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齊廈參加酒會這天穿的是某大牌的一款大面蘭花刺繡的西裝,一直到人快走到大廳門口,還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對。
剛好見的第一個人是個圈裡有名的造型師,齊廈略快一步,準備詢問一下專業人士的意見。
男造型師正巧回頭看他,誇張地說:「wow!齊老師你這真漂亮,不愧是我的男神。」
拿著水鑽信封包的手蘭花指翹得那一個風絕倫,跟齊廈西服前襟緻妖異的花卉繡紋正好在旁邊的鏡壁裡相映生輝。
齊廈:「!!」
要問的話瞬間憋回了肚子裡。
正好助理跟上來,齊廈沒急著進門,從鏡面牆壁裡看一眼自己。
平心而論,這件西服不是特別勾線條的款式,襯扣子也扣到了頂,但穿在他上還是流出一種不可描述的氣息。
齊廈不忍直視地說:「帶其他服了嗎?」
助理有些奇怪地看他,「進去吧,你要早點走總不好意思到場太遲,現在這不是很好嗎?特別帥。」
嗯,特別帥,也特別基。
所以齊廈在香鬢影間穿行的時候,渾長似的不自在。
娛樂圈遍地是gay,齊廈覺得他現在這簡直就是明晃晃地向那一個群的特殊雷達嗶嗶發錯誤信號,「come on,我們是同類,請向我靠攏。」
簡直無法忍。
但有些人天生就有吸引眼球的磁場,比如齊廈,模樣生得太好,放在俊男扎堆的娛樂圈也是讓其他人黯然失的那一型,再加上雙料視帝環,除了自己家,走到哪都不能清靜。
通常這種圈人小聚的酒會,他的耐只夠維持到草草招呼就自己一邊躲著。
這晚齊廈收到好幾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還都來自同,像是有一萬隻蟲子在背上爬,五分鐘之後終於耐心告罄,避開人群目的無比明確地找到臺。
天已經黑定,暮沉沉,大雨將至,風颳得很急。
助理著廊柱的邊緣朝臺過去,齊廈頎長高挑的背影靜靜矗立在夜中,孤冷靜謐,世獨立,縹緲如謫仙。
旁邊說話的人湊近助理耳語一陣,助理眼睛一亮:「真的?」
那人手往上指了指,「就在樓上的休息室,我介紹給你認識。」
助理二話沒說放下酒杯轉就走,臨走回頭朝臺的方向看了一眼,放心地笑了笑。
一般人不際在圈裡就是找死,到了齊廈這個咖位,就算孤僻高冷到眼睛長在頭頂上,那也是高嶺之花不可攀折。
臺上正好一陣風嗖地刮過來,高嶺之花齊廈被吹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吃了一沙子。
但他寧可吃著沙子躲清靜,也不願意回到大廳惹同注意。
他是直男。
鋼管直。
總被同惦記是他年後的最大心病,沒有之一。
勉強能睜眼,齊廈舌頭在裡轉了轉,慢斯條理地掏出手帕優雅地了。
夜風瑟瑟,憑欄而立。
這晚上無星無月,花園裡照明全靠人工,但史一片空白的齊廈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句詩。
為誰風立中宵。
一陣響亮清脆的高跟鞋擊打地面的聲音由遠而近,一直到他後。
有人呵地一聲笑,「齊老師。」
這個齊字拉得特別長,齊廈轉過頭,賓客寥寥的小廳門口站著一個年輕孩,上打扮不像是來參加酒會的。
齊廈:「……」魏央,圈不到一年,據說仗著強的後臺橫行跋扈。
齊廈跟沒什麼,能記住也只是因為在圈裡一鳴驚人的方式太特別:
頒獎禮慶功宴掌摑影后。
難得小小調一次「為誰風立中宵」後突然見著這麼一人,齊廈覺得晦氣。
但又慶幸至來的是個人。
他點頭算是招呼。
魏央卻笑了下:「你一個人?」冷不丁一步下臺,眼睛朝臺兩邊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麼似的。
齊廈:「!?」
魏央想找的沒找著,又對他冷笑:「聽說邵捷哥哥要來酒會,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會在場。」
齊廈沒聽全句,自過濾到只剩關鍵詞,立刻決定把早退時間再往前挪十分鐘。
魏央說的這人跟齊廈一位彎圈的搭檔並列本年度最讓齊廈頭疼的兩號人,排名不分先後。
是想想他看自己的眼神,齊廈就頭皮發麻。
齊廈低頭垂眸,功錯過孩兒眼裡怨毒嫉恨。
魏央又說:「齊老師,我媽有我那會兒懷的是雙胞胎,就算娘胎裡跟我搶的那個,現在墳頭草都兩尺高了。」
說完抱臂不語像是等著他的反應。
齊廈:「……」跟他一個陌生人說起自己的家庭淚史?
