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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計曉的事業可謂一路往上走。他年紀不到三十，已是長，他負責的主要是政府採購工作。他一直都還是很小心的，他並不缺錢，他當然知道 錢是好東西，可以他有更想要的東西，權勢。這東西與錢相關，但也偶有牴，他一向是相當謹慎的。可是，料不到，還是在這個上頭跌了個不大不小的跟頭。 本來，這家做宏飛的公司的業務範圍是運，是一個與政府採購不太相關的行業，在元旦的那一天，那公司的老總搞了個招待會，請了一些政府的員，這原 本也是尋常的事。招待會上，給每個來賓都送了小小的紀念品，計曉拿到的是一套茶，等回去細看，才發現盒子的夾層裡那麼些個鈔票。計曉也明白這種事在機關 裡倒也不見，據說有的人，在年底，收到的紅包數目可是驚人得很。計曉自己也不是沒有收到過，數目都不離譜，這次算是多了。計曉自己私底下，也做一些 票，一直都還算順利，誰知道這一次就出了問題。他的錢，連同剛收到的這一筆統統被套牢了。正好此時，計曉得到一個消息。這一年，紀委突然決定要查一查政府 員年底收紅包的問題，計曉有點慌，直到元旦過後不久，宏飛公司便註冊了一個新的分公司，居然做起了文化用品的生意，還參加了政府的招標，他才真正意識 到，這次的事，原本是一個套子，很快他就知道是什麼人在背後下的這個套。他明白自己是風頭過於足了，以至招了妒。他得想法子把那筆錢給退回去。可是，現在 該從哪裡弄到這樣的一筆錢？找秋伊是不行的，秋伊手裡散漫慣了的，況且，這事，不能讓老頭子知道。

計曉想起一個人來。

仇大同。

仇大同是做小吃發的家，真正的一個暴發戶，錢是有的是，現階段他最熱衷的就是跟搭上關係。計曉是一個無意的機會認識他的。仇大同很是結他，他人看上去很，卻還算是有義氣，計曉當初是懷著孟嘗君結鳴狗盜之徒的心與他敷衍的，沒想到這回還真的有求與他。

仇大同出寒微，這些年打拼出來，錢是不愁了，卻懂得一件事：再有錢的人，若不與勢搭上線，說倒底也還是個老百姓，所以，他格外地願意往為 的人裡鑽營。計曉找上門來，他自然是極願意搭把手的。只是，仇大同沒文化，卻並不笨，他明白計曉這種人骨子裡是看不上自己的，他得想法子讓他有點兒小把柄 抓在自己的手裡才好。

仇大同還有一個無法說出口的好。

他是一個男通吃的傢伙。

他喜歡滿的人，妖嬈的，不必太年青的，卻喜歡瘦削青的年，有著年青的結實細巧的子，修長的的那種，像是兩次見到過的計曉的表弟那樣的。

他於是對計曉提出了要求。他笑著說，"你那個小表弟，嘿，也說不上來哪里長得好，就是招人。"

計曉不是沒有猶豫過的，真的這樣的話，他知道自己與千越算是完了，他是捨不得千越的，但是，他更捨不得的，是如今自己地位。

計曉的生活準則是，你必得為自己的某種品質付出價。

計曉是利已的，所以，計曉必得失去千越。

於是，又一次偶然地，計曉與千越在吃飯的時候見了仇大同。這次，三人一起吃了飯，都喝了酒，千越是不能喝酒的，一點點就會醉得人事不知。但 是，仇大同勸得厲害，計曉彷彿也攔不住似的，千越便喝了，果然醉去了。臨落黑暗前，千越記得的，只有計曉握得死的手，握得他生痛。

昏沉中，千越覺得自己被帶到了一個屋子裡，是不是計曉的那套房子？千越分不出。

他有人在掉他的服，然後趴到他的上，他想那人一定是計曉，是吧，他模糊地想。可是，他好像今天特別地興，千越很痛，忍不住地 出聲，像小一般的，帶著一點點哭腔，只能使仇大同的緒更為高漲，他覺得自己從未覺那麼好過，無論跟人還是男孩子。千越細長的手指用力抓著床欄， 頭髮全讓汗給打了，在枕上輾轉，整個人像一尾離水的魚，想要掙出去，仇大同用力抓著他的腰，細瘦卻結實的腰，使得勁兒漸漸不控制起來。

千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儘管還是頭暈眼花，可也能認出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還有，並不陌生的，赤著的人。

剎那間，他像是掉進了冰窟裡。

他想起在看過的電影上的一句臺詞：

How cold？

Frozen cold.

他突然就明白了，計曉的手，為什麼帶著生離死別一般的絕訣。

他幾乎想笑出來，笑那個人，在幹著最無恥與無的事的時候，卻用著最深的姿態。

他慢慢地坐起來，靠在床欄上緩過一口氣來。然後，開始穿服。他發現他外套的扣子被扯掉了兩個。

仇大同看著男孩子臉上似笑非笑的神，眼睛裡卻全是絕，心裡忽地別地一跳。

那男孩也不說話，也不吵鬧，往大門走去。

仇大同很有些意外，他原本不過想嘗嘗他的滋味，卻在這種時候，多了一點兒什麼緒，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說，"千越，你是千越吧。那個，別急著走，來，喝杯水。"

仇大同以為他會把水潑到自己的臉上，留了個心眼兒，倒的是一杯水。

誰知道，那男孩兒接過水杯，一氣喝了，只是手抖著厲害，灑了許多在襟上。

然後，他在玄關坐下來，開始穿鞋子。只是手抖得厲害，怎麼樣也系不上鞋帶。

仇大同剛要蹲下去替他系的時候，他把鞋帶拉斷了，接著站起來，拉了拉門。

門是被反鎖住的。他拉不開。

他轉過頭來，烏黑的眼睛，青白的面，即便是如此的時刻，他依然有著水晶一般的澤。

他說，"勞駕，給開下門。"

仇大同下意識地拿過鑰匙替他打開了門。

男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是很冷的天，而凜冽的風過沒有扣好的外套，大大地貫進口，千越就不停地發抖，不停地抖。心裡似乎並不悲哀，所有的事與人都退得好遠好遠，彷彿都不與自己相干了似的。

只剩下控制不了的抖。

以誠抱住千越，他還在發著抖。以誠小心地把他固在前，千言萬語，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說，"越越，越越，你不？我們吃麵條兒好不好？我給你做你喜歡的西紅柿面。"

千越窩進那個懷抱，輕聲地笑起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