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寫在上面的一筆一劃都無比珍貴,是玫瑰花瓣上閃閃亮亮的珠,是可遇不可求、此生無法再來的極致的點綴。
我舍不得抹掉。
小北說:“我從媽手里搶下來的。”
他遞給我的時候表很糟糕,我從來沒見過小北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從小到大,小北對著我永遠都是撒耍賴的樣子,我很會看到他如此嚴肅認真。
他對待外人這樣,對我卻從來不會。
小北拿著那個本子的手都在發抖,我甚至不敢問他有沒有看過。
一定看過,否則他不會是現在這樣。
他說:“媽沒看到。”
我抬頭看他的時候,心虛得覺得自己還不如空氣中的一粒灰塵,我見不得,抬不起頭,不配當他的哥哥,不配做人。
他見我不,把本子放在我手邊。
“我沒看。”他對我說話的時候,直視我的眼睛,坦又真誠,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自己可恥。
“但我知道它里面大概寫了什麼。”
他果然是知道的。
我認了命一樣,汗順著我的鬢角往下流,我明明渾是汗,卻又覺得冷。
我仿佛一個著子游街示眾的罪人,被人唾棄被人鄙夷。
重要的是,他們的唾棄和鄙夷都是應該的,因為我就是如此無恥。
我承認自己的墮落和罪惡。
我怕的是連累我的那個人。
地獄一個人下就好了,冥河一個人趟就好了,我甚至不奢轉世投胎,因為這輩子跟哥相過就夠了。
我還怕讓在乎我的人傷心。
小北的眼神讓我覺得恐懼,在他心里,我這個哥哥大概已經從高徹底墜落,摔了個碎骨。他是失的吧,或許還覺得惡心。
我本抬不起頭來。
我們就這樣互相沉默著,我甚至沒辦法開口去解釋什麼。
在這個時候,我仿佛得了失語癥,因為知道,說什麼都是徒勞,我說的一切都令人作嘔。
最后,還是小北開了口。
他說:“我睡覺也沒有那麼,有的時候稍有靜就能醒。”
他越說,我的心越沉。
我仿佛看見自己被投進一個巨大的玻璃水缸中,一點一點朝著底部沉去。
“我不懂,”小北說,“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
我盡可能把頭埋得更低,就好像這樣呼吸能稍微順暢一些。
“你們是開玩笑的對不對?”小北突然哽咽著說,“哥,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開玩笑鬧著玩呢?不是認真的,你們也沒做太過分的事,對不對?”
一滴眼淚掉在我的子上,暈開了一個很小的水印。
那應該是我的眼淚,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竟然哭了。
小北蹲下來,抓著我的手,他很用力,指甲甚至嵌了我皮里。
我并不覺得疼,此時此刻這種疼痛本就無法讓我知到,我唯一能知的是我弟弟對我的失和悲憤。
天知道我有多喜歡小北,我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我不想騙他,不想讓他討厭我。
他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干凈純粹又聰明,是我無法為的另一個理想中的我。
我讓這樣的自己失了。
小北瘋狂地搖著我的手我的手臂,幾乎是吼出來的問:“你說話啊!你們不是認真的!對不對?”
我哭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著自己抬頭,我跟他說對不起,我說我不配做人。
小北抓著我的手漸漸松開了,我很怕他離開我,他是我最親的弟弟,我真的不想讓他討厭我。
我祈求似的抱著哥他的胳膊,他站在我邊使勁兒蹭眼淚。
我們都在哭,我們在哭自己也在哭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北重新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眼睛通紅,站在那里看著我深呼吸了一下。
他說:“我說過了,我比你高一公分,天塌了我幫你頂著。”
他說:“誰都有鬼迷心竅的時候,你喜歡的人是錯的,但是你的喜歡沒錯。”
他說:“雖然我真的暫時沒辦法接這件事,但我會為你們保,不是為了別的,就只是因為你是我哥。”
他說:“虞南,你喜歡誰不好,為什麼非要喜歡自己的親哥哥?”
他說完,眼淚又往下掉。
我趕站起來用袖子給他眼淚。
他像小時候了委屈一樣站在那兒哭,一邊哭一邊對我抱怨:“我快被你氣死了,可是我又沒法真生你的氣。你為什麼啊?為什麼非得給自己找苦?”
