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妃
延好一會兒沒說話。同一個年紀,有人出來打工是拼命謀生計,有人則是給平淡生活增添調劑品。
這他媽簡直……
催人嚶嚶嚶嚶嚶。
不過也對,演戲演的就是人,各種各樣的人,得有生活驗的確說得過去。
他著孩那雙清得一塵不染的眼,「不是,打工非得在這兒?這晚上的活兒,你家裡人讓你出來?」
聽他提到這個,葉琳瑯眼睛居然眨了眨,多了丁點狡黠,「我沒讓他們知道。」
很快,笑意又逐漸離,「上次的事,對不起。」
這說的自然是送簪子那天的司,延擺擺手,「沒事兒。行吧,你演完早點回去,別跟怪叔叔說話,我那邊還有飯局,先進去了。」
這晚飯局的氣氛不錯,但延也沒特別跳。小明星對投資人秋波暗送在圈裡不算出奇的事兒,可晚上到場的這位投資人是個筆直的直男,酒過三巡,左右兩邊的位置都留給了36D。
延喝得不多不,仗著好酒量,沒多大覺。
劉導倒是喝高了,將近散場時,人往沙發一窩,開始說胡話。這時候,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瞧著這位有人照顧,延也要打道回府。
誰知他只道了個別,人還沒起,劉導龐大的軀猛地撲過來把他抱住了。
抱住還沒算完,這奔著五十去的男人趴他肩頭嚎啕大哭起來。
延心裡罵了聲艸,聽見劉導邊哭邊囫圇不清喊著一個名字,「你誰?」
劉導看來還沒認不清人,涕泗流地說,「我的初……可像你了……嗝……真的,當時看你送簪子那視頻……我就想起我跟他那會兒。……我跟他散的時候,也是……嗝……他去我家送東西,也是被我媽……棒打鴛鴦趕出去。咱倆……那年還都是十八歲……」
延:「……」八十年代初,發現你跟男的談,你媽沒打斷你就算是真了。
劉導從兜裡掏出錢包,打開,翻出張黑白照片巍巍亮他面前,「你看……他是不是跟你特別像?」
延看了一眼,照片上那男的小眼睛、蒜頭鼻,還是個香腸……
劉導這濾鏡該有多厚?
「像不像?」
「像!」個屁,延有些懷疑人生地轉頭從鏡面背景墻照了下自己的臉,確認沒殘才放心。
劉導又開始鬼哭狼嚎,那樣兒真是比死了娘還悲痛絕。
延不得不表示一下同,「他沒了?」
劉導又打了個酒嗝,繼續嚎,「不是……他以前才140斤,現在,長了一個400斤的禿頂胖子……」
延:「……」哈哈哈哈,神他媽真,才值260斤。
延這晚還是自己單獨走的,經過大廳,看見葉琳瑯還坐在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
有些頭疼地過去,「都十一點了,你在這兒等打更呢?」
葉琳瑯站起來,「我等你啊。」
所以,幾分鐘後,延還是帶著妹子一塊兒走在了夜歸的路上,這個點,讓小姑娘自己回去,就不是爺們能幹出的事兒。
葉琳瑯家離這兒不遠,是自己騎車出來的,自行車就停在不遠一居民區的停車棚裡。
延瞧一眼那停車棚破爛的網柵和裡邊鬼火似的暗幽幽的燈,問孩要了停車牌和鑰匙,自己進去,只讓葉琳瑯在路邊等著。
他推著車出來,葉琳瑯在路燈下亭亭玉立。而就在孩旁邊的水泥路上,一輛紅的豪華跑車烏似的爬著,流氓似的對著孩一頓按喇叭。
活生生富豪公子哥當街獵艷的場面。
延把自行車擺下馬路沿,把著龍頭,一騎上去坐穩,回頭瞟一眼孩。很快,車尾一沉,孩的手扶上他的腰,特別幸福地說:「走吧。」
深夜的街道,窮小子用單車載著貌而單純的姑娘揚長而去,丟下自命不凡的貴公子傻兮兮地在豪車裡。
多青好的畫面是不是?