但生死是大事,於是他說:「節哀。」
想了想那兩尺高的墳頭草,又誠懇地建議:「究竟是親人,有空去給掃掃墓吧。」
魏央立刻柳眉倒豎,「你!……」
齊廈犯愁地皺眉,所以正確答案是什麼?
夜愈沉,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還夾著水氣。
魏央還在旁邊說著沒頭沒尾的話,齊廈像是忍了一百隻鴨子,眼默默看著庭院中被吹得搖來擺去的花草枝葉。
花園被景觀燈照得通亮,突然,圍牆邊有一植龍柏猛地一陣,有個影從高高牆頭前茂的綠葉間閃出,利落地跳進院子裡。
注意看才發現是個男人,材高大健碩。
男人一落地就踏著綠籬間的小徑朝樓邊大步而來,上穿著一件鬆垮垮的鹹菜發白舊短袖T恤,下面是條一直垂到膝蓋的黃褐花紋地攤大衩。
腳上人字拖湖藍被黝黑的皮襯著,簡直有螢似的,亮得閃瞎人眼。
配著那一頭糟糟的短髮和大馬金刀的步態……
齊廈:「……」可以可以,不修邊幅,靈魂搭配,豈止直男,簡直糙漢。
餘瞥見自己袖口gay氣滿滿的蘭花繡紋,齊廈有點自慚形穢,但是好像有什麼不對。
十秒鐘後,齊廈:「……」不對,這人剛才是不是翻牆進來的?
很快他的認知就被確認了,因為他看見有個穿著黑西裝的保安上前對男人說了句什麼,卻被男人手輕而易舉地搡倒在地上。
接著又有個保安過去,又被摔倒。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說話聲被風聲湮沒半點聽不見。
男人一路所向披靡,像是在看一出打鬥默劇的齊廈:「……」打劫?
而此時男人像是覺察到什麼似的突然抬頭,視線直直落向臺的方向。
兩相對視,齊廈脊背一涼。
隔得這麼遠,他居然能看清男人如炬目箭一樣地投到他上。
怔愣間男人邁開長朝著小樓這邊走過來,昂首闊步。
他後保安爬起來對著對講機焦急地報告,男人步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健步如飛,眼銳利地鎖住臺。
齊廈站在臺上還想再看一會兒,很有大咖氣場地巋然不。
他們在二樓,糙漢還在庭院,畢竟隔著樓梯,從樓下到外邊大廳還有十幾個保安和滿堂賓客。
就像是在園和猛面對面,中間至隔著一道堅實的網欄。
實在不用一驚一乍。
齊廈剛準備讓魏央進去通風報信,男人帶著一佛擋殺佛的肅殺之氣,獷而冷,就像是西北荒涼戈壁肆的勁風,轉瞬就呼嘯到臺底下。
齊廈完全沒看清他的作,但清楚地聽見幾聲拍擊踢踏。
兩隻手掌前後搭上臺欄桿,倏忽間男人遒勁有力的胳膊撐著他寬厚的肩背和整個嗖地冒出臺,長一躍,兩隻腳穩穩落在地板上。
離他不到一米遠的齊廈:「!」好手!
