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木香用的料到家后, 溫降就了勤勤懇懇的花匠,每天對著那株營養不良的花晨昏定省地伺候著,遲越有時候看晚自習一回來就跑去院子, 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告訴他:“又長出來好多花苞!你要不要看看?”
遲越只是在沙發上躺著,想也不想就搖搖頭, 反問:“你怎麼這麼閑?”
他總是喜歡用這話嗆,好像每次把堵得沒話說他就覺得高興了。溫降聞言, 悶悶哼了一聲,合上玻璃門, 坐回到茶幾邊的小板凳上。
然而隨著春日將盡、夏日到來, 那樹黃澄澄的木香花真的開始一束束綻放, 雖然沒有印象中那樣盛大,但鮮綠映著鵝黃,風一起,枝葉沙沙地晃,整個院子都淡淡地飄著香。
除了木香,的水還養活了不雜七雜八的草籽,沿著墻角長出一小片三葉草和不知名的藍白小野花, 雖然不怎麼好看,至是生機的。
等到整個荒蕪的庭院都冒出一茬綠,六月結束, 暑假就開始了。
對于遲越這種不上學的人來說, 幾乎沒什麼時間觀念,要不是天氣一天天熱起來,他甚至記不太清現在是幾月。
直到溫降在家休息了兩天后, 突然收拾起了行李, 告訴他:“我吃完飯就要回家了。”
遲越當時正麻木地吃著炒面條里的豆芽, 聞言愣了愣,抬起頭來:“為什麼回去?”
“放暑假了啊。”溫降被他問得不著頭腦。
“我知道放暑假了,”遲越橫一眼,又問了一遍,“放暑假為什麼一定要回家,你家住得比這兒舒服?”
溫降咽下自己里的東西,回答:“我媽媽催我了,放假回去我要幫我弟弟輔導作業,一直住在這里也不太好……”
雖然話是這麼說,在這兒都住了兩個多月了,不僅毫發無損,還被養得白白,崔小雯一早就放下了心,從剛開始的一天一個電話變后來的一周一個電話,直到兩天前才問暑假回不回家。
遲越聽到這句,沒再說什麼,良久后才想起來蹦出一個“哦”字。
既然是家里人發話,他就沒有阻攔的余地了,他又不是什麼人,倒也沒那麼想讓暑假也呆在這兒。
溫降瞄了一眼他的臉,小幅度地點點頭,也沉默下來。
其實崔小雯那通電話的言外之意很明白,就是不回去也沒關系,但回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去茶店打工,這事不能讓遲越知道。
因為像他這種何不食糜的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數落,問是不是吃飽了撐著,挖苦完一通再往支付寶里打錢,讓別干了,不想這樣。
說到打錢,他這兩個月真的履行了之前的承諾,又給轉了好幾萬。那些錢每天放在余額寶里都有四塊利息,數字一長串地擺在那兒,讓人毫無實,所以溫降從沒想過去它們。
可能是把錢都打給了,遲越的口袋被掏空,這幾個月幾乎沒再跟那群混混來往,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只有夏那陣子熱得沒服穿,跑出去買了一通,還莫名其妙給也買了一堆夏裝,讓趕把那幾件已經從白洗灰的校服丟掉。
但溫降偶爾還是會聽見他對著手機上的消息輕罵,不耐煩地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看的視線落過來,便沒好氣地睨著:“干什麼?”
“又是森駿他們嗎?”溫降問。
遲越含糊地應了聲,放下手機,很快又改口:“也不算吧,是敖飛建他們,森駿走了。”
“走了?”溫降愣了愣,反應過來,“他畢業啦?”語氣明顯帶上一喜聞樂見。
“嗯,”遲越又應了聲,把頭往后靠了靠,愜意地回,“找了個廠打工去了,離學校十萬八千里,以后估計不會再回來混了。”
雖然還是時不時發消息敲他一筆,想要買點煙酒吃喝,但他前幾天不耐煩,問來了他工廠的地址和老板的聯系方式,往他那兒一發,就把他微信給刪了,對面也乖乖地沒在蹦跶。
森駿不算真的白癡,知道遲越的那串電話號碼是在警告他,真把他問煩了告敲詐一告一個準,很有可能讓他丟了工作,也只好忍痛撕了這張長期飯票。
溫降聽到這個好消息,臉上的表頓時明不,了筆尖,又問:“所以現在那群人……認敖飛建做大哥了嗎?”
雖然很不想說出“大哥”這種詞,在看來那群混混每天拉幫結派地挑架很弱智,互相喊X哥也傻的,可是除了這種說法,找不到別的話替代。
遲越聞言,在沙發上舒展長,輕輕挑眉:“我不是大哥嗎?”
