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得看不出裂痕,要多花費?”青河信任的看向木匠劉叔。
劉叔皺起眉,歎了口氣:“這還真不便宜,小青爺,要想看不出裂痕,就不能局部刷漆,粘合、打磨,這些手工活,我可以一文錢不要你的,只是用的彩漆每個月都只有定例,我得請採辦的額外撥一桶出來,才能修復這木馬。你也知道,我是個手藝人,平日又見不著主子的面,只憑二兩銀子的月例過活,沒法承擔這桶彩漆的費用啊。”
薛遙絕地閉上眼。
這下怕是要大出了。
青河臉也變了,看出劉叔的胃口不小,便不太客氣的問:“要多錢,您給我個實價,我自然沒二話,但要是我承擔不起,就只能把木馬搬走,出宮再找人想辦法。”
青河心裏也是有數的,說這話就是想威脅劉叔:別跟宮外木匠要價差太多了,否則可就撕破臉了。
可他畢竟年,哪有劉叔懂行,知道把這麼大一木馬運出宮,打點看守都得要幾兩銀子,這大重重關卡,甚至可能在某道門走不通,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青河這麼說,本威脅不到劉叔。
劉叔算了算將木馬運出宮要經過幾道門,大概就知道要打點多銀子了,他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只要了打點費用的六,抬手一比:“得要這個數。”
薛遙警覺地一抬眼,看他比了個四的手勢,心裏是又鬱悶又鬆了口氣。
鬱悶的是,這要價至比宮外高了四倍,鬆口氣的是,四兩他還出得起,跟青河一人一半,也就二兩銀子。
事得這麼想,砸木馬,確實是原主薛遙挑的頭,按理說,他就是出全部的維修費也說得過去,而維修費市場價是一兩銀子,他現在要出二兩,也不算太坑吧。
薛遙忙著自我安,沒想到青河卻發飆了,抱起木馬就要走!
“遙哥兒,走,咱去宮外找人幫忙修吧,四兩銀子,賣了我也出不起!不了事,也就被攆出尚書房!”青河面憤慨地對周圍的太監拱手道:“今兒就先跟諸位告個別,來日方長,若是我趙青河未來有那氣運金榜題名,再朝時,必忘不了劉叔對我的‘照顧’!”
居然開始威脅了。
薛遙記得青河學業上並沒有什麼突出表現,金榜是不可能提名的,小說裏也提過他幾次,青河長大後跟薛遙一樣,了三皇子府中一位幕僚。
一旁看熱鬧的太監一聽他要被攆出宮,急忙上前勸道:“小青爺別急,價錢又不是死的,都是自己人,採辦那邊,咱們可以替您去說說嘛!”
說著,為首的太監回過頭,目兇狠地瞪了劉叔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別太貪心。
青河是他們宮外跑的小恩人,這個忙,得誠心誠意的幫。
劉叔卻不為所,他確實只是個手藝人,平時接不到主子,沒有打賞,本用不著青河幫忙跑。
要說,也就太監們請青河吃喝的時候,他也能沾上一小口。
劉叔早就眼饞其他人的“意外之財”了,這回好不容易逮到個私活,他哪里能放過宰人的機會?
薛遙見這狀況,覺還有省錢的可能,立即警覺地打量周圍埋頭幹活的小木匠們,疑地湊到青河耳邊問:“這裏又不是只有他一個木匠,咱們就不能換個人問問?”
青河一聽這話,就不耐煩地斜了薛遙一眼,明顯是覺得他屁事都不懂。
現在連解釋的心都沒有,青河抱著木馬作勢要走,卻繼續跟那群太監扯皮:“還是不為難劉叔了,只是我實在拿不出四兩銀子。大家都瞭解我,平日都給大家忙裏忙外,哪怕稍微有點私心,別說四兩,四十兩我都拿得出,只是沒想到,我給別人掏心窩子,別人拿我……”
“小青爺別怒!”太監們怕真得罪青河,便拿出些實際行:“這木馬,您放在這兒,後天來取,包您搬個嶄新的回去,至於銀子,您能湊多,就湊多,不夠的,咱家給您湊齊!”
青河這才停下往外的“表演作”,回頭看向說話的太監,激道:“就這份心意,哪怕事辦不,您這朋友我沒白!”
薛遙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青河這小崽子繞這麼大一彎子,想要討的人,並不只是對劉叔,而是對這一幫監的太監。
看來,青河一開始就是演給所有人看的,鐵了心要把這兩年送出去的人收回本,如今也算是達目的了。
薛遙略糾結,這事,其實只要模棱兩可的假裝是公事,意思意思給點工錢,就完事了,結果卻讓青河用了這麼多人,也算是下了本。
事後,青河跟薛遙私下商量,打算一共出一兩銀子,哥倆一人一半。
也就是讓薛遙出半吊錢。
這價格非常符合薛遙心裏價位,哪怕一兩銀子全要他出其實他也能接,但薛遙不能爽快答應,太爽快會讓青河覺得他占了便宜,又要欠人,於是故作為難地抱怨:“哥哥也是知道的,我家裏給我月錢統共八百文,這個月已經花掉……”
“唉!本來那廝開價要四兩銀子,哥哥臉面都豁出去了才討來這點人,你就別跟我哭窮了!這筆錢,隨你去跟你爹娘討也好,找人借也好,必須給我湊齊了!”青河說:“你以為哥哥我就容易?回去討錢,照樣要挨訓,誰讓咱闖禍了呢?就別磨嘰了,爽快點!”
