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過了些日子，天氣沒有之前的悶熱，漸漸涼了下來。

莊凱的公司最近出了點問題，忙得昏天暗地早出晚歸的。言舒宇看著莊凱一日比一日憔悴的臉，不免心疼。

G市的人大多會熬湯，熬出來的湯濃郁營養，是養生的佳品。言舒宇也開始熬湯，不同夏天清涼解暑湯，他開始嘗試熬一些安神定氣的湯，希莊凱喝了能好一點。

莊凱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都能喝上一碗，漸漸的緒也真的好了起來。他公司的事言舒宇幫不上忙，但在生活飲食上，他還是希自己能幫莊凱一把。

慢慢地日子又開始像從前一樣，平淡似水，卻又洋溢著淡淡溫馨的味道。

但是也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他們很做了。偶爾來一次，莊凱伏在他上慢慢律，卻漸漸了以前的熱，莊凱他的手都變得克制，仿佛抑著什麼。言舒宇也不太在意，他從和莊凱共同的朋友口中得知，莊凱公司這次的靜著實比以前鬧得大，難怪莊凱會累。

莊凱不是神，雖然平時看著很強大可靠，可是他終究是人，也會有累的時候。言舒宇在心裏想著，更盡心去找些好材料來熬湯。

一晚半夜醒來的時候，言舒宇發現莊凱還沒睡，半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言舒宇手調亮床頭燈，發現莊凱正直直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言舒宇睜著惺忪的雙眼，還帶著睡夢的口音問。

莊凱不說話，出手上言舒宇的臉，用大拇指輕輕他的眼瞼，神在昏黃的燈下難以辨別。

言舒宇手握住莊凱出的手，不又問了次：“怎麼了？”

“沒事。”莊凱躺下，關了床頭燈，手摟著言舒宇的腰。

言舒宇也不再問，閉上眼和莊凱一起睡了過去。

沒幾天，言舒宇要出差。本來也不著他的，但是他聽說這次出差的地點在F市，他前些日子打聽到有個民間方子，裏面說F市有種香料能能安神定氣，莊凱這些日子總像緒不穩，想著或許適合莊凱用，就和上司要了這次出差的機會。

到了F市，理好公司的事務後，真讓他打聽到香料的購買地，興衝衝地買了一份，半大不小的錦袋裝著分小塊的香料，價值可不菲。他湊近去嗅嗅，香味倒真是好聞的，有種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賣香料的店子也有賣檀木梳，款式致的梳子看著很是賞心悅目，他想起姐姐也是個喜歡收藏梳子的人，便也買了一把。

預計要五天時間的業務，用三天就完了，接下來又買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言舒宇便興衝衝地準備回家了。

到了G市的時候，他沒跟莊凱說自己回來，先給姐姐掛了個電話，問他姐姐什麼時候能出來拿一下。

“最近都很有空，工作完了就在家裏呆著，隨時都可以出去拿。”言舒宜在電話那頭說著，聲音懨懨的，有種無打采的覺。

言舒宇笑了，他很會見識到姐姐著一面，就像鄰家小孩一樣為無聊而發愁，便隨口問了句：“方怡呢？你最好的閨怎麼沒來打救你？”

“別提了，那家夥最近和男朋友裏調油的，天天往男人那裏跑，哪顧得上我，重輕友的人。”言舒宜繼續懨懨地說。

言舒宇想起上次在病房看到的境況，也不由得點點頭，照顧病人嘛，能不跑嗎，又和他姐姐聊了一下近況，就掛了電話打了輛出租車往家裏去。

掏出鑰匙打開家門，發現莊凱居然在家，不由有點訝異。

莊凱看著他進了門口，也有點吃驚，不過也是一瞬間的事：“你回來了，不是說要五天嗎？”

言舒宇放下手中的品站在玄關換鞋：“嗯，事忙完了，就提前回來了。”

言舒宇走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原來家裏還來了客人，是位樣貌俊俏甚至可以說是麗的年，大約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單單靜坐在沙發上就著子妖嬈味道。

言舒宇愣了一下，他從不知道莊凱有認識這種類型的朋友。

“他是我公司的實習生，今天有點事過來拿文件。”莊凱似乎看出了言舒宇的疑，開口解釋。

怎麼會讓一名實習生過來家裏拿文件呢，言舒宇不傻，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長途跋涉舟車勞頓，他也沒心力去深思，當下和年打了聲招呼就把行李往臥室拖去。

年也和言舒宇問好，麗的臉龐浮起淺淺的微笑，讓人忍不住心生好。

言舒宇從臥室出來的時候，發現莊凱和年都不在客廳。他奔波了大半天，也不管他們去哪裏了，只想先找點東西填一下肚子，就舉步往廚房走去。

還沒到廚房的時候就聽到了裏面傳來說話聲，原來他們在這裏啊，剛想也進去時突然聽見年清亮的聲音拔高起來：“你不是說你不他嗎？怎麼他一回來你就急急忙忙地往廚房跑為他找吃的？”

