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允哲會做什麼反應。褚易揣測，能想到的無論哪個都很丟臉，但他還是低估了對方。alpha突然傾，在桌下握住褚易腳踝，將他用力扯向自己。

褚易大驚失，他重心不穩，差點下椅子，死死摁住座椅扶手才免于跌倒，同時聽見alpha的聲音。

“我兩個月前回到三山，也好奇這個問題。高家以前的確只有一個alpha，但以后不是，永遠不會再是。”

第4章 較量

餐桌鋪有緞桌巾，為他們遮住這場風波，無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高允哲面不改，他說著冷冰冰的宣言，一只手還擺在桌上，卻用另一只手在桌下圈住褚易腳踝。

昨夜他們也曾有過一次類似姿勢，褚易的腳踝還留有高允哲造的淤青。他不甘心，使勁蹬，想讓高允哲放開他。對方卻不予理會，手收得更，還故意他暗傷。

褚易疼得五都要挪位，聽高允哲對褚貞說：“褚先生請來的這位客人臉似乎不好，如果是不適，可以先走，并不會影響我們。”

“我好得很。”

他咬牙回復，再次試圖掙，高允哲卻毫不放松。這下褚易明白了，對方是要他服，如果自己不低頭，高允哲可能真會保持這個姿勢到飯局結束。

他見識過對方固執的一面，在昨夜，非常極端，和瘋狗一樣。

褚貞向他投來擔憂的視線。知道自己沒有選擇，褚易下定決心，磨著后槽牙出來一句：“只是昨晚沒睡好，剛才話有冒犯，小高先生，請不要放在心上。”

道歉結束，腳踝上的桎梏才松開。高允哲將桌下的手放回桌面，同時收斂了信息素，大片令人窒息的洶涌氣褪去，只留下氣若游的一縷，幾乎聞不到了。

心跳如鼓，褚易狼狽地重新靠回椅子時，掌心出了不冷汗。他坐直，心底越想越冒火，啪一聲重新翻開菜單。

法文他看不明白，數字大小總知道。本在外圍觀的侍應生見alpha客人的信息素散去，猜想某種危機已經接，于是走到褚易邊等候他的點單。

褚易指著后跟了四個零的一行字，“這個，麻煩上兩份。”

侍應生努力維持笑容：“先生，這款唐倍里儂香檳是特別珍藏年份，餐廳目前只儲存了一瓶，如果您要點兩份，恐怕有些困難。”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遍整張餐桌。褚易聽見褚薔用鼻子發出嘲諷，聳聳肩，對侍應生說那算了。

beta小伙眼極佳，立即道：“對不起，讓您失，不如我來為您推薦今日的主廚臻選。”

對方洋洋灑灑介紹一大堆，褚易也聽不太懂，糊里糊涂點完單后，決定以沉默應對余下飯局，貫徹今日的目標，做褚貞完的陪客。

他不說話，用餐時的氛圍終于恢復許，但始終顯得拘謹。大部分時間是高允哲提問題，褚貞回答，褚薔在旁做補充，來來回回不過在家庭、興趣與閑暇娛樂的話題之間打轉，聽得褚易哈欠連天。

他偶爾觀察一下高允哲。反正對方吝嗇到眼神都不給他，他就大膽地用目將他拆開研究。雖然是個惹人厭的alpha，但在社場上的表現尚算得，只是說話不帶，看不出到底對褚貞有沒有興趣。

普通的alpha會很快據omega信息素來判斷對方對自己的吸引程度，高允哲卻像個例外，昨晚也是，褚易以為他只是對人工omega信息素不起反應，但現在看來，他好像對真正的omega信息素也不太冒。畢竟讀書的時候，褚貞靠著這哈瓜味到過許多alpha學生的追求，很alpha會討厭他的味道。

他看不上omega，也看不起beta，否則不會將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貶得一文不值——昨晚他們在街上遇到后就相得很不愉快，有過比剛才餐桌較量更魯的一次鋒。

自己不過是對他的信息素興趣，提出尋歡作樂的邀請，沒想到alpha早已分辨出褚易的第二別，并相當不地道地，用一種毫不留的方式穿褚易的偽裝：他住他，撥開他的頭發，將他故意遮住的后頸暴在天化日之下。

