他的事。

綜合辦公室里全是這種非必考科目的老師，因此就設立在高一用的教學樓里。傅予寒關門離開，撞上了一群跑來聽的生。

年輕的學妹一見他，紅著臉呼啦作鳥散，只有膽子大的一兩個還敢對他嘻嘻哈哈：“校草，以后常來玩呀。”

這年頭，外向奔放的孩子越來越多，會鬧大紅臉的，傅予寒在三中第三年，已經不記得自己被學姐學妹們變著法的“調戲”過多次了。

他表，倒是不覺尷尬，一般直接走過去就完事。

反正為基佬的自己又不可能給其中任何一個人回應。

然而今天，傅予寒卻停了停腳步，目越過那群生，落到了高一教室里一個年輕的男生上。

一個膽子明顯很大的生回頭看了眼，笑道：“校草看上我們班誰了嗎？”

“剛剛進去那個……”他問，“是周向言？”

“對呀，你認識啊？”

“不。”他抬步走了。

真正的忙碌，是日子如流水而生活其中的人不自知。

等畫完板報上的圖，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天，接著是在聞煜的“幫助”下陡然增加的賀圖數量。

傅予寒自認不是個好學生，卻也不是完全不做作業的。秦叔叔忙著上班，他晚上要換何燕的班照顧妹妹，累得越發沉默。

隨后教師節一過，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第一次月考來了。

第一次月考時間早，安排在11、12兩天。

月考接在暑假補課之后，大約有當作開學底的意思，就沒有非常隆重地更換考場，老師像上課做練習卷似的把卷子發了下來，讓大家在自己座位上做。

一開始，傅予寒真以為是普通練習，他照顧妹妹沒睡太好，語文寫到作文的時候甚至當堂睡著了。

這可就非常厲害了，150的語文直接先扣掉60，周末過完發績，他本就不高的年級排名直接往后倒退了80多名。

周文康把分數和年級排名做的表格打在PPT上時，特地說了句：“這次排名大幅退步的同學，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傅予寒就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上周做的那套需要上批改的試卷居然是月考的。

接著，他一抬眼，在巨幅幻燈片上、表格的最頂端，看見了同桌的名字。

聞煜：語文141、數學150、英語146、理98、化學100、生96。

總分750的卷子，這位拿了731。

年級排名：1。

作者有話要說： 趕慢趕還是沒趕上12點。T-T

我是個弟弟了。OTL

第13章

“哈哈哈哈我就跟你說他績很好的你怎麼就不信呢……”

楊帆大笑的聲音簡直能穿聽筒，隔著電話傅予寒都能想象出他前仰后合的樣子，“現在見識到了吧？”

“……”

聽筒這邊的傅予寒抿了下，沉默片刻：“你笑這麼開心我會很不想繼續聊。”

“錯了錯了，我不說了。”

電話那頭的人在笑，聽靜，像是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和親近放松的人打電話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傅予寒聽著電話里的聲音，自己也不自覺放松下來。他往窗邊走了一段，看著傍晚醫院里人數驟減的道路。

路燈寂寞地照亮了一小圈范圍，夜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

楊帆的聲音繼續從電話里傳來：“誒不是，我前兩天才問了聞煜，他說跟你相得好，為什麼他考年級第一你這麼不高興啊？”

“你為什麼不問我。”

“這是重點嗎？”

傅予寒很想說“嗯”。

但話到邊，他又覺得太直白，說不出口，囁嚅片刻，換了個說法：“他打給你的？”

“我打的。”楊帆跟他太了，聽半句話就能猜到下文，忙解釋道，“不是不給你打，前幾天他跟我說他傷到腳了，我打給他問問況……你看我知道你們月考考完了不就主給你打電話了嗎？我還是你的寶貝兒。”

