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暮低垂,棚戶區那一片屋頂是高低錯落的青瓦氈棚,直愣愣在外頭的違建二三層也活像是打上去的補丁,連窗子出來的燈都矇著層霾似的有氣無力,放眼去像從這個繁華城市皮外表刨出的一塊疤。
延腳踩著車,看清路燈底下站著的孩時立刻就想繞道走,卻又瞧見有個戴著墨鏡的老頭竹竿點地從孩旁邊經過,停下,巍巍地攤出手。
孩想都沒想,打開小手包出張鈔票,那一個好善樂施。
延一聲沒吭,腳下用力風似的衝上去,倏地剎住時,那張票子已經被他飛快地奪到手裡。
「延!」孩驚喜加。
他只當沒聽見,對著老頭沒什麼好臉,「老神,一天不訛幾筆夜裡就合不上眼唄?」
老神被他攪了局,瞎也不裝了,呸了聲晦氣,竹竿往胳膊底下一夾轉就溜,人快進巷子才敢回頭胡沁撒氣,「家小子,你今年衝太歲,可別張狂。」
延心裡越發煩躁,但也沒追,單架地撐住車子,一條胳膊吊兒郎當垂著,見孩神愣愣的,略微傾上前,直視孩的眼睛喚回神,「哎!」
孩跟他四目相對,臉登時紅了。
延笑了,桃花眼瞇起的樣子十分迷人,手指夾著那張票子晃了晃,「你也是被騙不夠,這黑當上多次都學不乖。」
孩是他初中同學,名葉琳瑯,家裡是做鋼材生意的,雖然前些年暴發了幾筆才走富人行列,但葉琳瑯本人可是活生生被寵了一個傻白甜。
傻白甜一門心思撲在延上好幾年,最吃不消他這副壞小子樣,半晌才回神,「總不能……因噎廢食,萬一上真需要幫助的人呢?」
又是這套!估著葉琳瑯就是揣著這顆拯救蒼生的聖母心,對他糾纏到不離不棄的。延真是怕了,龍頭把兒就準備往家蹭,「行了,該回哪去回哪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兒。」
葉琳瑯連忙攔在他前邊,「我拿到電影學院的專業合格證了。」
延差點以為聽了個笑話,「哈?」
「我要上電影學院,再過幾年,就能跟你當同行了。」
一個被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角把自己往娛樂圈修羅場送,延好半天才憋出一聲冷嗤,下車,把車架穩,「你饒了自己很難嗎?」
葉琳瑯一點不生氣,「過幾天就是我十八歲生日,你能來參加我的Party嗎?是個漢服游園會,我也給你準備了漢服……」
「我沒空。」延沒接孩手上的袋子,拽著胳膊就把人往馬路上扯,「走,帶你玩兒去。」
「……去哪?」
話音剛落,延手攔住了一輛車,生生地把葉琳瑯推進去,飛快地甩上門。
「延……」
沒管孩得多哀怨,延死死按住車門,對司機報了個地址,把從騙子手上搶回的二十塊從窗子塞了進去。帶著計得逞的快活揮揮手,「別再來了傻妞,咱倆就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字面意思,他們不是一個階層,混不到一。
窮人對掉到邊的尤其敏,延晃回家時,他被白富找上門的事已經被老神添油加醋嚼給他媽聽了。
他媽艷艷腦子不知轉到了哪,頂著一張被傅得煞白依然遮不住斑點細紋的臉,追在後頭問得不依不饒,「那小姑娘誰啊,臭小子,你是不是憋不住對人做壞事了?」
他懶得解釋,接過巾抹了把臉,眼風一拋出個通殺的笑,「就你兒子這模樣,非要乾點什麼,人家才找上門?」
艷艷樂了,一掌朝他肩招呼過來,「小王八蛋。」
不過這話也沒摻假,延還真是個萬里挑不出一個的樣貌。小時候且不提,自他十五六歲後子骨和眉眼都長開,這一片的小姑娘繞著路都往他們家門口過。還不止小姑娘,今年初一艷艷帶他去廟裡拜神,娘倆燒完香步行出小街後被輛大奔跟了一路。後來進店買東西,開大奔的人下車跟延搭上了話,艷艷當時一瞧就明白那眼神什麼意思,嚇了一跳:那的穿戴再鮮都能看出年紀奔著四十去了。延雖然大個子已經拔到一米八,小也慢慢冒出來了,可發育得再好,也才十八歲。人家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著消費男的主意嗎?
