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樣我不知道，”傅予寒朝旁邊斜了一眼，“我沒介意過。”

按傅予寒的格，如果介意徐倩怡這麼說，早就采取措施了，不會沉默到高三。

“我知道你人好，你幫我那回我一直記著。”徐倩怡嘆了口氣，“聞煜……”

“我？我更不介意。”聞煜像是剛回神，“傅予寒都不介意我怎麼可能介意？”

“……”

“這都要爭你不稚。”傅予寒皺了皺眉。

“某個盼著陳夢嫻追我的人就了？”

“……”傅予寒轉過臉，一字一頓地說，“我可跟老孫說了你有喜歡的人不可能喜歡上陳夢嫻的，足夠尊重你了啊。”

聞煜愣了愣，而后笑出了聲。

他笑起來干凈又開朗，傅予寒看著看著，神莫名一松。

窗外云層散去，天又晴了。

第22章

那太落在金屬質地的窗框上, 匯一個驟亮的點，晃了傅予寒一下。

他收回視線。

看著那兩個人, 徐倩怡莫名覺到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不過此事因而起，閉不是的風格。兩人都表示不介意, 想了想問：“今晚我請你們吃個飯賠罪？”

聞煜一胳膊肘捅向傅予寒。

“算了，我都說不介意了……我晚上有點事。”傅予寒被捅得莫名其妙，上回答著徐倩怡的問題, 視線卻瞥到了聞煜上。

徐倩怡：“聞煜呢？”

“我也算了。”聞煜說。

先前那點笑意他尚未收起, 眉眼皆是慵懶的，但剛剛捅過來的這一肘子讓傅予寒無端想起那些生之間“你不去我也不去”的扭做派，有點搞笑。

“那要不, 等國慶放假的時候？不請你倆一頓我心里過意不去。”

傅予寒借抿的作掩蓋自己企圖上翹的角：“到時候再說吧。”

“你最近很忙啊？”

“有點。”

“那行吧……”徐倩怡嘖了一聲，“國慶盡量空一空好吧？再下去更沒時間, 我總不好耽誤你倆復習。”

“我復什麼習啊。”傅予寒說。

“你不復習還有聞煜呢。”

“道歉態度像你這麼簡單暴的人不多了。”傅予寒出震的手機看了眼, 給葛然回了條消息，“回去吧，葛然擔心你的。”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帶了手機——”徐倩怡出手機一看, “啊，沒電了。”

“下回記得充電。”傅予寒把手機塞回兜里，轉往回走, “別讓我帶著傷出來找你。”

聞煜第二個下樓。徐倩怡迅速跟了上去：“葛然拜托你來的？不是聞煜喊的麼？”

“我喊他干嘛。”聞煜頭也不回。

樓梯間很狹窄，然而每階臺階的高度卻不算小，上樓時沒覺得怎樣, 下樓腳踝就不太舒服。

聞煜沒有表現出異樣，只是很自然地手在墻上撐了一把，就好像自己手很賤非得到似的。

傅予寒第一個走到轉角，冷不丁回頭看了一眼。

“嗯？”聞煜抬眼。

傅予寒搖搖頭，喊了徐倩怡一聲：“我突然想起有東西要買，你自己先回去？后門出去繞回育場的路你認得吧，現在那幾個人被老板娘拖著，回去應該安全的。”

“一起去不行？”徐倩怡莫名其妙的。

“那店有點遠。”傅予寒垂眼看著，“葛然找你兩小時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那他呢？”指著聞煜。

“需要他留下當參謀——都是男生的東西。”

徐倩怡角，嫌棄地將傅予寒打量一番：“你倆真的關系不好？”

“是啊，”傅予寒神自若，“我和他可是敵。”

這是句實話，卻被徐倩怡當了玩梗，鑒于傅予寒向來話說半句，也沒深究他非要趕走自己的目的，越過兩人就往樓下走，邊走邊咕噥：“我不追你倆了行嗎？錢凱樂這個瘋子我惹不起躲得起，明天開始我就洗心革面，好好學習。”

很快走到了最底下，影向左一拐消失在了墻角。

“什麼男生的東西？”聞煜這才開口，“先說好，楊帆的生日禮我是不會幫你出主意的。”

“你想出我還不想聽呢。”傅予寒輕嗤一聲，出手，“來。”

“嗯？”

傅予寒皺了皺眉：“腳疼是吧？背你下去，這臺階不好走。”

“……”

聞煜萬萬沒想到會聽見這麼句話，先是一愣，再然后就是角一，慣常的笑容差點崩不住：“你有毒？我又沒殘疾。”

“這兒沒其他人，你不用怕丟臉。”

