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G市近期會有個蛋糕師比賽。

言舒宇本來不想參加的，他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倒不介意是否有那些虛名和頭銜，但是經林景書提醒，他可以通過比賽去見識其他蛋糕師的水準，還可以從中瞭解自己的程度，言舒宇就心了。

報了名就開始準備比賽，言舒宇畢竟是半路出家，對自己還是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這下為了比賽算是下了苦工，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林景書在一旁看著，開始懷疑自己的建議是否正確。

日子就這樣的一天一天地過著，這日總算是練出了點小就，看著緻人的小蛋糕，言舒宇抹了一把臉，一口答應了林景書晚上外出吃飯的提議。

只是臨出門的時候看著林景書紅著一張臉，滿眼興又帶著點的樣子不免有點奇怪，他已經很久沒看過林景書這個樣子了，他們在一起越久，林景書的作就越自然，很會像以前那樣不就靦腆臉紅。

這時看著這樣的林景書，言舒宇暗暗在心裏訝異，不過也沒放心裏去，這人難不還有別的什麼花樣。

林景書預先定好了包廂，本市出了名的酒店，包廂自然也別一格，佈置倒是出其意料的溫馨。言舒宇很喜歡，多看了兩眼掛在牆邊的廣繡。林景書拉他到一旁，像照顧小孩一樣拉開椅子安置他坐下，末了還拍拍言舒宇的頭。

言舒宇由他自由擺弄，到了這時忍不住好笑地按住放在自己頭頂的手，林景書比他小，近來卻越來越喜歡把他當小孩照顧，笑著開口說：“這是你的驚喜？我的確很驚喜，牆上的廣繡有晨曦的味道，我很喜歡。”

林景書眼睛彎了起來，俯下輕輕在他角蹭一下：“希菜也能讓你驚喜。”

一頓飯吃得極其愉快，菜很好，言舒宇吃慣了家常菜，此時嘗點別的也覺得新鮮。林景書在他一旁不停的幫忙布菜，都快顧不上自己的肚子，言舒宇不願意，他還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言舒宇便由著他去了，只是自己吃的時候也幫林景書夾一下菜，每每這時林景書總笑得眉眼彎彎，俊朗的臉添上些許欣喜靦腆，也像了個竇初開的年。言舒宇覺得好笑，林景書總有辦法讓自己覺得好笑，但心底的甜意還是緩緩地融化開。

飯後，服務生送來了果盤。林景書先一步在門口接了，親手遞到言舒宇的面前。

言舒宇看著果盤，和普通的果盤沒什麼區別，但林景書的表卻很急切，眉梢眼角都掛著張的意味。

言舒宇手拿了果盤最上面雕花的奇異果，剛想和林景書歎一下這酒店不僅菜好，連水果的雕琢都相當巧，眼睛就瞥到果盤中間的戒指。那是一款男式鉑金戒指，簡單的指環繪著

素淨的花紋，靜靜地躺在果盤盤底。

言舒宇放下奇異果，手緩緩掏起戒指，眼眶突然有點發熱。他也曾是個浪漫的人，幻想有一天自己的人能給自己一個一生的承諾。他曾經對著電視上的廣告歎，要是人能被戒指套住一生也是一種幸福。過去的某幾年也曾盼過莊凱有一天能和自己一起被這小小的指環套牢，可惜他看到的永遠是莊凱追逐別人的背影。

可是，今天，眼前這個青年卻給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承諾。

言舒宇眨眨眼，把熱意散去，勾起角：“這是你真正的驚喜？”

林景書點點頭，臉頰開始微紅，眼睛往下垂，不太敢直視言舒宇的眼睛，此刻他又了那個初見著言舒宇的青年，低聲道：“我知道是有點俗套，可是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方法。”

言舒宇把左快溢滿的熱意下去，當著林景書的面把戒指往無名指上套，忽視青年瞬間發的眼，輕聲說：“你的呢？”

林景書又開始結：“在、在兜裏。”手往兜裏索，然後掏出來。

“給我。”

“哦。”林景書愣愣的聽著言舒宇一個指令一個作。

言舒宇接過另一枚戒指，握過林景書的手，把戒指套進他左手的無名指。

林景書整個人征住，半晌才反應過來，呆呆地著言舒宇的眼睛，臉紅得滴，眼睛的芒卻一閃一閃。

言舒宇淺笑，笑出滿滿的幸福，手攬過青年的脖子，在他耳邊緩緩地說：“謝謝你。”

謝謝你，給我這份。

青年的耳朵都開始發紅了，反手抱住言舒宇，戴著戒指的左手搭在言舒宇肩頭，明晃晃一如未知的明天。

兩人相擁許久後才分開，林景書小心翼翼地出自己戴著戒指的手和言舒宇戴著戒指的手相握，十指扣。

言舒宇用力回握，兩人都不說話，卻都覺得這氣氛十足的甜。

又過了許久，林景書松開手改用食指挲言舒宇手上的指環，才期期艾艾地開口：“舒宇，我們算是真正的一對了吧。”

