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沈涼生聞見桂花香氣。雖離秋還有段日子，院落一角那株四季桂卻已打了花苞，有甜香。

他就著花香徐徐走完一趟劍法，歸劍鞘，側目便見臨窗讀書那人定定看著自己。四目相對，那人佯作無事狀低下頭去，繼續讀他的聖賢文章。

“秦大夫，”沈涼生負手踱近窗口，不鹹不淡地問了句，“一個時辰了，你這書看了幾頁？”

“自然是看了不頁。”秦敬目不斜視，答得幹脆利落，非但不見心虛之，還有余裕反問一句，“沈護法今日可已泡過藥泉了？”

“秦大夫不是建議我晚上再去？”沈涼生站在窗邊看他，挑眉道，“還是說，你這話的意思是在問我想不想一起泡？”

“沈護法多想了。”秦敬話接得十分快，面卻不怎麼妥當。雖說仍垂著頭，耳垂卻一點一點紅了起來。

“秦敬，”沈涼生抬手穿過敞開的窗欞，合起案上書卷，“心思不在書上，看也無用。”

“沈護法怎知我心思不在書上？”秦敬終於抬頭，笑得十分斯文。

“這就要問你了，”沈涼生淡淡瞥了他一眼，“方才一個時辰，秦大夫到底是在看書，還是在看我？”

“哈……”秦敬剛剛被對方一句話引得面上薄熱，現下卻又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味道，竟探隔著書案湊近窗口，輕輕拍了拍沈涼生的臉，“人，矜持點。”

這麼個給三分就開染坊的主兒，實在不該跟他廢話。

沈涼生拽住秦敬的手，一把將他整個人拉了過來，直接堵上那張吐不出象牙的。

桂花甜香合風暗送，鑽廝磨間，繚繞於糾纏舌尖之上，一時齒頰生香。

沈涼生突然難得有恍惚。心中似已千般滿足，又似仍然覺得不夠。竟有一瞬生出一個荒唐念頭──想把這個隔著窗子與自己親吻的人合著月桂一起釀一壺酒，慢慢啜飲一生。

秦敬被他拽得上半趴在書案上，腰在案邊硌久了，不舒服地掙了掙。

沈涼生放開他的，下瞬直接從窗口掠進屋，將人攬進懷裏，輕輕吻著他的眼瞼。

“有門不走，非要跳窗，真是宵小行徑。”秦敬被他弄得有些，邊笑邊揶揄了一句。

“你這屋子裏有什麼值得我的？”沈涼生抱著他挪去床邊，做什麼已是昭然若揭。

“這麼個大活人站在這兒……”秦敬人被倒在床上，口中卻仍不老實，附到上人耳邊調笑道，“自然是人了。”

沈涼生手指潛對方下，細細索。

夏日裳穿得，也換了最輕薄的料子。隔著薄薄一層細棉，口那兩小粒事被隨意弄幾下便了起來，上去可得。

“這兒舒不舒服？”沈涼生褪去他的外袍，隔著輾轉吮咬著兩粒頭，津沁布料，前兩塊潤痕跡有些晦的靡。

“舒服……”秦敬似是被他得心頭火起，自己主拽散襟，出 尖，“所以再親親吧。”

沈涼生便重低下頭，直接吻上左邊那粒小東西，含在齒間不輕不重地逗弄，手去對方下，果見已有兩分抬頭。

“嗯……”許是下頭被人包進掌心弄的滋味當真不錯，秦敬微微哼出聲，閉著眼小聲咕噥了一句，“沈涼生，我喜歡你。”

“…………”

“怎麼了？”沈涼生突地停住作，秦敬睜開眼，有些莫名所以地看著他。

“不怎麼，還要不要？”沈涼生口中應答自如，心中卻覺得有些詫異。又不是不知道，下這人在床上只要被弄舒服了就什麼都肯說，一句“我喜歡你”早便不知聽了多回。只是不知為何，剛才聽到時心竟猛地跳快了一分。

“要……”秦敬下面那剛被得，怎麼舍得說不要，頓了頓，想是食髓知味，記起後面的快活，又低聲補了句，“……後頭也要。”

“雖說不是人，可也矜持點吧。”沈涼生收整心神，上陪他打著言語司，手下亦毫不慢，三兩下除淨兩人衫，手指去秦敬後，緩緩按間口。

“自己長這樣，當然沒人能得了你的眼。”秦敬假模假式地出一臉委屈，抬手握住沈涼生的胳膊，哼哼唧唧道，“男人又不是大姑娘，我長得囫圇就算對得起你，嫌棄什麼。”

