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籃球賽。

考完試，唐寒拿過紙筆，給盛夜行和路見星都打了不低的分數。

分數往下批註道：缺乏準確互、對藥控制力不強、對課程積極不強。

其實這三條指明的都是盛夜行。

路見星病癥特殊，在某些方面理解不了也難以，但是盛夜行不一樣。

他除了躁狂狀態，平時況和常人無異。

偶爾，盛夜行會表現出一些對自狀況的“誇大”、“信心”，這些都是他自己所認識不到的。兩年來，盛夜行自從明白了自己有這個問題後，乾脆就將這種況納了原本的格之中。

考試花了半個上午的時間，結束後各班就不上課了。

只要不上課，場往往站滿了人，玩兒籃球的、踢足球的，各項育運都有人參與，站在旁邊圍觀吶喊的，往往就是那些運協調能力都有缺陷的學生。

路見星對“團隊合作”無，更別說參加這些活，只是像以前一樣站在沒有人的地方看，或是場牆邊兒，或是球場旁的樹蔭之下。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上了被照耀在上的覺……

出手掌一袖口，校服都被曬得發燙，熱熱的，在冬天像暖手寶。

盛夜行。

他默默在心底念著，眼神往球場上瞟了又瞟，好一會兒才將目鎖定在第一個場子上的人上。

個兒高的男生難免都會打球，市二高的男生也不，再加上校隊都穿球，場上十個人混雜在一起，換了誰都得瞅好一會兒才看得出來誰是誰。

路見星的追視功能有缺陷，為了看清人，難免往前多走幾步。

他無法判斷遠近，腳下一不注意，差點兒磕在花壇邊。

接著一聲尖，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籃球猛地砸上他旁邊的桿子，再反彈回場。

場邊翻計分牌兒的同學喊起來：“剛剛出界了！這一趟重新發球！”

盛夜行踮著腳回一個投球，瞥到場邊差點被砸到的是路見星，直接抬手對裁判喊：“停一下。”

“老大，我們這球回防傳得正好呢。”顧群山嘀咕。

“停一下。”

“老大……”

“事不過三。”

盛夜行運球後退著跑，指了指球，再指指自己：“我說，停一下。”

“行，”顧群山回跑，朝隊員喊，“都休息幾分鐘！”

把球帶著跑到場邊，盛夜行看路見星沒什麼表地站在那兒，突然有點兒心疼。

那種覺不知道如何形容——

所有人看他，都只會覺得他是個高冷不搭理人的男生，除了績好點兒、長得好點兒，沒有什麼別的優點。

但沒有人願意知道，他的心深是多麼被瞭解。

甚至在早餐攤前被老闆笑著問一句“好不好吃”，他都會高興好久。

路見星的眼神沒什麼焦距，飄飄忽忽地不知道在看什麼。盛夜行剛跑過去，他才算有了點反應，怔怔地看著已經跑到自己跟前的人，沒說話。

“站這麼近看什麼？嫌校醫院急診窗口太了不夠你掛的。”

盛夜行脾氣上來了說話特兇，剛歇口氣兒，又說，“這兒是籃球架，一比賽對方就把球就唰唰唰往這邊投，他們技又不行，萬一誰力氣小了，那不就是往你上砸麼？”

路見星：“……”

他看了看盛夜行鎖骨的汗，出手往盛夜行耳畔扇了扇。

怎麼冬天還能跑這麼熱？

籃球有那麼好玩兒？

大聲和隊友說話傳球是什麼覺？

他有好多話想問，但並沒有開口。

盛夜行被他手掌扇起來的微風舒服得微微一愣，“你做什麼？”

“熱。”

路見星說，“看你熱。”

盛夜行下意識口而出：“我……我看你也熱。”

面對路見星滿是問號的眼神，盛夜行決定不給他解釋這之間的“奧妙”，直接指他們對家的球框，說：“路見星，你看那邊的籃筐，看到沒？”

“嗯。”

“你站那邊兒去，”盛夜行推他，“站我要投球的那個籃球架下去。我是我們隊小前鋒，進攻都是我，我會不停地得分投球。”

