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末吞咽了一口唾沫，結。

明明杜敬之的手很涼，卻帶著一子火，到哪裡，他的哪裡就炙熱無比，焚燒著他的心髒，讓他的越發焦躁難起來。

克制了這麼多年，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他看過一個人的簽名：畢業時為了擁抱你，同時擁抱了整個班級所有人。

他呢，為了不顯得自己變態，對杜敬之好的同時，對別人也會表示友好。其實周末自己都知道，他時常會不耐煩，覺得好麻煩啊……

沒錯，他討厭麻煩，有的時候，他總覺得杜敬之也喜歡他，好幾次差點表白，最後卻忍住了，他怕引來大麻煩。

萬一杜敬之只當他是哥們呢？萬一表現出這種扭曲的向被討厭，哥們都做不了呢？

萬一呢……

“傷得很厲害？”周末開口問，聲音有點干，讓他清咳了一聲。

“有點……”看著傷口，有點心疼，但是杜敬之沒說出口。

“剛傷到的時候，平躺都會疼，那幾天得側睡，最近已經好多了。”

“我突然想打死那個胖子。”

“打死胖子？”

“嗯，打死胖子。”杜敬之這個哭笑不得，又氣又無奈。

周末“嘿嘿嘿”地笑，然後把服放了下來，調整了一下姿勢，重新坐好。

“今天你不用回去看書嗎？”杜敬之有點疑，看著周末一直不想走的狀態，總像有什麼事似的，平日裡周末學習都是爭分奪秒的。

周末抬手了頭發，這才說了起來：“有點煩。”

“怎麼了？”杜敬之坐在另一個椅子上，跟周末面對面，等待周末開口。

“你還記得我的那個表哥不，比我大一歲的那個。”

“哦……那個總是斜眼看人的那個？”

“嗯，沒錯，他今年高三，今天來我家裡了，跟我聊了一會。”

杜敬之扯起來，然後盤坐在了椅子上，認真地看著周末，問：“然後呢？”

周末看了杜敬之的一眼，杜敬之的很白，而且很輕，屬於男生中見的白皙且纖細的，很漂亮。

不過，周末沒多看，接著拿起桌面上的一個魔方玩了起來：“他跟我說，高三的力特別大，家裡的人也都神經質了。前幾天被家裡的人糊弄著，吃了一盤餃子，後來發現是胎盤做的，惡心了好幾天。”

“聽說……胎盤也算一種中藥。”

“這個都懂，但是每個人的接能力不一樣。”

“也是。”

“他還說，有的時候，真的想開窗戶就跳下去，一了百了，省的這樣的罪。”

“所以你覺得力越來越大了？”

周末上的力不小。

學校的老師等著他高考狀元，長輩們關注著他的考試況，被“別人家孩子”毒害的同齡人們，等著看周末的笑話。

“也不算，他還說了其他的，比如……他特別討厭我。”

“理由呢？”

周末手裡的魔方在轉瞬間，就變了統一的方塊，然後被周末隨便放在了桌面上：“親戚總是拿我給他做例子，說如果我高考的話，肯定很輕鬆，而且能考一所好大學。從小就是這樣，親戚喜歡拿家裡年齡接近的孩子比較，然後最後我了正面例子，讓表哥聽到我的名字，就產生了生理厭惡。”

“家長確實就這樣，我媽也經常在我面前誇你，好像是好多家長的通病了。”

“他說，如果沒有我，他的力也不會那麼大。”

“呵，自己力大，居然還能怪到你頭上來？你怎麼回答的？”

周末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小鏡子，你討厭我嗎？”

“不會啊，我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我媽跟我誇你的時候，我還覺得驕傲的。覺得，這麼優秀的人，是我哥們！”

“所以我才特別喜歡小鏡子你。”

杜敬之猛地吞了一口唾沫，看向周末那毫無雜質的笑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想復雜了，估計周末說的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吧，所以他干笑了幾聲：“別惡心人了你，說得跟表白似的。”

周末盯著他看了半晌，又是一陣笑：“唉，想跟你嚴肅地聊一會天，看到你的發型就嚴肅不起來。”

“滾你的蛋！抱著你的紅丹圓潤地離開我的房間。”

“不是……你弄這個發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的心路歷程？”

杜敬之也就不要臉了，對周末亮出剪刀手，然後嘟了一下臉：“這非主流。”然後，靠著椅子，一副失落的樣子，“這頹廢。”接著對周末豎起了中指，“這殺馬特。”

說著，在屋子裡翻找起來，找出一件黑外套穿上了，還掛了一個鏈，對周末擺了一個造型：“這朋克。”