最后,小北抱住我,哭得比我還難過。
他在我耳邊嘟囔:“我一點都不支持你們,或許以后有一天你會覺得現在自己的行為特別愚蠢,但那都是你的事,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
他把眼淚鼻涕都蹭到了我上,對我說:“小時候你總替我挨媽的打,長大了,我得當你的騎士了。我給你當騎士,但是你跟你的王子也要小心點,千萬別被別人發現了。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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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5
其實我早就知道被發現是遲早的事,與其先讓其他人知道,倒不如是虞北第一個發現。
在這個家里,甚至于在整個世界,除了我之外,最維護南南的絕對是虞北,所以我并不擔心。
我唯一擔心的是被虞北知道后,南南會產生極度的焦慮和愧。
雖然這段時間他甚至偶爾會主撥我,但我很清楚,他心里一直對我們的關系到不安。
自從跟他在一起,我經常會自我催眠,忘掉我們是兄弟這件事,所有關于倫理道德的概念都徹底被我摒棄,我想的只是他,虞南這個人。
可他跟我不一樣,始終被那種背德的快和罪惡拉扯,經常會茫然痛苦。
我能理解他,也正因為這種理解,所以也更擔心。
當他強著幾乎要崩潰的緒告訴我虞北已經知道了的時候,我只能抱住他,像安一只了驚嚇的小貓,不停地親他的耳朵,他的背。
好在,沒過多久他就平靜了下來。
我說:“你休息一會兒,我去找虞北聊聊。”
他拉著我的手不想讓我去,冰涼的指尖把寒意直接傳到了我心尖。
“沒事。”我告訴他,“他肯定也想跟我說點什麼。”
我從臥室出來的時候,虞北還蹲在臺,盯著放在那里的一盆已經快要枯死的花。
我走過去,低頭看他。
他沒抬頭,沒回頭,著一片黃了的葉子,冷淡地說:“你是人嗎?”
“不是。”我十分坦然。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終于看了我一眼。
虞北站起來,冷著臉的他一掃平時嬉皮笑臉的混世模樣,跟我對視時,倒真的像是個有擔當的大人了。
“他好騙你就騙他,”虞北說,“他好欺負你就欺負他。”
“不是騙他,舍不得欺負他。”我說,“你下定論前,先聽我把話說完。”
他對著我眼里的怒火都快燒出來了,額頭青筋畢,看得出來恨我恨得牙,要不是南南在家,估計他會跟我大打出手。
“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我毫不掩飾自己對南南的,并且盡可能讓虞北相信,“我對他的絕對不比你,當然,我們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
虞北看著我不屑地笑了笑。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比你還不希他難過。”我對虞北說,“如果可以,我們倆也不想越雷池。每天戰戰兢兢,一邊怕被人發現,一邊心里又備煎熬,我們好過嗎?一點都不好過。如果我們能拒絕得了這份喜歡,沒人會走這一步。”
虞北終于肯睜眼瞧我,他問:“你怎麼證明你對他的喜歡就是那種天塌了也替他頂的?”
我知道虞北擔心什麼,他擔心這件事一旦暴,我把所有的罪過都丟給南南一個人扛。
他不信任我。
我接他的不信任,因為他有足夠的理由。
他跟南南一起長大,從小到大都是彼此的唯一,我的突然出現讓虞北覺得自己地位到了威脅,不僅如此,連他最在乎的哥哥都可能一腳踏進深淵里。
他擔心,害怕,甚至還有些吃醋,我都能理解。
“現在天還沒塌,所以我沒法證明。”我說,“你信不信我也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已經是我的了。”
虞北突然就上前半步抓住了我的領。
“你別火氣這麼大,我不是來宣戰的。”我說,“他是我的了,也依舊是你的。作為我人的南南同時也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哥哥,這些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變。”
我拉下他的手,對他說:“說到底,我們都想保護他。”
虞北眼睛紅了,依舊憤憤地看著我。
他對我說:“我本來就煩你。”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從小我跟我哥就特別有默契,為什麼偏偏在這件事上產生了分歧?”
“命運吧,”我說,“他注定了會跟我相。”
虞北翻了個白眼,抬手蹭了蹭眼睛:“你他媽真不是人。”
說完,他嘆了口氣,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我,使勁兒拍了一下我的背。
虞北說:“那是我最寶貝的親哥哥,你對他好點。”
他停頓了一下,有點委屈地說:“求你了。”
A26
我深知不會有比我更幸運的人了。
像我這樣一個并不聰明也不引人注意,隨隨便便抬頭就能看見遍布滿天的尋常星星,竟然也會遇到把我當做啟明星的人。
而且還不只一個人。
晚上,我跟哥還有小北關上門坐在臥室,像是開會一樣,氣氛凝重。
我害怕這樣的,總覺得不自在。
小北說我:“你低著頭干嘛?”
我只好抬頭看他。
哥坐過來,坐到我的邊,直接當著小北的面拉住了我的手。
那一瞬間我是有點慌了的,不好意思,心虛,下意識要去躲。
但是哥握得,我掙不開。
哥笑著在我耳邊說:“你知道這小子今天跟我說什麼嗎?”
我疑地看向了哥。
“他跟我說,要是我敢欺負你,他就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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