路見星像是在詢問：所以？

“你站在籃球架下面，我保證……”

盛夜行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每顆球都進。”

他說著，去抓路見星的手，做一個大拇指鼓勵的手勢，強調道：“你看我一進球，你就朝我比這個手勢，好不好？”

唐寒老師說了，要增強互。

所以，自己這個要求也並不過分。

“如果，”路見星笑了一下，“沒有？”

“我要是落了那顆球砸到你了，你就……今晚可以鑽櫃。”盛夜行開始簽口頭協議。

路見星說：“電熱毯。”

“嗯？什麼電熱毯？”

“電熱毯只有一個，”路見星比了個“1”的手勢，“我們，兩個人。”

盛夜行：“對，所以呢？”

路見星：“一起用。”

盛夜行：“……”

一起睡覺？

這什麼劇？

想了好一會兒，盛夜行點了點頭，突然有點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球了……而且李定西這小子最近老回他市里親戚家，萬一那天晚上回來看到自己跟路見星睡在一塊兒，會不會被嚇到暈過去。

算了，誰他媽在乎。

再次返回場上，路見星已經站在了盛夜行要投球的那一個籃球架下。

接過發球，盛夜行球技狠準穩快，打籃球講究快攻戰，直接傳球後一條龍以破竹之勢攻下路，殺得對方球隊直接犯了怵。

在連著四五個快攻進球之後，盛夜行才有力氣歇下來，朝路見星看了一眼。

路見星乖地站在那裏，偏偏卻有種生人勿近的架勢。

目一撞上盛夜行的，他慢慢舉起手，朝盛夜行比了個“你真棒”。

真的。

就是這麼一瞬間，盛夜行忽然明白了一句話。

以前他總聽人說，男生在籃球場上進球之後，他第一個看誰，他就是在乎誰。

顧群山不知道這兩人其中的問題，看路見星也站了久，直接招呼道：“路哥！你別擱那兒一直站著，來這邊，來坐著翻計分牌行不行？”

他吆喝著，看了一眼盛夜行以征得同意。

盛夜行點點頭：“讓他去吧。”

路見星去計分牌邊兒坐著，顧群山和李定西又滿汗地跑過來，兩個人激得上躥下跳。李定西給路見星加油鼓氣道：“兄弟，你聽我喊就行！我讓你翻藍隊，你就翻藍隊，我讓你翻紅……”

“哎呀，行了行了你閉。”

顧群山解釋道，“路哥，翻下就是多記兩分，這個知道吧？”

路見星點頭：“嗯。”

解釋完畢後，兩個人又回到了場上說開始發球。

雖然就是課餘的小比賽，但因為路見星今天來觀戰了，盛夜行難免開始認真起來。他一認真，校隊裏還沒誰打得過，只得眼睜睜看著盛夜行把比分拖開。

可是一場籃球賽足足幾十分鐘，一個人沒有足夠的力跑完全場，盛夜行這打到第三節已有些疲累。

對方的比分逐漸咬了追上來。

李定西看盛夜行運球到籃下來了個突破，朝路見星喊：“路見星！加翻兩分！”

正襟危坐的路見星點點頭，出手翻了兩分。

他盯著計分牌看了會兒，突然又多翻了四頁，加四分。

“哎，”顧群山看一眼場邊的計分牌，喊道：“路見星你是不是翻多了！”

場上的人都停下來。

“啊？”

“什麼況？”

“搞什麼，”校隊有個男生邊跑邊說，“現在比分應該是43比46，怎麼變43比52了？”

“對啊，翻錯了吧？”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知道路見星在想什麼。

他面無表地又翻了兩頁。

李定西愣著跳起來跑，“路見星你多翻了六分！快翻回去！”

“多？”盛夜行在籃球架下拎了一口礦泉水喝，擰瓶蓋朝後問。

李定西接到球，開始朝隊員回傳，“六分！”

“行，”盛夜行扯了扯球，向隊員喊道：“球回給我！”

“老大你……”