“誰說我嫌棄了？”沈涼生看他這副德就覺得好笑，雖未真笑出來，卻也湊近他耳邊低道了句，“再者說，秦大夫可聽過有句話人眼裏出西施？”

秦敬聞言立時老實下來，面上又泛出一層薄紅。沈涼生看在眼中，頓覺對方樣貌真是十分不錯，不只是這張臉，而是渾上下，從發到腳趾，無一不讓自己不釋手。

這麼想著，便自他的眉心徐徐吻了下去。吻過那雙溫多的眼，水潤的，似振翅蝴蝶一般惴惴的結。吻過平直的鎖骨，的膛，立的尖。吻過平坦的小腹，舌尖在臍間撥兩下，便再劃下，一點一點將他私恥得濡。吻過那膩宛若子的事，含住頭重重吸吮。吻過的，飽滿的囊袋，仔細微微張翕的小口。吻過修長的，瘦削的腳踝，得已然蜷起來的腳趾。

“嗯……沈涼生……”秦敬漸被吻得不能自持，著念出對方的名字，喃喃地重複道，“我喜歡你……”

不，絕對不是錯覺，定是真有哪裏不對。

沈涼生複聽得那一句“喜歡”，心竟又猛地跳了下，而後愈跳愈快，腦中生出一無以名狀的焦躁。

他深深進他的，與他換一個不息的長吻，一下一下疾速律，焦躁卻始終存在，不能稍緩。

“啊……”秦敬突被對方拉得半坐起來，事頂至極限，不由低呼出聲。

沈涼生將他正面抱在懷中，臉對著臉，下狠猛頂送，也不知還能如何排解那焦躁，眉頭越蹙越。

“我喜歡你……阿涼……我喜歡你……”

秦敬似也察覺到了他的緒，許是想說些什麼安，卻不知口中話語全是火上澆油。

“當真喜歡？”沈涼生聽到自己問出這句話時，剎那悚然愣住。心中那焦躁驀地隨著這句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的恐懼。

他終於記起了，這不過是個夢。

夢中還是夏日，他們剛剛相遇，便已共赴巫山。

倒錯了時，打散了歲月，不過是一場迷夢。

而自己的所思，竟只是想在夢中問問他：

“可是當真喜歡？”

“沈涼生，我喜歡你。”懷中人果然給出一句自己想要的回答。

話音甫落，便見三千青頓白發，眼前臉孔再無一，唯余幹枯的面皮著頭骨。

“我喜歡你，是真的。”

無論面容如何可怖，眼神卻還是那般認真溫。認真溫地，說著喜歡他。

“如此便好……如此就夠了。”

心中恐懼終也散去。無驚無怖，他抱著一枯，在夢中抵死纏綿。

或許鏖戰前的夜總是格外漫長。沈涼生睜眼時天仍黑著，四下一片寧靜。

於是他也靜靜躺著，手自懷中拿出夢草，複又到那個香囊。

囊中香料早已騰空，只有苗然當日匆匆斂了一把的飛灰，實在太，連袋底都鋪不滿。

沈涼生探指進去，指尖沾了一點灰，舉至邊，盡數淨。

自是沒有任何味道。

像那句“真的喜歡”，也不過是夢中握，夢醒空。

漸漸天破曉，沈涼生起整裝束發，推開房門，迎向此生最後一戰。

“秦敬，當日那個誓言，恕我不能再允。”

戰至最後，刑教教眾死的死降的降，或有僥幸逃的，也難再大氣。

兩位長老同四位堂主皆已死，剩下一個沈涼生，或許能逃，卻不想逃。

“不是因為恨你，只是試過方知，我做不到。”

旭日高懸，天理昭昭。犯下太多殺孽，終有清還一日。

沈涼生見傷，手握佩劍，周好手環伺，片刻短暫對峙。

手中佩劍像應到主人心意，突地嗡聲長鳴。

不似示威，只似劍哭。

利劍仍自哀鳴，劍的主人卻笑了。

“你留下真假不知的四個字，我願還你真心實意的四個字。”

一場夏雨早便止歇，繪著水墨蘆花的紙傘早已委於泥塵，原來真的命數早定。

只是若能時重頭，再回到那一方天地，再對上那一雙的眼睛，再聽到那一個人的問語。

他定願笑著告訴他：

“但求一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