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實
突然問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是誰,可能很突兀,但這事發生在裴爺上完全不算什麼。
男人很顯然也知道裴摯的秉,眼神微怔,隨後笑著回答:「裴先生幸會,我姓常,常天韻,剛加玉軒哥的團隊。」
裴摯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而後收回目護著白硯往裡走。進房間,反手關上門,他問白硯:「哥,你認識剛才那人?」
白硯再次確定自己是真沒見過那一位,連名字都沒聽說過,「不認識。」
被圈大佬當香餑餑的白影帝不可能清靜,白硯腳都沒在休息室落穩,敲門聲就跟著來了。
理之中,意料之外,這次來的是賀玉軒公司藝人事業部的總監。
總監笑著說:「白硯哥,好久不見,聽說你還沒走我就來了,咱們聊幾句?」
手不打笑臉人,白硯看不慣賀玉軒公司的作為,但也沒到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程度,於是禮貌地放總監進了房間。
這時,裴摯退回走廊。
在門外沒站多久,隔壁休息室門開了,瞧著瘦削男人影出現,裴摯想到沒想,猝然拽住男人的胳膊,猛地把男人拖行幾步,一手抵開對面房間厚實雕花木門,一下把男人摜進屋裡。
男人踉蹌幾步才站穩。
裴摯了手腕,吊兒郎當地歪著腦袋看人,「常天韻是吧?」
常天韻站直,沒多的臉上浮出一笑,「裴先生有何指教?」
裴摯皺起了眉,也揚起角,「我哥月前接了個珠寶代言,品牌方本來看上的就是他,聽說有個不長眼的東西拼老命不要,完全不計後果地在上司面前放他的黑料,後來東窗事發被掃地出門了,那人是你吧?」
真不怪他記好,跟白硯有關的事他都是刻在腦子裡的。
白硯拿下珠寶代言後,郝總是怎麼提醒他的?裴摯現在還記得原話:「品牌方炒了個部門副總監。這人就為不讓公司用白硯代言,拿出了自毀長城的力氣欺上瞞下,簡直像自殺襲擊,不全像是在為孟姝辦事。不知道是還是不本人跟白硯有過節。」
如果以前是懷疑這人跟白硯有過節,眼下就能肯定八,否則,這人回國怎麼哪也不去,單單跟了同樣和白硯有過節的賀玉軒?
裴摯不耐煩繞彎,逕直問道:「說說,我哥怎麼得罪你了。」
對面的男人再怎麼笑眼都沒有溫度,片刻後回答,「我這小角哪能跟白硯哥有集。人為財死,以前我是收錢替孟姝辦事,沒想到得罪了裴先生。我被原公司辭退,總得找個吃飯的地方,剛好玉軒哥團隊缺人。」
裴摯眼頓時沉下來,幾步踱到男人面前,一把揪住男人的領子,把人拎得腳跟著不了地。
片刻後,對著男人憋紅的臉一笑,「那行,我就給你個機會,以後相安無事,人為財死那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一旦被我發現你作妖,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說完,像扔破布袋子似的把男人扔到地上。
男人大口氣,捂著好嚨嗆咳不止。
裴摯淡淡瞥了一眼,果斷推門離開。
從一個房間到另外一個房間,裴摯腳步節奏勻緩,可是再推開白硯休息室的那扇門時,瘋狗王子上剛才那一子戾氣全不見了,眼神澈亮,在白硯目瞟過來時,出一個足以表示自己心不錯的笑,又了那個清爽健康的大男孩。
靠牆的沙發座,總監還在跟白硯「閒談」:
「不瞞你說,明年我們公司要投拍錢導的新片,這片子就是衝著三金去的。接下去幾年,公司的每部電影都是大IP大製作,哎,我說這麼多,在你這兒可能也不算什麼。」
裴摯走到窗子邊上靠著站定,默默著他哥波瀾不驚的臉。
這哪是閒談?這人也是挖人來的,不過眼下的談判技巧是,為了避免白硯一口拒絕,先不說來意,閒聊著吹個牛亮亮自己的底牌。
昨兒,他哥炒經紀人、以及可能跟公司生隙的消息傳出去後,連在他們手上吃過癟的仇家都來挖他哥。
牛不牛?就問他哥牛不牛?