可騎著單車的延真是連零星半點微妙得意都沒有,也只有葉琳瑯這種傻白甜才做得出這樣的選擇。這姑娘家境好,被保護得更好。
可別聽外頭那些天鼓吹什麼,「拜金寧願坐豪車裡哭也不坐自行車後笑是道德淪喪」,任蒸你就了!
事實上,男人比人現實得多。
有點什麼的男人尤其懂得最大化自己的價值,就那些酸的,你給他個鬥二十年的機會,拋棄妻子算得了什麼啊?
因此,從一街道公園旁邊過的時候,延把車停下,乾脆把葉琳瑯帶到公園長凳坐下,很直接地問:「你考電影學院跟我有沒有關係?」
葉琳瑯連忙搖頭,「沒有,我就是自己想做這行。」
真是個實誠姑娘,說不是就不是,延把心放下了。
可這心也只放下了一半,延抬頭掃一眼扶疏枝葉外被路燈照得昏黃的長街,前一陣不甚好的幾個月曆歷在目。
他垂下眼睛,「這行不好混,你有點準備。」
暴利行業都是資本說話,越靠近上層,越知道權勢階層面前他們多麼渺小。他這個窮小子是,葉琳瑯家那些家底朝這圈子一放照樣不夠瞧。
延又想到在聶錚家的那幾個月,他一直裝孫子是指聶錚一下給他多大的餅嗎?不是。
就連最後,也是認為自己的資源被小白花搶了,覺得他做小伏低連個公平都換不到,才跟聶錚吵。
最後知道真相,他為什麼還是要走?那隻能說,或許跟小白花搶角也就是個導火線。
沒辦法,跪金主,他自己伺候不了了,不因為這事,也會因為別的,他遲早要發。
特麼這到底是跟誰學的富貴病?
他有權利得富貴病嗎?還是沒有。
如今看來,他以前還高看了自己:《大荒》那角人家原本就沒看上他,宋導本來看上的就是小白花。
就劉導這戲,雖然一直知道人家選他是因為他足夠合角,延心裡頭多有那麼些自認出挑。
可就剛才劉導那頓酒瘋看來,出挑純特麼瞎扯,劉導選他完全是被送簪那一幕舊,他就是一撞上死耗子的瞎貓。
雖然,延一直有覺悟,他進圈子就是賣臉。但誰沒點自己骨清奇是絕世奇才的幻想。
可這些日子現實無比慘白地擺在眼前,在專業上他算不得有天賦,就算有,放在大批的科班面前,也不算什麼。
大還要不要抱?還得抱。
矯病該不該丟?自斷一臂都得丟了。
傍誰?今晚上不明擺著有個覺得他像初的劉導嗎?他為什麼不去試試?衝著那啤酒桶一樣的肚子,他給自己幾天時間做心理建設。
劉導能耐不如他前任金主這個不在話下,可游泳池那晚,聶錚不是教過他嗎?
