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星星？」

蔣濟聞輕聲他名字。

蘭星不。

蔣濟聞不敢把他拉出來，又不放心離去，就坐在櫃外，靜靜陪著蘭星。他試著了蘭星的頭髮，蘭星沒有反抗。他又拉了拉蘭星的手，蘭星也沒有掙。

「星星？」

蘭星坐在雜的中間，像只孤單的小。

「櫃是一個狹小的空間，令他覺得有安全。」醫生說，「又或者他是想躲避外界的，恩，某些他不想面對的東西，力之類的。」

蔣濟聞試圖跟蘭星通。

他覺得蘭星進步了許多，一年多前，蘭星甚至還不願意開口說話。一年多後，蘭星跟他住在一起，毫無保留地信任他，願意對他笑，願意讓他出現在自己的畫裡。

所以他覺得他是可以跟蘭星通的。

事實證明不行。

他大概猜得出蘭星缺乏安全是為了什麼，他試圖向蘭星說明，他對蘭星的疏遠是「肢」上的疏遠，並不是上的疏遠。蘭星不作回應，只埋頭做自己的事，翻那些永遠看不膩的繪本。

每當蔣濟聞以為一切順利，蘭星大大有所好轉時，蘭星總會突然給他當頭一棒，提醒他路途漫漫、繼續努力。

蔣濟聞狠狠心想，那就這樣吧，總不能一直放任蘭星做些越線的親暱之舉。只要他一如既往地關心蘭星，蘭星總會明白的。

蔣濟聞以為蘭星的突然發只是一時的緒反應，就像小孩發脾氣，過了就好了。那次發之後，蘭星沒表現出任何其他的異狀，在療養院時也跟以前一樣，沒有變化。可漸漸的，蔣濟聞發現蘭星似乎多了一個奇怪的癖好，喜歡躲進櫃裡。

一開始蔣濟聞還沒放在心上，蘭星只是偶爾會進去可能關個幾分鐘，就出來了。蔣濟聞以為蘭星只是覺得好玩。到後面，蔣濟聞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蘭星關在櫃裡的時間有延長的趨勢，頻率也變高了，蔣濟聞開始覺得不安。他問蘭星，為什麼關在櫃裡，蘭星只是不斷重複「關起來」「關起來」。後來蔣濟聞整理蘭星的畫時發現，蘭星畫了一幅畫，他躺在黑暗裡，有一雙手環抱著他。

也許櫃裡實的黑暗能給他一種被人擁抱的覺。

蔣濟聞還能幹嗎呢？他的心是一點也狠不下了。他主去抱蘭星，把蘭星擁在懷裡。這失而復得的擁抱並沒讓蘭星覺得欣喜若狂，他靜靜待在蔣濟聞懷裡，就像還不相信這是屬於他的、永不會失去一樣。直到過了很久，這一年的冬天到來時，蘭星才漸漸恢復對蔣濟聞的信任。到蘭星又像從前那樣，抱著蔣濟聞的脖子出笑容時，似乎過了一百年那麼久。蔣濟聞看著蘭星的笑容，再也不敢有什麼疏遠的想法了。蘭星的心就好像是玻璃做的，一個小小的可以造無數的裂痕，破壞只需一分的力氣，而彌補卻要花上一百倍的努力。

蘭星過了十八歲的生日，這一年的生日過得有些不一樣。

蔣濟聞開著車，試著帶蘭星到離家有些距離的郊區去玩。這裡有個小度假村，有個可以劃船的漂亮地，還可以垂釣、爬山。

出發前好幾天，蔣濟聞就在計劃表上寫著「外宿」，還詳細跟蘭星說明了這一天的活，包括去的地方、住的地方、有什麼可以玩的。他告訴蘭星，他們兩個一起去，不用害怕，沒有關係。蘭星一直點頭，到了出發的那天也很正常，開開心心坐上車，一路好奇地東張西。等到車開出城區，在郊區的公路上行駛時，蘭星看著兩旁完全陌生的景連連說：「遠，遠。回去！」

蔣濟聞在路邊停下車，花了半小時才穩住蘭星，說服他繼續行程。蘭星答應了，但接下去就不再那麼興高采烈，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蔣濟聞問他：「這該不會是你第一次出城吧？」蘭星沒回答，蔣濟聞本來也沒想到得到答案，他有些習慣自說自話了。蘭星雖然沒回答他，但他知道蘭星在聽著。

