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正步走過去，換踏步走，練習踩位結束。徐倩怡回頭看了他倆一眼，笑了：“我還以為你們關系很差呢。”

傅予寒：“是不好。”

聞煜：“還行吧。”

徐倩怡“噗嗤”一聲，沖傅予寒笑：“關系不好還悄悄話說一路呢？”

哪有？

只不過他跟聞煜站在一排，跟前后都有距離，他倆說話，別人能聽見，卻聽不清容，隨意的談也可能被誤解。

大家要做一年同學的，聞煜搭話傅予寒總不能一直無視他。

傅予寒皺著眉，想想懶得解釋。

算了。

一遍走完，生們紛紛拿了服到廁所去換，男生這邊就比較不講究，怕廁所太，就近找了個有遮擋的僻靜就開始服。

統一購買的服裝全套不到一百，大概只能穿一次，而且為了節約經費，葛然要求大家自己解決黑皮鞋的問題。

高中男生不到需要穿正裝的年紀，有幾個人的鞋子甚至是找自家親爹借來的，款式不一，尺碼還不太合適，有幾雙穿在腳上看著特別土，一群半大的年湊在一起相互嘲笑。

聞煜走到角落，從包里拿出自己的皮鞋換上。

這種時候他絕不會往人群里湊，常常被迫跟同樣不太合群的傅予寒站在一起。

“嘖，”傅予寒瞥了他的鞋一眼，小聲嘀咕，“真有錢啊大爺。”

聞煜掀起眼皮，看著他的反問：“你不是也不賴？”

“就這一雙，而且……”傅予寒踩著剛換上的皮鞋走了兩步，皺了下眉，“有點了。”

“不買新的？”

“買不起。”傅予寒輕嗤一聲。

他看著還有話，卻沒有再說。聞煜眼珠子一轉，從傅予寒凌厲的下顎線看到眉眼，又倏地收回。

在僻靜看他人的眉眼，總覺得帶著霾。

換完服，他們把背包扔到了看臺上，走回先前集合的地點。

方陣人員需要在場邊上以班級為單位候場，生們開始相互給對方化妝，化完又來折騰男生。

聞煜長得俊，看著脾氣還好，有好幾個生自告勇給他化妝；一步之遙的傅予寒卻無人問津。聞煜被一排化妝刷包圍，本著“臨死也要找個墊背”的原則，指著傅予寒問：“你們為什麼不給他化？”

“不敢，怕死。”生們嘻嘻哈哈笑，“傅予寒發火太嚇人了，讓倩倩去，不怕傅哥。”

“又是我？”徐倩怡“啪”一聲合上化妝鏡，翻了個白眼，“給傅予寒化妝不是浪費化妝品麼？他臉比我底還白。”

“我也不想化。”傅予寒著兜，態度冷淡。

“不想化也得打一層底。”葛然走過來，往徐倩怡手里塞了盒，“喏，我帶了一號今天。”

“特地帶的？”徐倩怡挑起半邊眉。

葛然撞了一下，笑了笑。

徐倩怡接過那盒，找了個干凈的葫蘆撲走過去，傅予寒配合著彎下腰。

他像是認命，輕輕閉上了眼，臉頰被一照，確實和徐倩怡手里那盒差不多。

看著乖。

隨便換誰聽到這個評價可能都會覺得驚悚，不過聞煜確實這麼覺得。

仔細想想，無論是黑板報、賀卡還是領隊，只要是涉及到班級有關的事，傅予寒再抗拒最后都還是答應了。

這就……更有趣了。

如果傅予寒只是個不學無的普通校霸，可能聞煜還不會有那麼多好奇，可現在，越看他，聞煜就越覺得神奇。

開幕式一旦走完，聞煜就沒了事，掛著耳機坐在看臺上，一雙眼睛有意無意地落在傅予寒上。

跳高是第一個開始的項目，傅予寒走完開幕式就把服鞋子換了回來，在場地邊熱等人。

從前有過記錄的人可以等前面的人比完從高的地方開始，傅予寒的起跳高度是一米七。

到了這個高度，競爭者寥寥，除了兩個三班的育生之外，還有一個二班的人和一個七班的人。

橫桿升到一米七五，七班的那位同學沒跳過去，他有些憾，走到邊上喝水，時不時還出聲跟圍觀的人說話。

那場地在塑膠彎道邊上的空地，圍觀的人一多就容易退上跑道，影響選手跑步，附近的裁判員過來驅趕了好幾次，但效果并不明顯。

聞煜坐在座位上犯懶，看著橫桿升到了一米八。

六班的看臺座位離那邊不算遠，憑他的視力，可以很輕松看輕傅予寒準備助跑時的表。

到目前為止他看上去還很輕松。

說來也巧，傅予寒這邊在準備，那頭二百米短跑的發令槍響了。七班那名淘汰選手被槍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在四道選手從面前掠過的瞬間往后退了半步。