言舒宇著他發紅略帶猶豫的臉，點點頭。

“那，那你能不能讓莊凱別老過來咱們店裏了？”林景書一口氣說完後就盯著言舒宇的眼睛看，目迫切。

“你很介意？”

“嗯，他看你的眼神讓我不舒服。”林景書老實地點點頭。

言舒宇又覺得好笑：“怎麼會？你想多了，莊凱現在就只是我的朋友。”

“可是他沒這樣想。”林景書又說。

言舒宇沈默，他已經很久沒去想和莊凱有關的事，這時就回頭想了一下，不過也沒想多久，便對著林景書說：“好，我跟他說聲吧。”

就算做回了朋友，自己和莊凱曾經的那層關系還是在，即使是過去式的。如今他和林景書算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以前的事還是來攙和。莊凱算是他正經朋友，想來也能諒這一點。過去的人經常過來找自己讓現在的人不開心，這點的確不好。

過了些日子，莊凱再過來的時候，言舒宇沒躊躇多久便和他說了。

“莊凱，你平時應該很忙，就不必過來看我了。”言舒宇彎往架子上擺放新做的糕點，淡聲對著莊凱道。

莊凱是什麼人，以言舒宇的格能說出這句話，他很快就想著了源頭，臉一下僵住，任他平時是個再厲害不過的人，此時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臉。

言舒宇見莊凱不應聲，轉頭再添了一句：“景書有點介意。我們是朋友當然不拘泥於見面的形式，但是我沒考慮過他的心。莊凱，我們朋友一場總是有見面的機會，以後就不要再來店裏找我了吧。”

莊凱臉還是有點僵，眼睛不經意掃過言舒宇無名指上的指環，渾一震，沈默半晌才啞聲吐出一句：“我明白了。”

兩個人一下相對無言，店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起來，莊凱先不了這種覺，匆匆告別離開了。

莊凱走出店門，依舊是傍晚，夕已經不再，他卻仍覺得刺目得很，腦袋嗡嗡發響，來來回回都是言舒宇說過的兩句話。

平淡無奇卻尖銳得刺痛人的心。

莊凱，你平時應該很忙，就不必過來看我了。

景書有點介意。

莊凱開始不去言舒宇的蛋糕店，但還是會在言家出，當然，他仍然沒有和言舒宇或者林景書一起出現過，日子就這樣一日一日地過，想他的時候就駕著車在店面的對街遙遙一眼。

就這樣遙遙地看著言舒宇笑著在店裏迎接各種客人，言舒宇的笑容很溫和，總會給人溫暖的覺。莊凱才發現，過了這麼多年言舒宇其實也沒怎麼變，氣質依舊，相貌也沒大改變，只是那種溫和恬靜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多，是和自己在一起時沒有過的事。

莊凱每每看著，心神都會散遠，清清楚楚地再一次溫習他自己是怎樣失去了曾經。

G市蛋糕師的比賽越來越近。莊凱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

到了比賽的那一天，莊凱悄悄駕車先到了現場，找了個卻又看得清的位置看比賽。他不想言舒宇知道自己會過來，但又想親眼看著心尖上的人闖出了自己的人生。

比賽很快開始，莊凱在角落看著，看著這個自己著的人在臺上從容揮灑，言舒宇專心致志的模樣還有眼裏的神采，都讓他心裏忽上忽下的酸又欣。只是眼睛撇向全程陪在言舒宇邊的林景書時，心神又是一頓，如果曾經可以有後續，他也可以明正大地站在人邊，親眼目睹人的努力，見證他的長。

可惜，他的曾經沒有後續。

比賽結束，言舒宇得了季軍，不算高的榮譽，但卻是他實實在在拼搏回來的功，不僅是名譽上，而且是他人生上。他的努力讓他在新開創的路走出了自己的驕傲。

言舒宇拿著獎牌整張臉滿是喜悅，林景書笑意盈盈地上前恭喜，兩人相視一笑有說不出的親，那種氛圍旁人是怎麼也不進去。

莊凱離得遠聽不見那兩人說了些什麼，幹脆偏過頭不想看這兩人的親，但眼睛捨不得，他從沒看見那麼神采飛揚的言舒宇，所以，眼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逐言舒宇的影。

他在角落，默默追逐言舒宇的背影，默默看著林景書默默地看著那兩個人走到另一個角落，然後在四下無人的小小空間裏擁吻。

莊凱想迫自己轉開視線，眼睛卻不聽使喚地看著。他才知道，他以前做得心理準備和心理建設竟是全都白費了。

他看著那兩個人，意識一陣飄渺，心裏繃著的最後的那弦徹底斷裂。弦斷裂的瞬間割破他的心臟，鮮從那裏淋漓湧出，四下飛散。

今日始知，人們常說的撕心裂肺，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