周末一副沒見識的樣子，覺得自己大開眼界，立即鼓起掌來：“哇，好厲害！”

“必須的，哥就是這麼一朵寂寞的男子。”

“為什麼數量單位是朵？”

“我也不知道，他們都這樣。”

“他們的學習都不怎麼樣吧？”

“呃……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呢？”

“小鏡子肯定是最帥的殺馬特。”

“這個誇獎……怎麼這麼讓人別扭呢。”

周末單手拄著，看著杜敬之悶笑了半天，然後出手來，了杜敬之的頭發，突然嘆起來：“好神奇，手居然還不錯的。”

說完，又了。

了又。

“你是把我腦袋當磨腳石用了？”杜敬之不爽地問。

“沒，茸茸的，覺好棒。”

“你這樣適合養貓。”

“不養了，養你跟養貓差不多。”

“老子用你養了？”杜敬之被周末這態度刺激到了，直接開始趕人，“滾滾滾，別在我這賴著，就知道嘲笑我發型，看著你就煩。”

周末被杜敬之推到門口，掙扎間，艱難地給了杜敬之一棒棒糖，這才離開了。

杜敬之拿著棒棒糖，突然有點懷疑，這貨上的糖是批量生產，隨攜帶的。

第二天。

杜敬之在自習課期間，到了多教學樓，剛進門不久，就發現了不對勁。

學校已經給他買了一批新的料，他嫌搬運太累，就直接放在了大廳的牆邊，隨時用隨時拿。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有兩桶料是開著蓋的，湊過去看，又試著往外倒，立即一陣沮喪。

丙烯干了。

用丙烯畫壁畫的原因，是因為這種料干了之後，就不再溶於水了，畫面的持久好。現在料干了，估計是不能用了。

他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料，發現這兩桶，都是他常用的，是主調，現在這兩桶料干了，今天這畫都沒法畫了。

最讓他煩躁的不是這個，而是現在去跟高主任說，高主任會不會覺得是他不小心弄的？這樣的話，就算高主任不怪罪，最後也得被埋怨幾句。好不容易畫這麼大一副壁畫，最後也沒落得什麼好。

“誰他媽這麼欠啊！”杜敬之忍不住罵了一句。

杜敬之十分確定，料的蓋子是被其他人打開的，畢竟他懂這些料，知道不蓋蓋子肯定會有影響，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平時倒出來調的時候，都是趕蓋上蓋子才繼續畫。

正煩躁著，周末就走了進來，看到杜敬之這幅樣子，立即問：“怎麼了？”

“料的蓋子被打開了，料都干了。”

周末走過來看了看，也試著倒出料來試試看，結果發現倒得十分困難。

杜敬之蹲在他旁邊解釋：“不知道誰這麼手賤，擰開這蓋子干屁啊，現在這況，今天都沒辦法畫了。”

周末捧著料瓶晃了晃，說道：“應該是上面一層干了，下面的還是粘稠的，用水調節一下應該還能用。我去借把剪刀，把瓶子剪開，今天先湊合畫，我去跟高主任反應，讓他補點料。”

“再弄一副膠皮手套來，這玩意傷手。了，怎麼這麼憋氣呢，我畫畫這麼辛苦，還來給我添。”

周末抬手，用食指推了推杜敬之的腦門：“不許說髒話。”

杜敬之吧唧吧唧，最後閉了，只是氣不順。

周末忍不住笑了，抬頭看向角落的監控。

“你笑個屁啊？高主任不得賴我？”杜敬之還在生氣呢，看到周末笑，忍不住罵了一句。

“跟你講個故事。”

“不聽。”

“關於料的呢？”

“速度講。”

“嗯，其實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去高主任面前，跟謝西揚對峙了一次。他對於我們的說辭表示不信任，說什麼也要調監控出來看，這才知道這裡的監控早就壞了。不過謝西揚這個人，你也知道，特別小心眼，我就有心防著他，所以特意申請，把這裡的監控修好了，不過謝西揚不知道。”

杜敬之看著周末，又看了看監控，忍不住嘆了起來：“我去，你小子倒是有點心眼啊……”

“嗯，我猜測謝西揚會來報復，不敢跟我正面對決，不敢跟你挑釁，就容易對畫下手。我猜測著，他有可能會半夜過來潑墨，沒想到手段這麼……這麼難以言說。”

“小家子氣。”

“對，一點也不大氣。”

兩個人蹲在料邊，一起險地笑了起來，好半天都停不下來。

杜敬之突然站起，對周末一揮手：“周影帝，請開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