當然,這待遇是他哥應得的,他哥完全不用覺得榮幸,仙人下凡被一幫凡夫俗子捧村花,有什麼可榮幸。
想到這村裡還有那麼多對他哥不懷好意的雜碎,地主家傻兒子又不高興了。他哥活得怎麼就這麼難呢?
最關鍵的問題是,為什麼他哥活得那麼難,都不願意全心依靠他、信他、把自己給他呢?
是他誠意還不夠?
此時不遠,總監已經把話攤開,「我說這麼多,其實也是期待跟你合作。咱們要是了一家人,白硯哥,資源什麼的,我敢打包票,你再不用擔心。」
白硯垂眸片刻,抬眼看向人,「你太客氣。」
人立刻說:「再客氣你都當得起,白硯哥,你是最好的。」
你是最好的,總監真不吝惜誇人。可白硯依然擺著一張冷漠臉。
人略作思忖,又侃侃道來:「你真是最好的,不到23歲就了三金雙料影帝的,你是圈裡獨一份。白硯哥,你真是實至名歸的第一號,你的業務能力,圈裡人誰不知道,演技好還不挑戲,再爛的劇本都能被你拉回來,六年沒演砸過一部戲,這也是圈裡獨一份了。」
隔了十來米,裴摯清楚地看見白硯繃的角線條漸驅緩和。
雖然還是沒笑,但從那神能看出白硯不無愉悅。
白硯搭在沙發背的手指甚至還輕快地敲了兩下。
裴摯本來隨便歪著,此時不直了腰。
牛啊,這人厲害。重遇之後,他就沒見他哥被誰誇高興過,今兒算是開眼了。
合著他哥不是不聽好話,是不耐煩聽言之無的好話。
裴摯立刻醍醐灌頂,難怪他每次說我你,他哥都是一副嫌棄臉。
怪他!怪他表白沒到位。
不過,就算話說得再漂亮,總監還是遭拒了。
原因很簡單,從炒cp事件看,賀玉軒的公司把投資的大部分花在流量上,又唯恐不敷出,靠炒作給電影拉人氣,忽略電影質量且過度迷信經濟,這是對廣大觀眾缺乏敬畏的表現。
所以,就算撇開草臺班子不提,白硯也不會給自己找這樣的東家。
回家路上,白硯在考慮一件事。圈裡人現在都懷疑他跟公司不合,要不他乾脆就不要澄清,畢竟,照他現在的步態走下去,得罪的人只會越來越多,讓別人把他跟草臺班子分開看待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能為草臺班子做的依然可以不痕跡地做。
要是真不怕帶累草臺班子了……
白硯想想還有些小激,圈裡有那麼多人看不慣他,他其實還這些人看不慣他又弄不死他的樣子……
趕打住,他被傳染上的瘋狗病又犯了。
不管如何,白硯心不錯。
奇怪的是,瘋狗王子居然一反常態地沉默,一路都沒說話,好像在醞釀什麼。
果然,他們進家門。白硯聽見裴摯問:「哥,你晚上有時間沒?」
白硯總覺得有個套在等著他,「你先說你要幹什麼。」
裴摯眼神特別專注特別認真,「我有個朋友總是聽我提起你,好奇,想見一面,你要是有空,咱們晚上一塊兒吃個飯。」
瘋狗王子那幫酒哥們,白硯一個也不喜歡,於是他問:「哪個朋友?」
裴摯說:「就是我們文珠國際的總裁郝鄔,你應該聽說過。」
白硯:「……」
這小魔星還真了個正兒八經幹事的朋友?
