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遇

藍宇慢慢地、一步步地在樓道口的臺階上走著。在警局他手撕蘇灝，表現得俐落又果斷，但從警局回來後，藍宇幾乎沒有笑，也沒有說過話。柯西寧擔心藍宇，跟在他邊觀察著他的緒，和他並排而行。

“西西。”藍宇忽然停下腳步，左手扶著樓道口的牆壁，右手不自然地垂落下來，蜷拳頭。他緩緩彎下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用力地呼吸著，“你知道嗎？其實早在蘇灝跟我表白的那一天，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我追了他那麼多年，他都沒喜歡上我，怎麼可能七年未見，突然轉喜歡上我？”

柯西寧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著沒有開口。他清楚藍宇只是需要一個傾訴件，並不想要他的回答。

“可我就是要掩耳盜鈴，就是想要自欺欺人。”從柯西寧這個角度，能夠很清晰地看見藍宇垂落的睫和角的苦笑，他聽見藍宇低低地敍述著，“我明知道這是一場夢，卻偏偏沉溺於夢中無法自拔，只想要夢醒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但如果我早些醒過來，那你和東東就不會傷了。”

柯西寧有些無措：“……我，我沒事的啊。”

“蘇灝他壞了。”藍宇掀起眼簾看他，擲地有聲地說道，“讓你過來住在我家，就是蘇灝的主意。要是我晚一點發現他錢，也許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你。都是我，是我太優寡斷了。”

柯西寧以前確實懷疑過蘇灝的目的，但現在塵埃落定，追究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他安藍宇說：“反正一切都過去了。好在東東也沒有傷。”

“嗯。”藍宇點點頭，像是下了一個決心。他的角揚起，輕聲念道，“都過去了。”

柯西寧笑了笑，原來那開朗的藍宇彷彿又回來了。

藍宇轉鑰匙開門，依舊沒聽到東東的喚聲。他走過去匆匆一看，東東像前幾日一般悄無聲息地躺在墊子上，連下午出門前放在他面前的貓糧都沒有吃多。

都是他的錯。

藍宇心疼得要命，出手臂想要把東東抱起來。

上次藍宇把它關到臺的事，怕是嚇著它了。東東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歡快地窩在主人的懷抱裏，而是不由自主地往角落裏瑟地抖了幾下，看起來有些害怕，目楚楚可憐。

藍宇更加自責了。他轉去廚房做了一份自製貓糧，把小魚幹拌在飯裏頭，撤掉東東原來的盤子，把新貓糧放在東東的面前。

東東沒抵住食的，出脖子嗅了一下。

藍宇蹲下，輕著東東茸茸的腦袋，安道：“吃吧，壞人被趕走了，沒事了。”

東東看起來沒那麼張了，也不抵藍宇的了，還瞇著眼睛發出一聲愉悅的“喵”。它站起來，尾低垂在貓屁後頭，優雅地湊近小魚幹，小口小口地食了起來。

柯西寧站在一邊看著這幕場景，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晚一些，柯西寧在浴室洗澡，藍宇抱著東東在外面喊道：“我還是不放心東東，我帶它去醫那裏再檢查一下。”

柯西寧本來想說等等他……但一想醫院離這裏並不遠，藍宇又是年人，他沒什麼好放心不過的。他這服都剝了，赤地站在浴缸裏，全上下都是沐浴的泡沫，要是沖洗完怕是還要費一番功夫。

想到這裏，柯西寧打消了陪藍宇一起去的念頭。這次事件，讓他格外擔心藍宇，但藍宇明顯比他想像得鎮靜許多。

他洗澡的時候，喜歡把手機放在一邊放歌聽。這洗到半路，手機鈴聲響了。柯西寧把花灑關掉，渾淋淋的，他赤腳走出浴缸，拿起來看了眼聯繫人。

水滴落在瓷磚地上，形一圈氤氳。

一看是賀軍，他接起來。

“前輩。”柯西寧聲線得低，“您有什麼事嗎？”

自從知道上次賀軍瞞著他，拐彎抹角地給他《宮闈》資源後，柯西寧每次接到這位元恩師的電話，就會不自然地到尷尬。

不過這件事賀軍也沒錯。他顯然不瞭解柯西寧和嚴敘的夫夫相方式，嚴敘那麼拜託他，賀軍自然以為是兩人的趣之一。

他會覺得恥辱，完全是因為這件事從頭至尾，除了他，別人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只有他被蒙在鼓裏，耍得團團轉。