薛遙這才一臉惆悵地應下了。
隔天后,兩人一起去取木馬,出了一兩銀子。
太監們樂呵呵地收下,半點沒變臉,估計是早猜出了青河只會出這麼多。
當值的木匠不是劉叔,劉叔很可能被太監們整治了。
他不在,薛遙和青河也都心領神會地沒有問。
薛遙仔仔細細打量了木馬修復的斷尾和斷耳,全然看不出裂痕,宮廷手藝果真鬼斧神工。
新上的彩漆也烤幹了,沒有鮮豔得惹眼,只是整個木馬看起來嶄新了不,估計七皇子的宮也挑不出病。
兩人謝過監的人,便去了青穹殿。
青河還是不肯進殿,只敢在外等著,畢竟得罪了七皇子,他認為能不面就不面,以免加深印象。
薛遙也沒打算帶他一起去,從修木馬這件事已經看出來,青河不是個特別會辦事的人,讓他跟著還真可能壞事兒,還不如自己一個人來得謹慎。
這回上門,薛遙特意等到申正初刻才請侍通報,以免打攪小皇子午休。
還跟上次一樣,他被召進花廳。
但這一回,汐妃娘娘沒出門,聽說三皇子的侍讀來歸還修好的木馬,便親自來了花廳見客。
薛遙以為還會見到宜秋姑姑,所以一見有人進門,就笑容明地抬起頭,想打招呼,冷不防被汐妃那張驚豔絕倫的面容震住了。
汐妃十五歲被進貢給大齊皇帝,十七歲產子,此時還不滿二十歲,容貌態完全是模樣,當真是未施黛而若凝脂,五更是緻無匹。
是外邦進貢的舞姬,卻看不出混了哪些異族統,穿雪白裏襯,豆綠披肩的素雅廣袖流仙,將東方全然襯托出來。
細看能察覺到,較為深邃的五廓和琉璃淺淡瞳,與尋常漢人有些差別。
薛遙只被那雙桃花目掃了一眼,大腦就空了一下,又及時把頭低下去,躬請安。
“不必多禮。”汐妃表倨傲地從薛遙面前走過,冷冷道:“三皇子殿下的人都是貴賓,本宮不起。”
沒有去檢查修好的木馬,直接走到太師椅前坐下來,目冷冷瞥向薛遙:“陛下說三皇子十分懊悔,可是真的?如果三皇子的氣還沒撒夠,你就把這木馬抬去臨佑宮,索讓三皇子殿下摔個夠,我只盼他拿木馬出氣就罷了,老七還小,可經不住他摔木馬的那兩下。”
薛遙沒想到這位小仙原來也在氣頭上,上回只是剛好不在宮裏,才沒親自來找他算賬,這回可算是撞槍口上了。
這也正常,年的兒子被三皇子帶著一幫人當眾欺辱,當媽的肯定無法接。
想了想,薛遙躬回話:“三皇子殿下萬分懊悔,知道自己玩笑開過頭了,這兩天都在書房閉門思過,抄書自審。”
汐妃還是面不悅,垂眸冷道:“原來是在抄書啊?怪不得沒空親自出面,派你這麼個小孩兒來我面前轉悠,我還當他記恨皇上的斥責呢。倒是佟妃昨兒邀我一同賞……咳……”
話沒說完,忽然咳嗽一陣,侍急忙端起茶盞遞上前。
汐妃似乎有些頭暈,一手扶額,一手推開茶盞,閉著眼微微息,這病西施的模樣,著實人心疼。
薛遙卻因為這模樣,想起了原著前期的一個節——在三皇子得罪七皇子之後,三皇子的生母佟妃,親自上青穹殿賠罪,還邀請汐妃一同賞戲。
薛遙想到這裏,面頓時變了。
想起來了,這段劇中,佟妃故作愧疚,送了許多禮討好汐妃,其中,就有一隻安神香袋。
如傳統宮鬥劇一般,這香袋是大有玄機的,說是長期佩戴,就會生髮出天然香,但實際上,這香料中摻雜了有毒的末,最終導致汐妃不久後懷上的嬰早產,產下不足一月,就夭折了。
這也是三皇子和他母妃欺侮男主的罪行之一。
這是個機會,如果能順利提醒汐妃換掉香袋中的藥材,不僅能獲得汐妃的好,而且還能救那未來嬰的一條命,不知能掙多洗白點。
可是,如果向汐妃告,對原劇影響可就太大了,七皇子憑空就得多出個活下來的妹妹。
薛遙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改變劇而到懲罰,更何況,他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那香包裏有危險分?原著中,連太醫都查不出來,他一個八歲孩子,有說服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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