顧群山還沒懵過來呢，心想著這事兒壞了，路見星有想法啊？

“翻牌子這等會兒把分減下去也就沒事了啊……”顧群山說，“還來勁？你手不酸？”

“還行。”

盛夜行了汗接過球，看了路見星一眼，慢慢地把球運到場邊三分線外。

接著，他一踮腳，手臂使力將球推投而出——

球砸上籃板，再從籃筐落進。

“三分。”盛夜行朝對方隊員比了個“3”。

盛夜行這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打控球後衛的隊員直接在後場抄截了對方的發球，再用力長傳給盛夜行，後者接球出三分線外，一個後退步。

“唰”地一聲——三分又落網。

盛夜行著氣小跑到場中央，給對方手勢，“六分。”

自家球隊一群隊員在場上互相放電，開始喊：“double kill！”

“我……”

李定西跟著球隊陣容邊跑邊嘀咕，“這他媽也行……”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路見星又翻了個兩分。

盛夜行迅速接球，趁著對方隊員的打手犯規作，投球得分，拿了個“2+1”。

李定西已經沸騰了，沖路見星喊：“路見星！再翻一分！”

乖了，路見星這下翻了一分。

然後安安靜靜地盯著場上。

盛夜行又看了他一眼。

路見星沒太明白盛夜行的行，只是覺得翻牌子好玩兒。

沒坐幾分鐘，他翻得累了，朝場上看看，再站起。

路見星把手機掏出來點了點。

因為協調問題，路見星玩兒手機完全就是老年人手勢，一隻手握機，一隻手點螢幕。他調出拍照功能，將計分牌拍了下來，通過微信發給了盛夜行。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

為什麼要做這麼做？

不明白。

想著，他的注意力又被場邊的自販賣機吸引了。

他沒有告訴盛夜行他要走，只是把校服拉鏈拉好，直接出球場就往那邊走。

顧群山注意到路見星沒在原地了，撞了撞盛夜行的胳膊肘：“老大，路哥走了。他一個人逛逛沒事兒吧？”

“嗯。”

盛夜行從籃球架上搭著的兜裏拿出手機，把裏快要含化的金嗓子咽下去，“沒事，他最近狀態好的。”

“今天考試也很好？”

“嗯，唐寒還誇人了。”盛夜行說，“就是互還有點兒困難。”

顧群山說：“我覺得比最開始來的那幾天好多了。”

“是啊。”盛夜行點點頭。

是啊。

願意說話的次數多了不。

——你等會兒去吃飯，別瞎跑。

——[飯/][飯/][飯/][飯/][飯/][飯/][飯/][豬頭/][飯/][飯/]

發送過去好幾分鐘路見星都沒回。

盛夜行邊打球邊惦記著，還沒等中場休息就把手機掏出來看小自閉回沒回。

顧群山看他那按捺不住的樣子，眼睛一瞇，邊跳著邊八卦起來：“哎喲哎喲，我說呢，你今兒在場上一直打不下來，覺總想著什麼，我是不是有嫂子了啊？”

“有啦——”

“鐵樹開花了吧這是！”

“誰那麼好福氣哈哈哈！咱隊長這力，杠杠的！”

全隊一開始起哄。

盛夜行勾了球回在手裏，瞥他：“你管得著麼？”

“我，他沒反駁！”

顧群山率先指著盛夜行跳起來，李定西也跟著瞎吼一通：“市二有人早啦——”

這個時候，盛夜行很想裝嚴肅，想發火治治他。

角卻見鬼一樣不住想笑。

他接過隊友傳來的球，邊運球邊單手發消息，在隊友的走位聯防中連著給路見星又發了兩條消息：

——哎我。

——不好意思啊，手誤按了個豬頭。

盛夜行握著手機傻老半天，想了會兒該怎麼給小自閉解釋豬頭不是想罵他的，是冬天太冷，這一停下來手抖，就特麼按飄了。

這個吃飯的系統表旁邊是豬頭表。

豬頭旁邊兒還有一朵玫瑰花呢，自己怎麼就沒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