賀軍的確老了，聲音著滄桑。

“西寧，我想拜託你一件事。”賀軍難言啟齒道。

“什麼事？您說。”柯西寧用巾著頭髮上滴落下來的水珠，黑的發在他的耳邊，顯得他的側臉和都有些蒼白。

賀軍咳嗽了兩聲：“前兩天，我那個兒子答應了明天帶萌萌去遊樂場玩。可他和兒媳婦明天都有公事要忙……我和你師母兩個老骨頭，這種大型遊戲設備，玩不。西寧啊，你有空帶萌萌去嗎？”

這是賀軍頭一次請求他做一件事，柯西寧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估著明天的行程應該空的，就答應了下來：“行。就是我好久沒見到萌萌了，也不知道還認不認識我。”

賀軍爽朗大笑：“記得，記得，還是你的忠實小呢。你在他們一群小朋友裏，人氣可旺了。”

聞言柯西寧也忍不住笑了。

結束通話後，柯西寧草草地沖洗乾淨，穿著的睡，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今天賀軍找他，讓他想起了嚴敘。

自從柯西寧把嚴敘拉近黑名單後，他確實又撥過幾次電話，但都被攔在外頭。幾次過後，嚴敘也不是傻的，大概發現柯西寧把他放進了黑名單裏，就不再沒完沒了地撥電話了。

柯西寧也樂得清淨。

可奇怪的是，之前的熱搜鬧得沸沸揚揚，這才幾天過去，無論是微博，還是電視，都沒有人報導這一件事。要不是柯西寧後來有聽付琰提起過嚴敘緋聞的事，他還以為那天晚上，只是他做的一場夢。

藍宇抱著東東回來了。

他把鑰匙甩在餐桌上，臉上帶著笑：“醫說東東的況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只要我多陪陪它，它就會快速好起來的。”

“那很好啊。”柯西寧說，“我給你倒了杯蘇打水，你口可以喝。”

藍宇確實風塵僕僕，他喝了一大杯的水，幹角的水漬隨口說道：“不過我跟你說件事。我們樓下停了一輛豪車，我走之前它就停著，來的時候還在。這車啊……必須得這個數。”

藍宇說著出兩手指頭。

柯西寧總覺得這樣的藍宇才是他認識的藍宇。柯西寧一邊樂一邊猜測道：“兩百萬？”

“兩千萬。”藍宇把那兩手指頭晃悠了兩下，“我前陣子不是買車嗎？所以把牌子啊，車型啊，幾乎都看過一遍。停在我們樓下那車，就是要這個數。”

柯西寧聞言站起，走到臺往下了一眼。

路燈幽幽地亮著，灌木叢邊只停著藍宇新買的小車，並沒有他說的那輛。

“沒有啊。”柯西寧疑道，“是不是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視力好著呢，不會看錯的。”藍宇抱著東東也走到窗臺這邊，確實沒在樓底下看到剛才停著的車，他皺眉道，“那就是開走了。我們這棟樓的人我都認識，也不知是誰家的親戚。”

柯西寧趴在臺上。

藍宇若有所思道：“不對啊，西西，你怎麼也那麼關注它？”

他關注是因為之前看車型到魔怔了，今天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柯西寧會主走到臺來看。

“沒什麼。”柯西寧說，“我閑著無聊吧。”

他忽然頓了一下，說道：“對了，藍宇，你明天有空嗎？”

“有空啊。”藍宇說，“我調休。”

柯西寧笑道：“那就好，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很可的小姑娘。”

次日下午兩三點。

稚園早早地放學了。門衛敞開鐵門，裏頭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小蘿蔔頭。小蘿蔔頭們一個個都戴著小黃帽，背著卡通小書包，才走出來就被爸爸媽媽牽手接走。

柯西寧站在門口等待賀萌。

他一兩年前見過賀萌的臉，記得長什麼樣。但小孩子都長得特別快，個頭像竹筍一樣竄起來，柯西寧生怕一不小心就錯過賀萌，就從賀軍老前輩那邊要來了一張小朋友的近照。

照片上的小朋友梳著兩個羊角辮，左臉和右臉分別著亮晶晶的星星和月亮，笑著比了一個剪刀手的姿勢，出左右臉的小酒窩，看起來特別可。

柯西寧是喜歡小孩子的。但他和嚴敘不可能有小孩，前幾年他還想著要去孤兒院領養一個的。他還去過孤兒院和小朋友做遊戲。

沒過多久，一個梳著公主頭，穿著小子的小蘿蔔頭就被一個材高大的男人牽著小手，從稚園裏出來了。

那小蘿蔔頭就是賀萌。

旁邊牽著手的就是嚴敘。嚴敘今天穿的很眼，就是柯西寧差點收進自己行李箱裏的那件。幾日不見，他看起來有些變化，又好像一點變化都沒。

賀萌看到柯西寧，眼睛一亮，抓著嚴敘的手喊道：“是霹靂俠，霹靂俠來接我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