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笑了笑。

李尚墨自己或許都沒注意到，他越往后說，語氣就越酸。

哪里只是單純的羨慕。

“瞧你說的。”許溫聲道，“大家都是新人，都得一步一步往前走，做好本職工作才是最要的。”

李尚墨臉上的笑容已經快維持不住了，甚至有些微的扭曲起來。他說：“你就別安我了。還是不一樣的，一般人哪里有你這麼好的運氣。剛簽約就有易青如這樣的金牌經紀人帶著，歌神和影帝都幫你說話，馬上又有那麼好的真人秀資源……唉，像我這樣的，就只能慢慢熬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

這次說到最后，李尚墨總算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有些問題，便又掩飾般的補了句：“真是讓人在羨慕之余還有些嫉妒啊，果然人的本質就是檸檬。”

許不咸不淡的扯了扯角，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已然沒有了先前的溫和。

許看著李尚墨，道：“羨慕嫉妒恨這些緒，確實正常人都難免有。不過不一樣的是，正常人再怎麼犯檸檬，也會守著做人的底線。”

聞言，李尚墨面上一僵：“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笑笑，又恢復了懶懶散散的閑適狀態：“我話里的意思啊，那可多，全看你自己怎麼想了。對了，公司周年慶的那個宴會廳很大吧？”

李尚墨不知道許的意思，干脆閉口不言了。

許本來也沒打算等他的回答，跟著又自己說：“的確很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宴會廳里各個角落都有攝像頭，包括從衛生間出來后的走廊上。昨天晚上我和陸堪言的話題空降熱搜第一后，我和易姐都覺得很不對勁兒，為了查出來是誰拍的視頻，我們還特意去看了監控。”

“你猜，監控里看到了誰？”許彎彎眉眼。

李尚墨頓覺滿頭冷汗，一聲“怎麼可能！”剛要口而出，就被許似笑非笑的神給了回去。李尚墨咽咽口水，說：“那個宴會廳里居然有安監控的嗎，我待了幾個小時都沒注意到呢。”

“是不是覺得我在誆你？”許說著拿出了手機，點開相冊里的視頻，然后把手機推到了李尚墨面前，“我這人沒耐心的，從來不釣魚。”

李尚墨低頭看著正在播放的視頻，那是許來前特意讓易青如發給他的那段監控，把李尚墨在周年慶宴會當晚的一舉一再次放映到了本尊面前。

直到視頻播放完，許收回了自己的手機，李尚墨也沒有開口說話。

李尚墨不說話，許就也不說話，奉陪耗著。

最終李尚墨捱不住了：“既然你都已經拿到監控的視頻，知道是我做的了，直接放出去不就行了嗎，還特意到我面前裝模作樣，是想嘲笑我嗎！要不是我不知道宴會廳里有監控，能讓你抓到把柄？！”

“就算宴會廳里沒有監控，最后你也一定會被翻出來，不過要多費點時間罷了。”許扯扯角，“我也沒那個閑心來嘲笑你，但是我的好奇心重的。我怎麼想都還是覺得難以理解你的腦回路，我們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的，你又是拍視頻、又是聯系營銷號，還特意幫我花重金買了熱搜第一的位置，找準時機放出拍的視頻……費的心思和錢真是不，可為什麼呢？”

都已經被監控拍下來了，李尚墨心虛到極致后反倒破罐子破摔、徹底不裝了：“為什麼？你這種順風順水慣了的人明白什麼！我就是嫉妒你，就是不爽！當初復試的時候，要不是你了我一頭，我早就堂堂正正簽進了公司，哪里用得著答應財務部主管那個廢弟弟的追求、借著他才勉強進了！你做什麼了，你什麼都沒做！你就是運氣好長得好而已！”