傅予寒心頭一跳。

聞煜的腳傷并不影響他有事沒事賤兮兮地兌傅予寒兩句，再加上他沒兩天就活蹦跳了，楊帆不提，傅予寒差點忘記。

他其實有點好奇，但聞煜這人說話真真假假，刨問底又顯得很挫。

畢竟那是他敵，又不是好哥們。

為了忽略楊帆的最后半句話，他決定趁此機會問問這事，“說起來，他那個腳是怎麼回事啊？”

“啥？”楊帆沒反應過來。

“就是……”傅予寒想了想，“他跟你說了嗎？那是他自己弄傷的。”

“啊？哦，我知道啊，他不是下樓的時候跑快了嘛！”楊帆說，“他那個腳高一剛來的時候就那樣了，三天兩頭崴到，聽說是小時候傷到了沒養好，留下的后癥，除了平時注意點沒辦法治。”

“下樓的時候跑快了”。

“……這樣啊，那他還真是不小心。”傅予寒抿了下，好心地沒有揭穿聞煜的謊言，重新把話題扯回了月考績上。

這次開學月考，老師們手下留，出卷的時候稍稍降低了些難度，有不人的分數都比平時高，但即便如此，731分的績還是有些過于浮夸了。

浮夸到下課時間，六班門口聚起了好多人來“拜學霸”。

平時最多有幾個過來看帥哥的生徘徊，這回卻是不分男和班級，人數有點多，還吵，連年級組長都跑來趕過幾次人。

教室外這麼大靜，教室里聞煜卻一直云淡風輕地坐在座位上，不是在寫卷子，就是拿筆記本復習，仿佛什麼都沒看見。

“太BKing了。”傅予寒跟楊帆說。

“哈哈哈哈我能想象出畫面。”楊帆在電話那頭笑到打跌。

笑完，他說：“他高一的時候績就很夸張，我們班還有兩個活寶，每次考試前都要拜聞煜，現在他轉學了，他倆打算供奉聞煜的照片。”

傅予寒：“……”

“他轉學前被班主任找去談了好幾次，想勸他留下，聞煜沒聽。我們教務主任還說，這升學率算是白送給你們三中了。”

“他干嘛非轉學不可？”傅予寒問，“三中和一中也沒太大差別吧。”

楊帆賊兮兮地笑：“當初誰每天給我跟我發牢說想來一中的？”

“……”傅予寒抿了下，冷靜道，“打人不打臉。”

傅予寒跟楊帆約了要去一中，自然不可能主填到三中來，然而中考志愿截止日，他媽從班主任那里要到賬號碼，登了他的號把志愿給改了。

教學水平？的確沒什麼區別。

但何燕說，三中離他們家更近，省得傅予寒來回跑。

乍一聽很溫馨，可一中分明有學生宿舍。

過了截止日的志愿改不了，傅予寒拿著錄取通知書，又不可能回去復讀，只能認命來了三中。

人是來了，緒很抵，高一那會兒，他跟楊帆還天天發消息打電話，三句話必提一次“想去一中”。

都是黑歷史。

“不逗你不逗你，我錯了。”楊帆說，“不過聞煜為什麼轉學我也不清楚，我之前問他的時候，他說他爸讓他轉的，但就我所知，他不是那麼聽他爸話的人。”

“有矛盾？”

“沒有吧？他爸應該是比較尊重他想法的那種……就，我搞不懂。”

傅予寒唔了聲。

“那你這次考得怎麼樣？”楊帆換了話題。

“不好。”傅予寒頓了頓，“考前不知道是月考，寫作文的時候睡著了。”

“……那你很酷啊？又守夜啊？”

“嗯。”

“嘖，”楊帆有些不滿，“你媽也真是的，你都高三了。又不止小鹿一個孩子。”

“我一般不想這些，”傅予寒輕聲說，“小鹿已經很可憐了。”

越是多想母親有多偏心，越容易遷怒到妹妹上。

沒必要。

他都快年了，何苦跟一個小學生計較這些。

“但是……”楊帆言又止。

“什麼？”

這時有值班的護士路過，傅予寒把手機換了只手，往更角落的無人走過去。住院部比室外安靜得多，他著聲音：“有話就說，跟我有什麼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