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_追聲與循途_
穆康認識林衍快兩年,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非常投契,已是極好的朋友。“靈魂伴”這四個字,大家當著穆康的面說過無數次,可還沒人敢在林衍面前提。
畢竟水準卓絕的指揮,樂團裡人人都會有點兒敬畏。
編外員穆康倒是完全不在乎。他大張旗鼓地拐走了林衍,又拉著人家徹夜長談,這不見外的神,讓樂團員深憂慮。
淩晨一點,陸西峰獨闖穆康的琴房,手裡提著一個飯盒,附一大份麻小。
林衍坐在鋼琴前,正專注地聽穆康說話。那畫面和諧好,簡直讓旁人不進去。
陸西峰偏要一腳:“來來來,吃麻小。”
林衍:“麻……小?”
穆康起,一把搶過飯盒:“這玩意兒明明口味蝦。”
林衍:“口味……蝦?”
穆康從裡面拿出手套,遞給林衍:“就是一種辣味的小龍蝦,起源於我家鄉。”
陸西峰:“放屁。”
三人開始毫無形象地吮吸起小龍蝦。穆康耐心地指導林衍:“看這是尾,從中間這裡外兩邊剝……對了,沒錯,先吸一下這裡,然後吃裡邊的……”
林衍從蝦殼裡吸了一口辣油,眼睛一亮:“好吃。”
穆康面不改:“很一般,太淡了。”
“你他媽變態,我專門要了加辣。”陸西峰吃了幾個就被辣得滿臉通紅,“不吃了。”
穆康:“隨你便。”
陸西峰取下手套,猛灌幾口可樂,盯著穆康和林衍的頭頂,這兩人正在埋頭狂吃。他躊躇了一下,慢慢地說:“那個,差不多就……回去睡覺了吧,快兩點了。”
林衍作一頓:“這麼晚了?”
穆康:“是嗎?”
陸西峰:“吃完就走吧?”
穆康想了想:“……行吧。”
陸西峰松了口氣,心裡怒贊自己的機智。天知道幾小時前,當他在飯桌上接到“把林衍從穆康邊帶走”這個任務時,心是多麼恐慌。
邱黎明:“我已經去過五次了。”
管嘯:“我去過四次。”
李重遠:“我去過三次。”
被拉來一起吃飯的方之木:“我居然也去過一次……”
邱黎明總結道:“為了樂團明天的排練能照常進行,你必須得去。”
彼時彼刻,陸西峰腦子裡閃現張老闆那張佈滿壑的臉,悶聲喝掉一罐啤酒,選擇了屈從。
此時此刻,穆康吃完了麻小,陸西峰完了任務,二人皆是心滿意足。
穆康和陸西峰迅速收拾好殘羹冷炙。林衍把鋼琴蓋上,悉心整理好桌上的樂譜,再穿上外套,關燈,一切行雲流水,如在自家似的隨意自然。
陸西峰眼前仿佛飛過無數個“靈魂伴”的彈幕。
三人走在淩晨的校園,一月寒風淩冽,路邊禿的樹幹蒙了層灰,愈發無打采。林衍裹大,臉有一半被領子蓋住,出英的眉眼。
穆康哆哆嗦嗦,好不容易點著了煙,火在路燈下微弱閃爍,他吸了一大口,舒爽地輕歎:“憋死我了。”
林衍沒說話,出的眼睛顯示他在笑。
陸西峰:“林指,那個,明天,哦不,今天早上,記得要排練喲。”
穆康眼睛瞇了起來,像一隻護食的野貓。
林衍看著陸西峰,眼裡笑意更濃了:“我知道。”
埋在領子裡,聲音悶悶的,有點稚,完全沒有運籌帷幄的指揮風采。
穆康:“我明白了……你小子,心積慮啊……”
陸西峰:“……”
林衍:“嗯?”
穆康狠狠指了指陸西峰,陸西峰卻忽然對天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真冷啊,是不是林指?快下雪了嗎?”