言舒宇頓住了腳步，他突然覺得有點腦子發懵，剛剛回來心裏的那種不對勁漸漸在口擴大。

“我是不他，但是住在一起這麼多年總是有的，我為他找點吃的怎麼也不過分。”莊凱的聲音接著響起，語氣裏是淡淡的安味道。

年不再出聲。廚房間一時靜默。

言舒宇覺得自己整個腦袋都開始發懵，他聽不懂莊凱的話。他往前走上一步，剛好可以看見廚房裏面，莊凱背對著他和年在接吻。

年的手摟住莊凱的脖子，莊凱攬住年的腰，他們在擁吻。

言舒宇這下不發懵了，心底一陣陣搐的痛，腦子卻異常的清晰。很多被他忽略掉的事漸漸躍出腦海。

莊凱的早出晚歸，晏的抗拒態度和方怡的甜，莊凱近來對自己難辨的態度。

他一直覺得是莊凱事務太忙又兼之一下子很難接晏和方怡的，才會一直緒不穩。

直至今時今日，他才終于明白，是他自己一直改不了自以為是這個病。

言舒宇覺得自己有點不過氣，左的地方痛得不可抑止。他深吸一口氣，下口的翻滾，慢慢走回臥室，看著放在地上還沒放好的行李，心下想，真好，連收拾都省了。

他把剛拖進去的行李重新拖出來放到玄關，又到客廳的沙發坐著。腦子把這些年和莊凱在一起的事一件一件地回憶過濾，有傷的，有甜，有難過的，有溫馨，卻沒有一件是莊凱說他的。

手捂住額頭，他想，他是徹底認清事實了，原來那麼多莊凱對自己的在意，僅僅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為自己營造的錯覺。

他輸了，和自己打的賭輸了，徹底地輸了。莊凱的確沒有騙他，晏是他永遠的朋友，但是莊凱也沒說，沒有了晏他就會和自己在一起。

從頭到尾，是他沾沾自喜，是他，自以為是。

但是這麼多年，莊凱也沒說過半句抗拒和自己在一起的話，這個莊凱，做人真不厚道。言舒宇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出心神吐糟。

放下手，重新端正坐在沙發上，他手臉，覺緒慢慢穩定了下來。

剛好莊凱端著一個碗和年從廚房裏出了來，莊凱把碗放在茶幾上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年不說話，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

“莊凱，你真是個混蛋。”言舒宇不看茶幾上的碗，直背脊盯著莊凱的眼睛笑著說，他向來倔強，這些年在莊凱面前一次次地降低自己的底線也不過是因為自己這個男人，而如今卻不再需要。

“你知道了。”莊凱有過一剎那的慌，不過僅僅是一瞬又恢複了，他向來冷靜，也就是晏車禍那次見他慌過。

言舒宇想，你看，又是這麼輕輕巧巧的四個字，和當年自己發現晏的存在時不死心質問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樣，莊凱還是那麼了解自己，自己卻已經看不清莊凱了。

“我們分了吧，雖然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在一起過。”言舒宇緩緩地說出這句話，他覺不到自己心底是以怎樣的緒去說，但他知道他非說不可，這麼多年了，總該有個了斷，不為莊凱，也為自己。

莊凱有過片刻的猶豫，但沒多久就點點頭道：“好。”

我們分了吧，雖然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在一起過。

好。

整整六年的，就讓它斷在這個“好”字上面吧。

“那我走了。”言舒宇站起來，也不管莊凱會怎麼回答，徑自到玄關拖著行李走了。

他一路拖著行李，一路看著悉的街景，想起那些年是以怎樣的心住這裏，那時還以為可以在這裏和莊凱天長地久，如今想來，原來是笑話一場。

還沒走到小區門口，就接到莊凱電話，言舒宇看看手機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按下接聽鍵，就當是最後的告別。

“舒宇，這房子留給你。我改天搬走。”

“不用了。你就住著吧。”按下手機上紅的掛機按鍵，隨手關了機。

言舒宇翻出出差時特地去為莊凱買的香料，隨手扔在路邊的垃圾桶，他想，也許莊凱需要的從來就不是香料，或許自己的離開就能讓他安神了。自嘲地笑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自己離開後，莊凱和那個年住在自己曾經住過的房子卿卿我我。

他繼續走著，的疼痛又開始在心底纏繞，這麼多年的，怎麼會是說不難過就不難過的呢。

莊凱，我以為即使你不我，我也是唯一的代替品。我知道是我賤，癡心妄想自以為是。以為終有一天，你會忘了晏上我，想不到你卻有了新的代替品。你晏的時候，把我當代替品。你被晏傷了心的時候，轉頭找了一個與晏完全不同的新的漂亮的代替品。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也會傷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