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語心跳加速，暗暗調整著，而後揚起明豔自信的臉龐，踏進門檻。

休息室很大，寬敞明亮的屋子裡，就擺著一組設計很強的沙發。

而沙發上空無一人。

楊千語心裡正狐疑，視線微轉，見落地窗前一道修長拔的影。

心跳猝然一抖，暗暗攥拳，高跟鞋不不慢地繼續深。

拔影轉過來，男人一裁剪得宜的修西裝，五俊深邃，較之四年前更加冷漠。

雙眸凝睇著進屋來的人，他輕微地皺了皺眉，不知是不是被對方的妝容打扮嚇到了。

見他朝著沙發走來，菲薄的角勾著玩味似的笑意，楊千語心裡又開始打鼓。

得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但又不能表現的過於陌生——畢竟，他們已經偶遇過了。

心裡很，還冇想好到底該用什麼態度開場，男人乾淨好看的手掌已經過來：“阮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既然避不開，楊千語便裝做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你！真是巧！”

“是巧。”封墨言的笑越發意味深長，暗忖這人竟演戲上癮，還做什麼設計師，不如去當演員。

兩人落座，封墨言毫不避諱地盯著人打量，頎長軀緩緩靠近沙發，清雅低沉地開口：“阮小姐雖像極了我前妻，不過比我前妻漂亮時尚多了。”

說這話時，他盯著人頭上那頂白髮和上造型過於前衛的走秀款時裝，再次皺了皺眉。

顯然，不喜歡這種張揚奪目的風格。

楊千語腦子裡浮起問號——以前很醜嗎？

冇等接話，男人搖了搖頭，一副很嫌棄的口吻：“我前妻……是個土包子。”

楊千語驟然抬眸，差點嗆出聲——你纔是土包子！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土包子！

“我前妻還有狐臭，阮小姐……應該冇有吧？”

什麼？

人剛剛下的口，差點又迸出舌尖！

幾時有狐臭了？有狐臭他還能天天抱那麼，癡纏不放地睡了三年？

這混蛋！楊千語辛苦地憋著怒罵，忍得都要吐！

封墨言暗暗觀察著人的反應，眸底潛藏著狡黠。

見還能忍得住，他又微微提了口氣，做出一副很無奈很委屈的模樣：“而且，還脾氣不好，像母夜叉。”

楊千語忍無可忍，“封先生！你前妻已不在人世，你這樣詆譭，未免太不道德了吧！”

“詆譭？不，我說的都是事實。”男人麵平靜，幽深晦暗的眼眸正視著對麵，等迴應。

“……”楊千語再次語塞。

縱然知道這人在信口胡謅，惡語中傷，可卻一個字都無法辯解。

因為不是楊千語，隻是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而已。

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太過分了！

房間陷靜默，氣氛尷尬。

一旁杵著的王城，聽自家老闆頻頻口吐芬芳，同樣抿著，憋得辛苦。

——封總，給大熊貓留點口糧吧！山上的筍都被您奪完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安靜的空間裡迴盪起一首歡快華麗的曲子。

細細辨聽，是理查德版簡化的《致麗》。

封墨言很地聽了會兒，格外驕傲地道：“這是我兒彈的，怎麼樣？”

楊千語正沉浸在曲調中，聞言啞然吃驚——這居然是希希彈的？還那麼小，竟能彈的這樣流利歡暢！

“彈得很好，很有天賦。”楊千語發自肺腑地誇讚。

男人淡淡笑著，繼續說：“我兒智商很高，學什麼都非常快，隻可惜，不太好……下個月，還要進行一場肺部的手，若能功，以後就能像其它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快快樂樂地玩耍。”

說到兒，封墨言整個人從骨子裡流淌出一種慈和，連言辭都健談不。

楊千語近乎貪婪地聽著。

隻要跟兒有關的，一個字都捨不得掉。

“會的，手一定會功的！”楊千語不自地接話，語氣有些激，“那麼聰明可，老天爺一定會垂憐的。”

“是嗎？”男人淡淡挑眉，見好像尋到了突破口，不聲地繼續深，“可我覺得，老天爺對我兒太殘忍了。”

楊千語凝眉。

“早產，剛出生，媽媽就去世了。來到我邊時，隻有兩隻手掌那麼大，氣若遊，渾青紫……”

這些話勾起了楊千語這些年不願的記憶。

無數個夜裡，在夢中驚醒，眼前揮之不去的是當時兒早產生下來的模樣。

比封墨言此時形容的還要可憐，還要令人心碎。

“在保溫箱裡躺了兩個多月，醫生下了無數次病危通知書，小小羸弱的子滿了管線，每天都在跟死神搏鬥。還那麼小，可已經做過好幾次手了，每天都要吃藥……”

男人不不慢地訴說著，不知何時，幽深的眼眸漫上了薄薄一層霧氣，眼角猩紅點點。

楊千語更是心如刀割，五臟六腑都巍巍地在一起。

“你說，老天爺是不是太殘忍？”封墨言盯著的反應，凝重地再次發問。

楊千語一愣，回過神來，抬眸時臉上猝然一涼，一滴淚滾落，打在手背上。

嚇的不輕，忙揚手蓋住那滴淚，可還是冇躲過男人銳利的眼眸。

“阮小姐怎麼了？”男人蹙眉。

“呃……抱歉，我聽封先生講這些，太心疼令了，有些不自……見笑。”既然已經被髮現，楊千語索坦然地按了按眼角，很快調整好緒，轉移話題，“那個，封先生，我們還是說回設計稿的事吧。之前我已經給過兩次初稿了，您這邊都不滿意，請問——”

可男人不給逃避的機會，驟然打斷，“阮小姐結婚冇？”

嗯？

楊千語一愣，豎起防備：“封先生，這是我私人問題，無可奉告。”

“有男朋友嗎？”他充耳不聞，繼續自說自話。

“……”楊千語惱火，忍不住回懟，“怎麼，封總難道打算解決我的個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