三人在路口分道揚鑣,林衍回教師公寓,穆康和陸西峰回研究生宿舍。李重遠住在校外,邱黎明和管嘯正在宿舍門口等著。
兩人看到穆康和陸西峰,先是松了一口氣,繼而火速轉走了。
陸西峰:“……”怎麼沒有表揚?
穆康:“……這幫孫子,本來還想提前告訴他們……”
陸西峰:“告訴什麼?”
穆康再次眼神兇狠地指指陸西峰,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邱黎明第一個到了排練廳,驚恐地發現穆康正坐在自己樂團首席的位子上,左手拿油條,右手翻樂譜,神采奕奕。
“早啊。”穆康抬起頭,“吃早飯了嗎?”
邱黎明:“你來幹什麼?”
穆康:“呵呵,干\你屁事。”
邱黎明:“我是樂團首席,排練廳裡就沒有不歸我管的事。”
穆康無所謂道:“哦。”
邱黎明:“……”
穆康:“……”
邱黎明語氣了點兒:“喂……”
穆康把油條吃完,拿起豆漿:“看看阿衍排練總行吧。”
邱黎明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阿衍”指的是誰。
“來這麼早,居心叵測啊。”邱黎明懷疑地打量他,坐到穆康邊副首席的位子上,開始整理要排練的譜子。
穆康專心致志地看樂譜,邱黎明瞄了一眼,是一首響曲。
“新作?”他好奇地湊過去。
“嗯。”穆康把譜子擺到譜架上,“把琴拿出來,拉拉這一段。”
樂團員陸陸續續地來了。大家紛紛向邱黎明打聽林衍會不會來,又在得到肯定答覆後,不約而同地出如釋重負的表。
抹好松香對好音,邱黎明踹了穆康一腳:“讓座。”
邱黎明坐回自己的首席專座,凝神看著總譜,穆康站在譜架邊,給邱黎明講了講緒。
邱黎明夾著琴,點頭:“知道了。”
和他平凡無奇的外貌大相徑庭,邱黎明的琴聲多大膽,尤其演繹那些浪漫片段,讓人覺得像聽詩一樣直白。
他剛拉幾個音,排練廳裡的人都不自覺放緩了呼吸。
怕打擾到他,怕琴聲停止。
可穆康不怕。
“這幾個小節不要弦。”他翻過一頁譜,淡淡地說。
琴聲的呼吸了一秒,很快調整過來,邱黎明目不斜視,放任琴聲變得平直。
翻過五頁,穆康抬手:“行了,停吧。”
邱黎明放下琴:“怎麼樣?”
穆康:“很理想。”
除了林衍,人基本上都到齊了。陸西峰和管嘯無師自通地合奏起邱黎明剛剛拉的片段,錯了好幾個音,大夥兒都在笑。
邱黎明站起來:“什麼、玩意兒,對音對音。”
李重遠坐在邱黎明對面,沒有笑,對穆康說:“又寫響曲?”
穆康:“嗯哼,是響詩。”
李重遠:“寫了有什麼用?誰排?誰給你演?”
穆康正在樂譜上修改,隨意道:“老子寫,干\你屁事。”
李重遠盯著穆康半晌,慢慢地說:“真的……不干我的事?”