于是許明白了，真的有那種愿意費時費力費錢財、雖然最后自己討不著半點好、但只要看到別人倒霉了他就能高興得仿佛賺大了的人存在。

許覺得索然無味，也沒興趣繼續聽李尚墨那來源得莫名其妙的怨恨。

停止了放在服口袋里錄音筆的錄音，許拿出耳機戴上，迎著李尚墨毫不友好的目，許點開了音樂。

易青如和楚倩這邊的談話進行得很順暢。

雖然震驚于李尚墨所做之事，但在監控視頻和銀行流水的證據面前，楚倩毫不猶豫選擇了放棄李尚墨。

“其實吧，我當初愿意簽下他，除了領導這邊需要人接手，還有就是李尚墨這人的履歷也算中規中矩，我看他面相和言行舉止都老實的，沒想到他做事竟然會這麼沒規矩。”楚倩嘆氣道，“就剛剛，青如姐你們過來的時候，我還正和他商量著以后的發展方向呢。”

“既然青如姐你愿意在跟公司匯報之前，先來跟我通個氣，就說明你是相信這事兒我沒摻和，也相信我知道這事兒后的反應。李尚墨自然得為他自己做的事負責，青如姐不用擔心我為難，我還得謝謝你幫我提前止損、減患呢。”

一方是公司前輩和前途無量的藝人，另一方還未起步又半點不占理，就算李尚墨是自己手下帶著的，作為一個聰明人，楚倩知道怎麼抉擇才最好。

達共識后，楚倩把易青如送出辦公室。

看到易青如從辦公室里出來，許和李尚墨都站起了。

李尚墨這時候才稍稍冷靜了些，反應過來易青如作為許的經紀人，剛剛和自己經紀人談的話……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對上楚倩失的目，李尚墨如墜深淵。

……

當天下午，星江傳總部園區A座23樓會議室。

會議室室面積空曠得很，窗明幾凈，長桌兩邊面對面坐了一共六個人。

一側坐了兩人，分別是公司總經理與公關部副部長。

另一側則坐著四人——易青如、許、楚倩、李尚墨。

會議主題是討論李尚墨拍并且聯系營銷號、購買熱搜意圖影響同公司藝人許聲譽一事的理方式。

其實就這次的事而言，本來要不了這麼大的陣仗。但一來易青如態度強，提出的要求涉及到了公司聲明和與李尚墨解約。二來是公司上面考慮到這件事里陸堪言的態度，陸堪言畢竟是公司大東，雖然平時都不太管事，但話語權在那兒。三來也和星江傳重視公司和旗下藝人的名譽品德、重視新人發展的慣例有關。

“部長原定了今天下午要出差，沒辦法，所以這件事由我全權負責。”公關部副部長說道。

這個會議的爭論點其實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在易青如擺出證據、許拿出了今天上午和李尚墨的談話錄音后，總經理和公關部副部長對易青如要求的解決方案都沒有異議，作為李尚墨經紀人的楚倩同樣有很大的話語權，但楚倩并沒有為李尚墨斡旋的打算。

李尚墨本來就有些破罐子破摔，又沉浸在“許你居然錄音，卑鄙小人！”的憤慨中，也沒有垂死掙扎的想法。

這一場會議不過半個小時，還包括了和李尚墨簽署解約協議。

對于易青如和許而言，熱搜事件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對于楚倩而言，及時甩掉了一個可能會后患無窮的藝人，同時得到了易青如承諾的一個頗有分量的資源，對現在手下帶著的其他藝人而言是個很不錯的機會。

對于星江傳而言，這次的公關發聲會是個好的宣傳機會，宣傳星江傳有多麼的重視藝人的品德和發展、這個公司的企業文化有多麼的正直。

三贏的局面，除了李尚墨。

很圓滿。

……

當天晚上七點半，新聞聯播剛剛結束，距離昨天#許陸堪言黑#話題空降熱搜第一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星江傳公關微發布了一條聲明。

【星江傳公關V：昨夜九點左右，我司旗下藝人許突上熱門。針對此事中的不正常細節，經查明，我司現將事原委公開告知…………星江傳自立之初便以誠信謙恭要求旗下藝人，對此次李尚墨先生的惡意行為，我司持以嚴肅態度理。經商討，我司決定與李尚墨先生解除合約，李尚墨先生及其原先在星江傳共事的經紀人均表示接此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