不對……
在園跟猛面面相覷的時候防護網突然破了怎麼辦,十萬火急在線等。
「啊——」魏央終於從喋喋不休中回神,一聲尖。
齊廈下意識地挪腳把擋在後,問男人:「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齊廈183的個子,眼前的男人卻比他還高大半的頭,皮黝黑,拔健壯的子銅牆鐵壁似的隔在他和門之間。
男人廓深刻的面部毫無表,兩條濃眉非常英,深邃有神的眼神祇在齊廈上停頓兩秒鐘,齊廈就無端有種被當什麼件從到外掃瞄了一遍的錯覺。
有士在場,齊廈不能怯,但孩兒尖利的聲音幾乎刺穿他的耳,「你來幹什麼?」
齊廈愕然轉頭看魏央,找你的?
男人這時候還是沒什麼表,一步上去攥住魏央的手腕,裡淡淡吐出兩個字:「回去。」
孩兒掰他的手拚命掙扎,抬腳就踹,「你特麼當自己是誰啊,也敢管我?」
齊廈單線程的大腦徹底轉不過來了。
但看見眼前這對男脖子上掛著同款的白玉藕片墜子。
齊廈好像明白了什麼,藕片玉墜,佳偶天。
像是覺察他的意念似的,魏央被擒住一隻手掙扎踢踹,另一隻手猛地扯下自己的玉墜用力砸到地上。
「啪嗒」一聲脆響,白玉藕片墜子落地,裂兩半。
齊廈:「……」碎玉斷,人間慘劇。
這時候男人聞聲看向地上碎開的墜子,凌的短髮下眉心擰一個川字。
很快,放開孩兒,也不顧罵,俯彎腰手一氣呵,沉默地把碎開的玉片撿起來。
糙的手指仔細拂去碎玉上的塵土,回鉗住魏央的手固執地把碎片塞進上口袋裡。
齊廈:「……」慘上加慘,這漢子明顯不想斷啊。
轉瞬男人手摟住孩兒的腰拎小仔似的把提起來。
魏央兩蹬著掙,「賀驍!信不信我弄死你!」
男人沒理,就這樣把整個人用胳膊夾著,手一撐跳上臺欄桿。
看著他脖子後面小孩掌大的圖騰刺青,吃瓜群眾齊廈總算回神:「喂……」就這麼帶走人合適嗎?
男人作頓住,往他的方向側過頭,開口時聲線渾厚低沉。
他說:「我賀驍。」
這是賀驍對齊廈說的第一句話。
可嘆的是,茫茫人海,不期而遇,說話的人想人過留名,聽著的人沒有接訊號的時間。
齊廈本連多餘的一注意力都分不過去。
因為魏央被賀驍挾著,還不甘心地回頭破口大罵:「齊廈你不要得意,你那個死了的老師搶別人的男人,你跟他一樣不要臉,邵捷是我的,再他你試試看。」
齊廈見義勇為的心思倏忽就不見了。
兩個人背影消失在濃濃夜中。
齊廈瞠目結舌,終於明白這孩跟他拐彎抹角不知所云一晚上是因為什麼。
他居然被一個人當敵,神鞭笞再度升級。
簡直奇恥大辱。
還連帶著侮辱了他的恩師。
回到小廳,才發現門口有好幾個人,嗯,好幾個人,剛才那樣的場面都沒出現。
宴會主人迎上來,「齊廈,你沒事吧?」
齊廈面冷若冰霜,心裡堵著一團火在燒,本不想說話。
宴會主人忙解釋說:「剛才是他們的家事,咱們管不起也管不著,你沒驚吧?」
旁邊有人附和:「是啊,魏央太不像話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做派,那就整一個驕奢逸,跟前男人但凡手夠得著都沾過,就差沒建後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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