所以別說男人好看不能當飯吃,以稀為貴,頂頂好看的男人本就,上趕著搶的人多著。
當媽的終究怕兒子闖禍,給延把飯擺上,艷艷沒忘叮囑,「聽說今天那姑娘又是通名牌,你給老娘記住了,人越是有錢算盤打得越,你只管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攀高枝那事,趁早別想。」
油舌對延完全不算事兒,他打了哈哈,「那是!就你兒子這本事,遲早給你掙個影帝回來,還用得著吃飯?」
全是胡扯。延心裡再清楚不過,他是混娛樂圈的人。一張好臉算是老天賞飯吃,這就好比鬥地主開局來王炸。可他還真是除了樣貌什麼也沒有,生在底層是命,窮是病,除了那個王炸,其他牌全都不連順的三五七,出人頭地之路依然是地獄模式。
年前他參加了一場陪太子讀書的選秀,揣著有總比沒有好的心思,跟雲星娛樂簽了個圈裡獨一份的霸王約,到如今,沒有還是沒有。毫無背景,又想在那個圈子出頭,只愁沒攀高枝的份兒,沒有不願爬的床。
就說他們雲星的總裁老聶,那算是個貨真價實的老流氓吧,家裡放著個貴不可言的老婆,還不分男地睡遍了公司所有得響名的角。他們這幫嘍囉平時說起這事,一個一個全人五人六地不願多談,甚至偶爾還有人替老聶老婆不平幾聲,可暗地裡又有幾個不老流氓這餅砸到自己頭上?
頭頂一盞昏黃的燈蔫蔫地照著,延母子倆圍桌吃著黑天晚飯,隔著一層破舊的墻板,裡間還躺著他久病在床的外婆。
電視裡頭播著新聞,PDO集團主席聶錚斥巨資延他們公司。屏幕上亮堂堂的會議廳,高鼻深目的高大混男人跟老聶手一握,十位數資金流向一錘定音。
天壤之別,當真連羨慕的份都沒有,但艷艷眼還是被吸引過去,「喲,你們公司的事兒。這男的誰啊?夠帥的。」
畫面切到混男人獨自站在演講臺前,西裝革履,從指甲尖到頭髮稍都著莊重貴氣。延盯著男人灰藍的眼珠,漫不經心地說:「聶錚,老聶的親兒子,現在算是我們半個老闆。」
他媽更是不明白了,「兒子手親爹的生意還得出這十幾億?他這麼年輕,看樣子還沒靠爹,從哪來這麼多錢?」
老聶老婆是東南亞華商巨賈趙東流的掌上明珠,聶錚叼著鑲鑽金湯匙出生,就算不靠爹,外公可是比爹還貨真價實的名門。
但以延這般境地,當著自己親娘的面羨慕人家出好,不是傻就是白眼狼。他扯了下角,一句話就遛過去了,「人家自己夠本事。他可牛了,有老聶在先,公司都沒人背後他小聶,只敢他聶先生。」
很牛,但其實也是倒霉催的,在公司隨便撞見個人就可能是他小媽。延沒忍住,呲地一聲笑出來。
嗯,聶先生。
這是2011年的四月,延十八歲,青春正好,生機蓬,不經事的大腦有更蓬的野。但一窮二白,除了那張令人驚艷的臉。
此時,出名門的聶錚,回國還不到六十天。
雲泥之差,誰也沒法把他們聯想到一。
只是,造化奇妙,他們的故事,就從這裡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先跟預收的妹子們說聲對不起,這個坑早該開了,因為年後一直不怎麼好才拖到現在。
聶先生這年30,攻12歲的年齡差。
小的屬→三觀養歪一天不作死就過不下去的妖艷賤貨。
聶先生的屬→表面正直私下鬼畜心潔癖嚴重30歲還沒開葷遇到之後還無數次反省自己好的慾攻。
他們倆是這個節奏→
小:我主,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們就會有故事。b(???)d
聶先生:怎麼做才能把一灘爛泥強行扶上墻,在線等,急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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