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

“經世？你在嗎？我是出云。”

里面空無一人，安靜得令人害怕。

屋中四面墻上，寫滿麻麻的字。

鮮紅的，乍一看去，象道士作法的符咒。

出云吃了一驚。

出云，出云，出云……滿墻都是他的名字。

一字一劃，寫得極為用心細致。

這是錦輝的字！

出云幾乎要狂起來，他慌張地湊近，擔心那些鮮紅的料是凝固而。

幸好，不是。

他松了一口氣，隨即跳了起來。

錦輝，錦輝回來了！

他在哪里？他到哪里去了？

“錦輝！你在嗎？錦輝！”

只有回音。

出云把整個屋子翻個底朝天，找不到答案。

錦輝回來過，他寫下滿墻的名字。

經世呢？他又在何方？

一屋子的字都在眼前旋轉。

出云激、息，漸漸安靜下來，筋疲力盡，癱靠在墻角。

他輕輕墻上的字，沉沉問：“墻啊，他們到哪里去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

墻沒有回答。

驚醒出云的是手機鈴聲。

滴瀝滴瀝…………清脆悅耳。

“出云，是我，方經嬋。”方經嬋的聲音，此刻聽來特別優人，恍如天籟：“我已度完月，回到阿曼的別墅，你找我？”

出云激：“經嬋，經世不見了，他什麼時候會出現？”

“你當我無所不知？我已經說過，經世消失的時候，無人可以找到他。”

“求你告訴我，我一定要找到他。”出云滿心焦慮，幾乎哽咽起來。

經嬋頓了片刻，才開始嘆氣：“出云，來這里吧，我們談談。”

“好。”

出云一口答應，掛了電話，再度直飛阿曼群島。

自從認識經世，便是這樣天南地北的連續往返來回。出云到達方家別墅時，已十分憔悴。

管家同地看他一眼，引他到二樓臺見方經嬋。

這是上次方經鴻見出云的地方。現在，方經鴻已經走了。

“出云，坐吧。”

出云坐下，迫不及待提問：“到底怎麼一回事？經世和你，你們有什麼瞞著我？”

方經嬋品一口紅茶，徐徐打量出云。

忽然笑，真正地笑。

“出云，我警告過你，不要接近經世。”

“把事說清楚，到底里面有什麼蹊蹺？”出云如被人玩弄的老虎，憤怒不安：“我有權知道。”

“經世就是這樣，把麻煩惹來了，就不吭聲地消失幾月。”方經嬋嘆，然后正道：“出云，你以前可認識經世？”

“不，”出云搖頭：“我們今年初識，經世的名字，我從前聽都沒有聽過。”

“但經世早知道你的名字，不但他，連我，連大哥都知道你的名字。”

“怎麼會？”

“對啊，鼎鼎大名的方家，為什麼會這麼悉你的名字？”方經嬋的眼，移往海平線，仿佛要開始一段極好的回憶。“老土一點，說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開頭十分麗。在一年前，維也納有一個街頭畫家，他租住一個小閣樓，有時候到餐廳兼當鋼琴師。”

出云頓時一震，失聲說：“錦輝？你說的是錦輝？”

“這個人過得并不富貴，但很滿足。他年輕英俊，總散發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把每一個遇到他的人深深吸引進去。”

出云沉聲問：“經世遇到他？”

“不，遇到他的是我。”不用多問，方經嬋臉上的甜已經說明一切，深深呼吸一口海風，繼續說下去：“我被他耀眼的芒迷至不可自拔，不自親近他，每天到他的小攤要他幫我畫畫，每晚到餐廳聽他演奏。經世開始妒忌。”

“他你？”出云若有所失。

“不，他不我。”方經嬋苦笑：“他說他不會上任何人。田錦輝，帶著曹出云的，走遍天涯，自由自在。”

出云的頭，仿佛被人重重錘了一下。

他搖頭：“不不，我們已經分手。錦輝必定傷心絕，遠走天涯。”

“出云，他深信終有一日你會尋他。你的在他那里，已經要收也收不回來。你不曾見他自信的樣子，真是無人可比的英俊。”

浪花起伏，拍打在出云帶傷的心頭，永不停止。

“我憤怒，無奈，死心之余仍不能忘記他，于是一意孤行選擇有錦輝影子的蘇明為夫。方家的人從來不能讓人辜負，大哥知道此事，決定見錦輝一面。誰料一克一，方家人見到錦輝，竟然就如窮人見到稀世珍寶，再也不可自拔。”靜靜凝出云，最后綻放出一個凄絕的笑容：“結果，大哥上他。”