伺候金主,打進金主的際圈,拿金主當跳板,選更好的下家。
想得頭頭是道,但那天辦公室裡,一邊被人艸乾,一邊被人砸錢的畫面突然浮現在腦子裡,延只覺得心臟被擰一團鹹乾菜,但他很快就把這子異樣下去了。
把葉琳瑯送到小區外頭,延看著孩走遠,突然出聲:「哎!」
他看見葉琳瑯回了頭。
葉琳瑯那張皓雪般的臉乾淨得讓人嫉妒,延說:「明天別再去那了,你好好的……」
好好的,乾淨地活。
可得,把他幹淨的那份,一塊兒活下去啊……
次日,聶錚的辦公室。
鄭總監坐在聶錚對面:「怎麼說讓他回去就讓他回去了呢?你不怕老聶知道去找他?」
延離開半個月,這是第一次有人在聶錚面前提起。
聶錚心不怎麼妙,那天,他真是被那孩子出賣自己到底的決心震撼到了。不得不說,失頂。
但不管怎麼樣,不管他對延是什麼樣的,延現在還是公司的藝人。
於是聶錚用眼直刺著鄭總監的眼睛,「他不傻,還知道審時度勢,而且,你是做什麼的?」
半個月前,還能說是劉導那戲剛殺青。到如今,鄭總監現在對延的態度卻還是不作為,不作為到什麼程度?連初步的包裝方案就沒出。
被直接問責,鄭總監笑了下,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瞟向旁邊,「我這不是想再看看這孩子的秉嗎?而且,部門事兒多。真的,包裝宣傳方案我已經在擬了,三天,三天之……」
聶錚馬上打斷他,「不用跟我待時間,你要記住這是誰的本職。你以前專業水準和守不是這樣,我希你好好反省。」
鄭總監說:「可能是因為我最近不大好吧。總失眠,白日神跟不上。」
聶錚扎在收益分析表上眼頓時抬起來,「看大夫了?」
幾個小時後,鄭總監在樓下,同樣被延纏上了。
延說:「現在劉導的戲快到宣傳期,是我臉的時候了,公司給我的計劃呢?」
鄭總監沒說話,搭在寫字桌上的手,食指焦躁地刮著桌面。延一瞧,「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一聽這話,鄭總監立刻回神,「別急,計劃明天就出,」接著看了延一會兒,「聶錚傍不住了,你沒想過從了老聶?」
延頓時挑眉豎眼,「你他媽全指著藝人自己睡上去呢?而且就算要睡我也不找老聶,我又不傻。他現在就是個空架子,要不明影帝能憋屈現在這樣?」
鄭總監不說話了,這孩子還真能審時度勢。可怎麼就沒想過,老聶或許能為你拼一把呢?
而延氣還沒撒完,「那位至還給我們補了簽約金。可老聶當家那會兒,我們過的什麼日子?算了,這事兒一提,我恨不得問候他祖宗。」
說到這兒,想著又不對了,「不是,什麼我從了他?他放風聲要找我?」
鄭總監說,「這個你不用擔心,你跟著聶錚,他不方便下手。跟著我,他照樣不方便。」
延不耐煩地問:「什麼個意思?」
鄭總監挑眉,「他沒臉在兒子手上搶人,你不是剛問候了我祖宗嗎?你真沒聽說過,老聶有個私生子就放在公司?」
延一愣,「你是……聶先生他弟?」艸,全天下都是你們家人吧。
鄭總監一笑,「錯了,我是他哥。」
延登時樂了,「哈哈哈……腹黑老的是弟弟,活潑爛漫不著調的居然是哥。」
鄭總監就瞧著他樂,心裡頭快擰出一個麻花。
樂什麼樂?孩子,劉導新戲一播,你在外頭一曝,那點事就替你兜不住了,那是在臉上的黑料啊。一個新人這種出是明擺著的麻煩,傍不上夠大的莊家,單純是老闆,人家就不會選擇在你上投資,畢竟,可以捧的苗子多了去了。
鄭總監暗嘆一口氣,算了,事都到這地步了,能怎麼樣。到時候聶錚知道了要還是公事公辦,他就自掏腰包捧吧。媽的!疼。
可轉機就發生在這天晚上。
劉導大概是昨天還算痛快,這一晚,設宴還席,地點依然定在錦園。
延當然也在邀之列,晚上,走進大廳時聽見裡面的鋼琴聲立刻就無奈上了。
過去,一手揣兜在鋼琴邊上站定,等最後一個音落下,要笑不笑地瞧著葉琳瑯,「你就不能換到白天驗人生?」
葉琳瑯說:「可我跟這兒經理說好彈一個月。」
服!傻白甜腦子裡就一筋。
延剛要開口,孩的手突然抬起,飛快往他裡塞了個東西。
口縷縷的甜,還犯著些苦味,是塊巧克力。
味道不賴,延閉著慢慢嚼起來的時候下了眉頭,葉琳瑯只是笑瞇瞇地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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