到達度假村時已近中午，辦好手續後，服務生就帶著他們到預定好的房間去。旅館陌生的環境跟房間讓蘭星很不適應，進了房間後，他呆站在原地，一不。蔣濟聞放好行李，拉著他手說：「這是旅館，我們住一晚，明天就回家。」

蘭星茫然地著眼前的兩張床，「星星的房間？哥哥的房間？」

蔣濟聞想了想，從行李袋裡拿出蘭星的畫筆跟畫紙，寫了「星星的床」「哥哥的床」，分在兩張床的床頭。這標記讓蘭星覺得安了點，他勉強接了蔣濟聞的安排，在寫著自己名字的床鋪坐下。

他們休息了一小會，蔣濟聞給蘭星燒了一壺熱水喝，之後他們就出門去吃午飯。蘭星破天荒地只吃了一點點，剩下的都堆在碗裡不肯。他還從來沒有這樣過，蔣濟聞有些擔心，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蘭星只是沒打采地撥拉著碗裡的飯，並沒回答。飯後蔣濟聞洗了從家裡帶過來的水果，讓蘭星吃了一些才放心。兩點多時他們就出發去地劃船。

劃船的時候蘭星的神好了一點。地太漂亮了，小船在鏡子一般的水面上飄，趴在船邊還看得到水底綠的水草在微微晃。蘭星神地看著那水草，連冷風吹在臉上都毫無察覺。蔣濟聞從隨的袋子裡掏出圍巾線帽，拉過神的蘭星，給他戴上。蔣濟聞的袋子是個萬能袋，任何蘭星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他都帶了，甚至連繪本他都帶了一本，以防蘭星在小船上突然鬧起來，可以拿來哄他。

小船是那種腳踩的小遊船，蔣濟聞踩到地中間就停下來，讓小船晃悠悠地飄。水鳥在他們頭頂上盤旋飛翔，掠過水面。天地間一片水茫茫，安靜得彷彿只剩他們兩個，遠也有幾艘小船慢悠悠地飄著。蘭星倚在蔣濟聞懷裡，看著水草跟水鳥，凍紅的鼻子。蔣濟聞幫他拉高圍巾，擋住寒風。

「這裡好看嗎？」蔣濟聞輕聲問。

蘭星被圍巾擋著，含糊嗚嗚了兩聲，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從地回來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蔣濟聞本來要帶著蘭星去泡溫泉，這裡的溫泉號稱是天然溫泉，有治療功效。但蘭星一到溫泉池，看見那個冒著熱氣的大池子就不肯了，說什麼也不下去。蔣濟聞只好帶著他去吃飯，六點多就回房間待著了。

陌生的環境跟行程讓蘭星很煩躁，回到房間後也沒法好好休息，一直在房間裡來回走，直到蔣濟聞打開電視，調到他悉的世界他才安靜下來。蔣濟聞半躺在床上，抱著蘭星，無奈地陪著他看電視。

看了一會，蘭星突然說：「蛋糕……」

蔣濟聞失笑。

今年的生日蛋糕還是樓下那家小面包店做的羊蛋糕，做得比去年還漂亮，五彩繽紛的水果人得很。但因為要外出，帶著不方便，蔣濟聞把蛋糕放進冰箱，對眼瞅著的蘭星說回來再吃，沒想到蘭星現在居然想起那個蛋糕了。

「在家裡，明天回去再吃。」

剛剛的晚飯蘭星沒吃多東西，蔣濟聞猜他是了，就起從包裡掏出幾個蘋果，洗了遞給蘭星。

蘭星窩在蔣濟聞懷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啃蘋果，啃了幾口後，突然把手裡的蘋果遞給蔣濟聞，「吃。」