“你支走徐倩怡就為了這個？”

“不然呢？”傅予寒理所當然地說，“有人在你肯讓人背？裝腔作勢第一名。”

別說有人在了，沒別人也不行，聞煜立刻就想從傅予寒邊過去。

傅予寒更不想背，但聞煜去跑接力仔細算算也是幫了他，人傅予寒不想欠，當時就準備用強的。

他手去拉，聞煜反手架住，眨眼間兩個傷員在狹小的樓梯間里打了幾個來回，跟作大片似的。

“你當我想背你啊？到樓梯底下就放你下來。”

“我自己能走行嗎……靠，有人。”

最底下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中年婦，抱看著他們。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自己稚可以，但在“大人”的視線下是絕對不愿意出糗的，兩人立刻松開了彼此，對視一眼，聞煜先一步走下臺階：“我慢慢走。”

他右腳先踩下去，左腳再靠過去，一步一步走得像個剛學步的小孩。

這是他最大限度的退讓了，傅予寒也沒再堅持，沉默地跟在后面，一條胳膊始終懸在聞煜側后方。

直到兩人慢吞吞挪到最底下，那個中年婦才似笑非笑地開了口：“幾天不來，一來給我惹事。”

這聲音剛剛還在前面撒過潑，音量大得直沖二樓，聞煜辨認出來，這位應該就是店里的老板。

傅予寒蹭了下鼻子：“意外。這附近沒別的地方能躲。”

“警察來了，前面讓小妹打理了。”老板說，“你先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我好掂量下怎麼理。”

這事要怎麼說……

傅予寒抿了下，覺得說來話長。

聞煜習慣地勾起一個微笑，接了話茬：“剛不是有三個穿著跟我們一樣校服的人嗎？領頭的那個把我倆當敵，了人找我們麻煩。今天真的得謝謝你，老板，沒有你的幫助我倆怕是要被打了——你看我這腳剛好扭傷了，跑都跑不來。”

傅予寒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需要示弱作為武，聞煜好像完全不會介意自己是不是丟臉，但平時又端著，說他一句王真不算冤枉。

“現在的學生，真是不學好。你倆在這兒等著，我去前面說一聲。”老板冷笑一聲，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撒起潑來嗓門大，隔著那道簾子，兩人可以依稀聽見老板在前面說了什麼，大概是什麼“高三學生和混混一起玩不學好，省重點的學生怎麼能這樣”云云。老板這頭不依不撓，片兒警就必須表態，他們理完那幾個大哥，便抓著錢凱樂三人展開了詳細的批評教育。

沒過多久，老板回來了：“你們今天開運會？我說你怎麼會在這兒呢——那三個人一會兒讓警察送回去，得讓你們校領導好好教育一下。”

“……是不是有點狠？”傅予寒問。

鬧這麼大，錢凱樂他們說不好要吃分。

老板還沒說話，聞煜先開了口：“不狠，這事質太惡劣了，雖然沒造嚴重后果，但是讓老師好好教育他們一番對他們的長學習有利。”

傅予寒：“……”

“這你同學啊？”老板聽樂了，“小伙子思想覺悟還高。”

“不能像他們一樣給三中丟臉。”聞煜矜貴地說。

傅予寒：“……”

裝，繼續。

他倒要看看這人能裝到什麼時候去。

不過這種假大空發言，聞煜愿意裝，老板也不想聽。扭頭看向傅予寒，有些憾：“我新招了個前面機械學院的學生，人倒是仔細，可惜不太懂畫材，你要能來就好了。”

“我倒想。”傅予寒垂下眼，“但總得上學嘛。”

老板拍了拍他：“沒事早點回去吧，別一會兒警察送人回去的撞上。”

“嗯。今天謝謝你。”

“客氣啥，回頭你多關照關照我生意好了。”

告別了老板，兩人從后門出來。聞煜看了眼傅予寒，發現他走得很慢，這里面有幾分是因為腰傷，又有幾分是出于對腳傷人士的照顧說不清，但這樣的細節就像是有人在琴弦上撥了一下，嗡一聲，極輕微，卻余音不絕。

“老板讓你去干嘛？”聞煜多問了句，“打工？”

“嗯。”傅予寒回頭，輕嘲，“腳都這樣了還有空打聽我的事呢？”

從那條堆雜的小巷走出來，就是梧桐小道，逐漸西斜的從樹葉隙里落下，拉長他的影子。

“真這麼興趣的話，不如先和我說說你的腳。”他說，“正常人誰纏了繃帶固定之后去跑步還會扭到啊。”

“沒扭到，就是有點疼。”聞煜說，“這樣都扭的話我該拄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