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舊的道觀。

　斑駁的墻壁。

　磨損的桌椅。

　天已經昏暗，但兩人都是修行中人，夜能視，不必點燈燃燭。

　但寶壽道長還是覺得道觀之太過昏暗，從布袋中取出一枚明珠。

　這赫然是得自于玄大妖的那一枚寶珠。

　寶珠芒綻放，如同月華，將這道觀之中，照得亮如白晝，視線清晰。

　“呀……”

　方玉不又站了起來，看著這明珠，眼神中充滿了詫異。

　寶壽道長只是想要拿出來照明，見這般反應，當下心中一，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方玉臉上依然充滿驚訝，看向寶壽道長，低聲說道：“這是玄元龍鼎珠，據傳出自于真龍，極為珍貴。”

　寶壽道長心中微。

　出自于真龍？

　莫非是龍珠？

　“你如何識得？”寶壽道長笑了一聲，語氣如常，不像是詢問，倒像是考校。

　“這玄元龍鼎珠，整個大夏王朝境，只有三對，而我九霄仙宗之，就有一對！”

　方玉這般說來，只覺寶壽道長語氣之中帶著輕松與戲謔，不像是詢問，反而像是有意考校的知識，當即又仔細說來，道：“聽聞大夏國師手里有一對，另外有一對則是在玉龍仙宗！”

　“一對？”

　寶壽道長心中微。

　這寶貝還分兩個？

　若是如此，多半就不是以龍珠煉的了。

　“聽聞師尊提及，這玄元龍鼎珠，單個只算尋常法寶，但若是這一對合起來，就是世間最為頂尖的法寶！”方玉又繼續說道：“它并非攻伐的兵，玄妙另在別，若以此論起，不亞于仙寶！”

　“那你可知，這寶妙何在？又該如何使用？”寶壽道長含笑說道。

　“這一對寶之間有極為特殊的聯系，玄妙無窮，但如何用，晚輩倒是不知。”方玉沉思了下，才道：“不過單個使用，與普通法寶應該沒有不同，真氣灌注其中，即可施展，只是……”

　“只是什麼？”寶壽道長又道。

　“九霄仙宗的那一對玄元龍鼎珠，是作為圣，安放在宗門大殿之上的。”方玉說道：“師尊說過，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玄元龍鼎珠所在，便如真龍棲，可以將一地方，都化為風水寶地！”

　“風水寶地……”

　寶壽道長陷了沉默當中。

　而自認聰慧絕頂的方玉，似乎也想到了什麼。

　道長是高人，一言一行必有深意，如今正在興建道觀，下山一趟，歸來之后，手中便有了這種珍貴至極的匯聚風水的寶。

　這難道真是巧合嗎？

　絕不可能！

　可是道長建造這方道觀，請的是凡俗工匠，用的是世間材料，顯然是尋求反樸歸真！

　為何又要用上這種風水寶？

　莫非道長心中又有想法？

　“道長是想要將這玄元龍鼎珠，用在道觀之上嗎？”方玉悄聲問了一句。

　“真聰明。”

　寶壽道長含笑夸了一句。

　方玉聽得道長說了一句大實話，心中歡喜，綻放笑。

　但忽然又想到一點，看著那玄元龍鼎珠，低聲說道：“可是道長……咱們這道觀，承載得住嗎？”

　說完之后，又顯得有些慌忙，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心想如寶壽道長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連這些常識都沒有，自然是心中早有想法的。

　而寶壽道長，則陷了沉默當中。

　過了半晌，才聽他笑了一聲，語氣輕松。

　“你年紀不大，修為不低，學識竟也不差，看來你師門教導十分全面，不愧是仙宗！”

　“道長過獎了。”方玉聽得夸獎，面帶赧。

　“你倒是說說，你懂得多？”寶壽道長問道。

　“晚輩略通陣法以及風水方面的布置，對于煉之道以及煉丹之法等，皆有些許心得。”方玉這般說來，小孩兒的語氣間，難掩驕傲。

　“那貧道考考你。”

　寶壽道長放下玄元龍鼎珠，問道：“你認為道觀應當如何改變？”

　方玉心想，道長果然是要考校自己，作為九霄仙宗的真傳弟子，可不能給宗門丟臉。

　“這兩日間，經鄭老等人談，晚輩大約猜測道長建造道觀的方向，是為反樸歸真之道。”

　“白虹觀依山而建，集源山之靈氣。”

　“此為風水寶地，道觀占盡風水，是為福地。”

　“但是道長所用，從橫梁立柱，磚瓦石階，無不是凡間材料。”

　“若是依道長之前設想，這一切皆無弊端。”

　“可玄元龍鼎珠，是真正型的寶，凡間材料恐怕難以承載。”

　停頓了一下，又遲疑著道：“另外還有一點……”

　寶壽道長袖中的手握拳，而神如常，應道：“你說。”

　方玉又道：“道長本領通玄，外人自然不敢輕犯，但若真有人在此爭斗，以凡俗材料建造的道觀，恐怕難以支撐，墻磚地板，橫梁立柱，都有可能損毀，且歲月悠長，這些材料更易腐朽老化，難以長久。”

　寶壽道長聞言，略微沉默。

　他倒是預料過這一點，但是建造道觀的本，在于他自的混沌珠。

　道觀一旦建，他在這里將會強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所以他不懼怕有人來此撒野，誰敢犯戒，隨手一揮，便能打死。

　可是歲月悠長，道觀腐朽老化，卻是個難題。

　他曾經想過，未來道觀也能翻新修繕。

　但更好的方式，還是一勞永逸。

　傳聞仙宗福地，大殿延綿，屹立千年！

　“那以你所知，認為該如何是好？”

　“這……”方玉看向寶壽道長，只見他神如常，略帶笑意，沒有不悅，才松了口氣，旋即說道：“其實方法很簡單，只需要將道觀的一切材料，換作靈材便好。”

　“全部換上靈材？”寶壽道長神不改，眼中漸有思索之。

　“但是，按照道長劃定的地方來看，建這座道觀，需要大量的材料。”方玉出聲說道：“而近些年來，大夏王朝修建皇陵，征集了大量的材料，目前大夏境建造材料稀缺，莫說這座廣山域，就算調青冥州十三域的材料，都未必能湊足！”

　“若青冥州之外呢？”寶壽道長再度問道。

　“那倒是夠了，只是……”方玉遲疑道：“目前的靈材，價格極高。”

　“價格多高？”寶壽道長問道。

　“一塊青磚，換作靈石，大約等同于一百兩銀子。”

　方玉聲音落下，門外啪一聲響。

　樹上有只熊砸進了泥土里，渾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