蔣濟聞低頭在蘭星咬出的小缺口上吃了一口，嚥下去後靠在他耳朵邊說：「生日快樂。」

蘭星怕地脖子。

吃完蘋果後，蔣濟聞拿著面巾紙仔細乾淨蘭星的手。蘭星靠過來，似乎是終於發現了這一天裡任勞任怨的蔣濟聞，獎勵似的在蔣濟聞臉頰上親了一口。

蔣濟聞心了。

來了。

就像是為了證實蔣濟聞的猜想，那的吻從臉頰移，落在蔣濟聞的上。

一時間，熱的氣息纏。

蔣濟聞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吻跟過去這些日子以來許許多多的吻一樣，都是純潔的、單純表達友好的。蘭星不過是像只小貓咪磨蹭主人那樣，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當熱的瓣相互、輕輕磨蹭時，蔣濟聞就像回到十幾歲時，不過氣，無法呼吸。

當蔣濟聞回過神時，他已經含住蘭星的瓣微微吮吸。蔣濟聞嚇得一把推開蘭星，被親得舒服極了的蘭星立刻皺眉頭，抓住蔣濟聞的手，嗚哇。

在一種說不清是迫於無奈還是耐不住的複雜覺中，蔣濟聞再一次吻住越來越靠近他的蘭星。

這樣的接吻幾乎每天都有。

這樣的接吻幾乎每天都有。

自從蘭星有了躲進櫃的小怪癖，蔣濟聞就再不敢在肢上疏遠蘭星，依然是像從前那樣抱著他，親吻他的額頭跟臉頰。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吻就漸漸從額頭臉頰轉移到。蔣濟聞不僅拒絕不了蘭星，還使事態越來越糟，他沉迷進與蘭星的親吻中。

蔣濟聞很與人親吻，僅有的幾次經驗也都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接吻就像上床一樣，對他來說，都是同等程度的東西，要也可以，不要也無所謂。沒想到這樣的他，居然有天會沉溺於親吻之中。

僅僅是雙相，竟也會像毒品一樣讓人沉溺。

他們看一會電視，就接一會吻，然後又停下來繼續看電視，如此反覆。

到了十點，蘭星準時上床睡覺。蔣濟聞關了大燈，留了床燈，替他蓋好被子，躺到另一張床上去。昏暗中，他看見蘭星睜著亮晶晶的雙眼。他說：「閉上眼睛睡覺吧。」但是過了一會，蘭星仍然睜著雙眼。蔣濟聞爬起來坐到蘭星邊，他頭髮，「怎麼了？」

「這不是，我的被子。」蘭星說。

蔣濟聞失笑，耐心地解釋：「這裡是旅館，今天住這裡，明天就回家，明天晚上你就能有自己的被子了。」

蘭星又重複了一遍，「不是我的被子。」

蔣濟聞溫地他臉頰，「那我的被子給你，好不好？」

蘭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蔣濟聞轉抱了自己的被子，跟蘭星的換。換完後蘭星仍不肯閉上眼睛，只拉住蔣濟聞的手。蔣濟聞用大手掌包住蘭星的手，說：「我就坐在這裡，等你睡著，好不好？」蘭星仍不肯閉上眼睛。陌生的環境讓他很煩躁，無法睡。蔣濟聞只好躺到床上，抱住他，輕輕拍著他背安他。蘭星抓著蔣濟聞的袖子，氣哼哼地說：「不是我的，被子！」

蔣濟聞說：「我知道，我知道，蘭星的被子不是這個，是彩的，上面畫著彩虹。我們明天就回家，明天就回去。」

單人床睡兩個人有點，蔣濟聞只好側躺著。他迷迷糊糊地拍著蘭星，眼皮直往下掉。蘭星覺得好玩，認真地看了一會，還數著頻率。等到蔣濟聞完全閉上眼睛，他自己一個人嘿嘿地笑起來，出手去撥拉蔣濟聞的眼皮，想把它們弄開。蔣濟聞被弄煩了，閉著眼就抓住蘭星手，抓到邊親了一下，然後著不讓，嘟噥道：「別鬧……」

蘭星學著蔣濟聞的樣子，抓過蔣濟聞另一隻手，親得上面都是口水。但蔣濟聞開了一早上車，照顧了蘭星一整天，太累了，已經睡了過去。蘭星見蔣濟聞沒有反應，就湊過去，開始親他臉。他像只小貓，吻著蔣濟聞的，試圖把自己的舌頭進去。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但他覺得這麼做很舒服，他喜歡這樣。側躺著親費勁，蘭星乾脆爬起來，趴在蔣濟聞上，雙纏著蔣濟聞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