附贈一句冰冷的諷刺，他說，你到底騙過多alpha，才在后頸疊下那麼多牙印。

那是褚易最脆弱的位置，他的難言之。想到這里，褚易心復雜，他下意識抬手了后頸，幸好，半長的頭發遮住那片區域，此時的自己是安全的。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再抬頭時，已經恢復平靜模樣，卻意外發現，一直忽略他的高允哲向他投來了視線。

只有一兩秒，很快移走。褚易想起自己背后就是餐廳的落地玻璃窗，也許高允哲是在看風景？半嶼的戶外花苑很漂亮。也許是吧。誰曉得。

好不容易熬完節奏緩慢的三道式料理，相親接近尾聲。高允哲與褚貞換了聯絡方式，堂弟巍巍接過對方名片，不小心撞倒酒杯。玻璃制品滾落到地上，碎一片一片。

褚貞趕道歉，手忙腳要去收拾。高允哲攔住他，兩人的手在一起。褚貞鮮和alpha有這麼近的接，電般回手，頭垂得低低的，上傳出好濃的瓜香氣。

高允哲顯然聞到了，但他眉頭也不皺一下，只是問褚貞手有沒有割傷。不過聲音并非對褚易說話時那種石頭般的冷，已最大限度賦予和彩。

褚貞連連搖頭：“我沒事。”他倉皇地勾住褚易手臂，在這位堂哥上找安全，“謝謝小高先生關心，我們……我們先走了！”

他想走，褚薔卻把他拉回來：“這麼急做什麼，小高先生還沒走呢，多沒禮貌。”

說完輕輕拍自己腦袋，語氣夸張：“哎，瞧我這記，都忘記下午和幾位太太約了牌局，怕是不方便送你回去了。”

看向高允哲，暗示的意思太明顯。褚易冷笑，好爛的借口。

高允哲卻輕巧接，對褚貞道：“我可以送褚先生回去。褚先生，介不介意？”

“介意。”

回答的是褚易。他像把不解風的剪刀進高允哲和褚貞之間，將潛在機會狠狠剪斷：“我送貞貞回去就行，讓alpha和omega坐一輛車才危險。”

計謀被破壞的褚薔聽了幾乎暈厥，高允哲倒是沒有強求。“褚貞先生。”

他這次開口，加上完整名字，明確了說話的對象。

“很高興認識你，下次再見。”

——

走出半嶼大堂，褚薔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落褚易：“——我就知道你要壞事！來了不僅不安分做個啞，還句句話里帶刺，非要提高允哲的世！他是什麼人？高永霈的私生子！圈子里現在有誰不知道，但又有什麼關系？高家囑白紙黑字，如今半個新利和都進了他的口袋。這塊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曉得有多人盯著念著，我勞心勞力，和高家那個眼睛長頭頂的omega打了好幾天牌，又是輸錢又是奉承，好不容易才給貞貞爭取到見面機會，差點就被你攪局！真是氣死我了！”

這位姑姑只在抱怨時皮才最快。褚易當空氣，夾在中間的褚貞勸了兩句不見效，只好專注低頭走路。

三人經過旋轉門，褚薔正啰嗦到花了多錢給高家的omega買禮，褚易忽然覺眼皮被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他猛地抬頭，觀四周，最后聚焦于不遠修剪平整的灌木叢。

“小易，你在看什麼？”褚貞順著他視線看出去，并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勁。褚易收回目，“你先上車，我過會就來。”

他假裝進旋轉門，隨后找了個邊門重新出去，繞了半圈，從后面走近那堆灌木叢，靠近后也不多廢話，直接一腳踹進去。

“哎唷！”

灌木叢滾出來一個穿軍綠攝影馬甲的beta，褚易還想再補一腳，對方舉手大喊：“易哥！是我！趙銘！腳下留哇！”

“聲音輕點！”他沉聲教訓，將人拉到一邊，避開半嶼的安保。趙銘的beta這才直起，他是褚易經常合作的叁周刊的娛記，長一張娃娃臉，還有對虎牙，看上去很孩子氣。

褚易出手：“相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