郝總的名號他是聽說過的,這人平時行事低調,風評也不算差,裴摯跟這樣的人朋友?
這些都不重要,自裴摯回來之後,白硯還真不知道這小混蛋平時跟哪些人打道。
所以,白硯也沒多想,只問裴摯:「你約在哪?幾點出去?」
外出時間定在晚六點。
帶白硯見朋友,裴摯覺得這是必須辦的事兒。
表白,有實質的表白,他拿金山銀山白眼都不會喜歡。可他還能想起來,七年前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把白硯介紹給朋友認識,白硯每次都有種被肯定的高興。
所以下午,裴摯給郝總打了個電話。
話是這麼說的,「給你個榮幸,晚上個陪我哥吃頓飯。」
郝總問:「你這是要幹嘛?」
裴摯說:「我就帶他跟我朋友見個面,我以前那些哥們兒他都不喜歡,國外認識的一時又抓不著,只能抓你了。」
郝總說:「跟白硯吃飯還不錯,可做你朋友,我一點也不榮幸。」
不管如何,這晚三人還是坐在了同一張飯桌上。
郝總也算是唱作俱佳,見到白硯後的第一句話:「久仰大名,哦,不是聽圈裡人說,是聽裴摯說,他總說你是他心裡頭一號重要人,哎,我們這些兄弟加起來都沒你有份量。」
白硯覺得這人太自來,淡然又不失禮貌地說,「幸會。」
裴摯心想,看不出郝總這麼會說話,今兒這趟還真沒白找他。
於是晚餐的氣氛還算不錯,不管郝總的表現是否誇張,人對陌生人給予的好意總是容易抱有好,白硯也不例外。
可是,到結賬前,裴摯出去接電話。
郝總突然放下杯子,端詳白硯一會兒,很認真地說:「最近發生這麼多事,好在最後都圓滿解決,你勢頭很旺,說句實在話,如果你要出來自立門戶,就算文珠不做藝人經紀,我都有破例跟你合作的想法。」
一下從自來的科打諢變了說正事的語氣。
白硯真以為郝總也要跟他談正事,淡淡道:「過譽。」
可郝總又問:「為什麼,你狀態看起來沒那麼好?換別人站在你現在這個位置,本來應該春風得意。」
正常人對這種不適時的話題深都有戒備,白硯語氣冷了些,「哪裡不好?」
郝總很快笑了,「你看起來很憂慮,可能是對自己要求太高。其實這很不必要,至在眼前,裴摯是可以依托的,你再怎麼隨心所,他都護得住你。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兄弟本就應該互相支持互相倚仗,獨木不林,不是嗎?」
白硯不出聲了,這人在寬他,斟字酌句,不提他跟裴摯的那層關係,表達的全是善意。
他最近遇上了什麼事,裴摯知道,替裴摯辦事的人一定也知道。
不是,他這些日子狀態有那麼差?
總而言之,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
在會所門口告別,白硯跟裴摯上了同一輛車。
白硯著郝總遠去的車尾,一句話置評,「郝總這個朋友,你還算得靠譜。」
裴摯說:「我這兒靠譜的朋友多了去了,等有機會,他們來國,我挨個帶你見。」
白硯:「……?」國際友人?還得挨個見?
裴摯沒急著開車,定定了他一會兒,接著,胳膊搭上他後的椅背。
瘋狗王子似乎言又止,目往窗外掃了一圈,收回來,凝視他片刻,瞇了下眼睛才慢吞吞開口。
裴摯說:「這些年,甭管上山還是下海,我走哪兒都沒忘了想你,從七年前到現在,從國到國外,我每個朋友都聽說過你。」
白硯:「……!!!」瘋狗王子這是了吧?
是了吧?
上山和海,我在每一個到達過的地方想過你。
以前或現在,我每一個朋友都知道你。
瘋狗王子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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