穆康抬頭看他一眼,表高深莫測。
李重遠還想再問,排練廳的門忽然被推開,捲進一簇冰冷的空氣。
所有人都瞬間噤聲,林衍快步走了進來。穆康站在指揮臺邊,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微弱的烏木香氣,和林衍相視而笑。
林衍的臉頰被風吹得略微泛紅,配上蒼白的皮和真誠的笑容,整個人顯得有點兒純真。他氣都來不及,下外套,在臺上坐定,環顧樂團:“人到得很齊啊,對好音了嗎。”
邱黎明:“好了,指揮。”
林衍:“我先說件事。”
穆康忽然起了。
“除了《火鳥》,我們還要排一個新曲子。”林衍安靜地說,“下周的音樂會,協奏曲不演了,換一首響詩。”
穆康直覺想煙,又想起排練廳裡煙,手指不耐煩地了幾下。
林衍:“我和院長說好了,上半場,我們演穆康的新作品。”
眾人:“……”
樂團陷了詭異的沉默。一部分人對著林衍發呆,另一部分人對著林衍邊的穆康發呆。
穆康裝模作樣地點頭。
“逗我們呢?”陸西峰大聲說。
林衍看著他笑:“沒逗你們。”
穆康嘖了一聲:“別張,一首響詩,二十幾分鐘而已。”
李重遠喃喃道:“我就知道……”
林衍:“現在穆康給你們發譜子,練一小時,上午就排這個了,火鳥下午排。”
穆康變戲法般變出了一大摞分譜。各聲部首席如夢似幻地接過,又如夢似幻地分發。林衍一聲令下,大夥兒如夢似幻地練起來。
響詩名“困靈魂的叛變”(Le Renégat ou un esprit confus),看起來就非常裝,是穆康某日看加繆時的靈乍現。故事裡的傳教士不覺間改變了信仰,卻又被新的信仰割掉舌頭。雖然他自己看完這個故事也是一頭霧水,但無所謂,靈和理解本來就不是相互依存的。
就像他一直盲目崇拜加繆,可連加繆到底算不算存在主義者都沒有頭緒。
這首作品傳承了一個神經兮兮的短篇故事的名字,卻並沒有多晦難懂。穆康自命不凡地品出了加繆的人道,再放在音樂裡,將一切變得合理浪漫起來。
沒人對排穆康的作品有異議,大家都在瘋狂研習樂譜。穆康挑了張椅子在邊上坐好,最後一遍檢查總譜。
林衍也跟了過來。
穆康:“別別,讓我再檢查檢查。”
第一次讓完整編制的管弦樂團演自己的作品,他心裡沒底,遠不如表面那麼平靜。
林衍:“昨晚我試了好幾遍了,很完。”
穆康呼吸一頓,抬起頭,撞上林衍深邃的眼睛。他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林衍輕輕地說:“真的,非常完。”
穆康盯著林衍,忽然問:“怎麼你的臉還是這麼紅?”
林衍:“……”
穆康:“太熱了嗎?”
林衍:“……嗯。”
“我也覺得熱。”穆康把總譜合上,遞給林衍,“既然你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出去煙。”
穆康幾乎是飛速站起來走了出去,沒再看林衍。他已經張了一個晚上,然而心率似乎在剛剛和林衍對視那一刻達到了頂點。
寒風清醒了他的頭腦。穆康哆嗦著點煙,尼古丁的刺激讓他平靜下來。他盯著煙頭微弱的火出神,有點困。
困於自己毫無頭緒的悸。
排一首響詩而已,至於嗎?
想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想明白,穆康嘖一聲,扔掉煙頭回了排練廳。
事實證明林指永遠是對的。三個小時的排練走完了一大半作品,非常順利,穆大才子又一次震懾全場,揚眉吐氣,排練結束後,大家都在長吁短嘆。
“真他媽就沒他寫不出來的。”邱黎明收好樂,無奈地對李重遠說。
李重遠聳聳肩,老謀深算地觀察指揮臺邊,穆康和林衍正說話。
大部分時候,穆康都是以一種“老子並不很在乎”的半放空態度和人流,可他非常在乎林衍,和林衍說話時,穆康的眼睛專注到會發。
林衍顯然知道穆康在乎自己,所以他對穆康講話的語氣也會和別人略有區別。然而李重遠不確定,林衍對穆康的這種“在乎”瞭解多。
他是否知道,穆康從來沒有這麼在乎過一個人。
李重遠盯著林衍漂亮的臉幾秒,移開了目。
一如既往的無懈可擊,他不林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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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火鳥:The Firebird ,法語L'Oiseau de feu;俄語Жар-птица, Zhar-ptitsa,芭蕾舞劇,俄羅斯作曲家伊戈爾•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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