溫降盡管很想忍住,但里已經條件反地“呵”出了聲,想不笑話他都難。
加上面前這人現在沒什麼脾氣,也不怕惹他,嘟囔著補充:“你算什麼大哥,冤大頭還差不多……”
遲越難得被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卻又無法反駁。
于是溫降追問:“他們剛剛又找你要錢了?你給他們了嗎?”
“給了。”遲越答。
這下到溫降對他翻白眼。
雖然那些錢不是的,可節儉慣了的人看到他這麼燒錢,每次都還是會覺得痛。
遲越看到這表,哼笑了聲,故意逗:“你也想要?”
溫降默了默,跳過他挖的坑,回答:“你要是給我打了錢就不給他們打,那我要。”
“行啊。”遲越點點頭。
“真的假的?”溫降往后仰了仰,警惕地反問。
“真的,”遲越的表難得一見的正經,“不過你在這個學校還有一年,我要是不給他們保護費,會很麻煩。”
溫降的肩膀頓時蔫下去,想了想問:“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你能不能報警?”
遲越搖搖頭,在沙發上換了個靠姿:“那更麻煩,還不如手指打錢呢。”
“……”溫降扁了扁,想說他的那些保護費沒準都夠一個人出國留學了,在一職這種破地方算什麼啊。
遲越看又開始不高興,輕“嘖”了聲,試圖安:“你不用想太多,現在森駿走了,敖飛建就是個二流子,給幾塊打發了就行,沒多錢。”
面前的人只重重嘆一口氣,也知道他被人訛錢是因為自己,半晌后換了個話題:“晚上我們吃什麼?”
……
午餐結束,溫降整理了房間的被子,把門窗都鎖好,就背上書包向遲越道別。
遲越趿拉著拖鞋,倚著墻抱臂睨,總算挑出點病來:“你就這麼點行李?我給你買的服呢?”
“放在家里了。”溫降抬頭回答。
“放家里干什麼?你九月才回來,夏天都快過完了,放在這兒給我穿?”遲越嗆。
“可是我回家沒必要穿這麼好看的服啊……”溫降小聲辯解。
再說要去茶店打工,店里會給發工作制服和圍,也沒機會穿新服。
遲越聽到這話,臉上的不悅更明顯,上下掃了兩眼,丟下一句:“等一下。”
之后就是“哐當哐當”一陣響,遲越太久沒有出門,行李箱被堆進儲間深,要過層層阻礙才能拉出來。
他知道溫降只有個舊書包,想裝服也不方便,所以特意給找了個趁手的工,把行李箱拎到腳邊后,抬抬下示意:“去把服帶上,再把上這件破校服換了,穿那條白子。你要真這麼灰頭土臉地回家,你家里人還以為我待你。”
“……”溫降聞言歪了歪腦袋,出言又止的表。
知道遲越是個心的人,雖然有點象,但這句話確實是在表達關心。所以盡管覺得這種事多此一舉,最后還是妥協了,拎起行李箱往客房走:“好吧……謝謝你。”
等再出來,溫降拖著行李箱,穿上了他點名的那條白子,擺繡著紅小碎花,袖口還有細細的緞帶裝飾,可以打蝴蝶結,走起路來就會飄飄搖搖,是很甜的風格。
遲越抬頭看一眼,微微瞇起眼睛,總算出滿意的表,擺擺手道:“去吧,萬叔在地下室等你了。”
溫降應了聲好,正準備下樓,又忍不住轉過頭來。
遲越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穿著寬大的T恤和淺籃球,在沙發上斜斜靠著。
落地窗外的照進來,把他的形映得明亮,在的發上鍍了茸茸金芒,側臉線條流暢又細膩。
可即便這是一幅暖調的畫面,他看起來也是如此生和,卻依舊讓人到寂寞。
像是夏日到來,如流水,草葉蔥翠滴,卻聽不見一聲鳥鳴的花園。
溫降一時間只覺得舍不得他,才張開口,鼻尖便倏忽一酸,告訴他:“那我走了……”
遲越轉過臉來,點了點頭,在偌大的客廳和綿長的午后里孤一人。
的間再度發,又忍不住叮囑他:“你熬一點夜,一日三餐要記得按時吃,點一點外賣,多吃蔬菜和水果,冰箱冷凍柜里還有我包的餛飩和餃子,不會煮的話就發消息問我……”
溫降不知不覺就絮叨了很多,不遠的人聽到最后,又應了聲“嗯”,淺淺扯了一下角。
作者有話說:
遲小狗日記
2019.7.2 天氣 炎熱
溫降今天回家了
打了一天游戲,凌晨一點煮了餛飩,難吃
心: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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