“方經鴻？”出云驚呆。

“比我更瘋狂，也必定比我更悲傷。方家兄妹的，被錦輝拋之若敝，視若糞土。在他心中，天地只有一人，曹出云。大哥恨極，失去理智，把他囚起來。”

出云跳起來：“他囚錦輝？他……”

“錦輝一直試圖逃跑，在他心里，只擔心有朝一日曹出云尋他，卻尋不到。經世更恨，他連失大哥二姐的獨，誓言報復，一日夜里，救走錦輝，把他藏起。任我們怎麼問，都無法得知錦輝的下落。”

“經世？”

“是的，經世。”方經嬋冷冷問：“你忘記了，他也是方家人？”

一冷意，從脊椎分散到四肢，讓出云幾乎打起冷戰：“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海風吹來，得方經嬋長發輕。

笑得淡淡，居然有幾分與錦輝相似：“當經世和你一同出現，我們終于不再追問錦輝下落。經世已經準備復仇，他要奪去錦輝最珍貴的東西。事應該告一段落，我和大哥，決定不手，靜觀其變。”

經世的心布置，不過是為了讓錦輝絕。

他要讓錦輝在一旁，默默看著出云如何收回只屬他一人的。

出云震撼，無法置信：“你們怎能袖手旁觀？你們不是口口聲聲錦輝嗎？為何竟如此忍心？”

“田錦輝的心，天下只有曹出云一人可得。方家家訓，得不到的，便要毀去。你忘記了？”

出云狂一聲，吼聲回在加勒比海上空。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撐著臺的欄桿，全力氣象被干：“經世不可能這樣做。他怎會知道我會去那酒吧？怎會知道我會和他談？這不可能，你在騙我，你要耍計分開我們。”

方經嬋不為所，冷冷說：“那倒真是你自己送上門的。經世未決定如何報復，你就自己一頭栽了過去，你一開口，他已經知道你是何人。游戲開始，直到得出勝負。”

“荒謬，完全荒謬。”

出云無法接，不斷搖頭。

但心底，他知道方經嬋沒有說謊。

事并非完全無跡可尋。

經世的臉，在他眼前晃，舉著酒杯說：“我們的相遇，是孽。”

經世哭著說：“不甘心有罪嗎？出云，請不要和我說應該當一切麗幸福，我做點什麼，讓自己不再如此悲傷。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悲傷。”

出云當初如何回答？

對了，他說：“不甘心無罪。只要可以讓你忘記悲傷的事，就盡去做吧。”

一句話，打開送錦輝下地獄的大門。

方經嬋淡淡的模樣，與出云的激全不相同。

得不到的，便要毀去。

錦輝不屬于方家，他的被毀已注定。

經世不下手，有朝一日，經鴻也會下手。

甚至是經嬋本人。

悲哀而狠心的家訓，經世做了儈子手，讓出云當了屠刀。

“出云，我今天揭開謎底，是因為這是我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方經嬋看著出云，幽幽說：“他得那麼真，那麼純，那麼自信，這一切注定被毀滅，但至曾經存在。”

出云雙眼已經失去焦距，他喃喃：“經世，經世在哪里？我要問清楚，我要知道錦輝在哪里……”

他終沒有見到經世。

撐著最后一口氣，坐上飛機。

經世取了鑰匙，把錦輝困在屋。

偏僻的郊外，無人，電話已經斷了，無人知道他在那里，除非出云不舍得忘記，前去懷念。

可惜出云負心，他答應經世，不再前去。

經世用這個殘忍的方法，嘲笑錦輝的。

錦輝把他的思念，寫在墻上。

麻麻，一不茍，如他的。

但錦輝最后去了哪里？

他離開屋子，是經世放他走？還是逃了出去？

出云在座位上大哭，眾人側目。

原來錦輝他信他，從未停止。

他們不是悲劇，而是本不曾結束。

到哪里去？

茫茫人海，哪里去尋？

他是否還有資格去尋？

第十五章

到加勒比海，那間房里，曾有一盆斷腸草，擺在窗臺。

出云第四次，到那間悉的小旅館。

他已是常客。

老板夫婦正站在服務臺與兩個穿著警服的人談：“對，我見過這人。他那天晚上晚上來找302的客人，很快下樓走了，臉蒼白得似死人，好像了巨大刺激。”

老板娘一抬頭，看見出云：“哦，就是這位曹先生，當天就是他住302，還有另外一個男客人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