有個人往場地中間的方向移，對助跑中的運員是很致命的，傅予寒自然也跟著避讓了一下，但因為助跑軌跡改變，這一高度他沒跳過去。

聞煜突然站了起來。

委坐在他旁邊，被他嚇了一跳，茫然仰頭：“怎麼了？”

“那邊好像出了點事。”聞煜想了想，抬了抬下。

“傅哥？哎喲我去看看！”委立刻跳了起來，“我還指著他給我拿點積分呢！”

委不愧是委，三檔臺階并一檔，三兩下跳下看臺，竄天猴似的躥到了跳高那邊。聞煜看著他和傅予寒說了幾句話，扭頭往另一邊看去。

如果他沒看錯，剛才跑上那個四道的……好像是二班的人？

二班選手出發時用的是二道，誰也說不準他究竟是無意跑歪了還是故意的。

聞煜瞇了下眼。

同高度一共可以跳三次，對傅予寒的影響似乎不大。那個七班的人一看自己影響到了校霸跳高，哭喪得仿佛剛死了親戚。

傅予寒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重新站到了起跑線前。

這回，他很輕松地跳過了一米八。

二班的選手也跳過了一米八，看著比傅予寒艱難一些，不過這個高度，另外兩名跳高育生也開始了比賽。

一米八五高度，二班選手淘汰；傅予寒站到起跑線，以弧線助跑，到桿前一躍而起。

纖瘦的背向后仰，反弓流暢的弧度，兩條長在空中一甩，下一秒，傅予寒肩胛砸在了墊上。

順利過桿，但落地作不太完。

委倒是很興，沖到墊前歡呼；聞煜看見傅予寒在墊子上躺了兩秒鐘，接著站了起來。

這兩個跳高育生是過了國一保送標準的，競爭的是兩米以后的高度，傅予寒作為一名非專業人士，替六班抱回了一米九五的績。

要不是怕傅予寒發飆，聞煜覺得委興得都快直接親上去了。

雖說親的肢接慶祝不行，送水還是必要的，傅予寒一走回看臺，懷里就被塞了兩瓶冰水。

“傅哥，”委諂笑著手，“您喝水，三級跳遠在下午，上午有個4x100接力，靠您發揮了。”

傅予寒一口水沒喝下去，差點被噎住：“我不是說不參加接力麼？”

“我、趙雷、孫文瑞，班里找不到第四個還能跑得比你快的人了。”委說，“咱們今年必須要贏二班啊！”

“……”傅予寒頓了頓，“你最好換個人。”

“真沒人了！”委道。

他沒當回事，想來六班人都知道，傅予寒說歸說，這種事到最后還是會用盡全力去做的，所以他勸了兩句，便嬉笑著跑開了，不給傅予寒再次拒絕的機會。

傅予寒無語地嘆了口氣，仰頭把瓶子里的水全喝了，又開了第二瓶。

跳高結束時，場上已經有不項目開始檢錄，一下了一大半人。聞煜和傅予寒之間雖說隔了三個空位，但周圍并沒有其他人在。

聞煜偏過頭，打量的目忽然落到他額角的汗珠上。

和清晨慢跑時比，這些汗顯然有些多了。

“誒，老傅。”聞煜了他一聲，“你沒傷吧？”

第19章

傅予寒的作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將咽未咽的礦泉水在頭滾，下一秒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他偏過頭，拉長的脖頸上因為咳嗽若若現地浮現青筋。

聞煜：“……”

聞煜：“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嗎？”

“不是……咳咳……”傅予寒回過頭，“‘老傅’是個什麼鬼稱呼？”

聞煜微怔，垂眸，抿輕笑：“想到就喊了。干嘛，不能喊？”

“……也不是。”傅予寒又咳嗽了幾聲，呼吸漸漸平息。

他咳得厲害，脖頸上浮現一層紅，眼角看著也有些紅。

聞煜角習慣的笑容忽然淡了下去，輕聲說：“你還沒回答呢——是不是傷了？”

傅予寒皺了下眉：“沒。”

他說完這句，忽地聽見聞煜口吻非常嫌棄地“嘖”了一聲，接著，邊一暗。

傅予寒抬起頭，發現對方居然走了過來。

“干嘛？”

一束從聞煜臉側落下來，傅予寒本能地瞇起眼。

逆下，他不太能看清聞煜的表，不過互懟了兩年，傅予寒下意識覺這會兒聞煜心不太好。

“臥槽，聞煜！”這時，站在看臺下方的委正好轉過頭，驚恐地了起來，“坐下！看臺上不能站起來！會扣分的！”

他嗓門奇大，周圍的人都跟著看了過來。傅予寒偏過頭，冷淡地瞥了委一眼。

那目里帶著慣的冷淡，往日對傅予寒本能的“怵”像一盆涼水澆醒了他，委這時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兩位大哥的姿勢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