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颯明繞過祁念走到洗手臺，水流打在池壁上的聲響充斥在整個廁所，他洗完手后隨便甩了甩，走了出去。

祁念懵在原地好半天，后知后覺地轉剛走出去，就看見顧颯明去而復返，站定兩秒后對他說：“離徐礫遠一點。”

......

祁念眼底恢復了清明，攜著冷意，說起話來倒還是不波不瀾的：“那這是你的命令，勸告，還是關心和提醒呢？”

顧颯明一時沉默下來，他意識到是自己唐突了，而他跟上次搬著桌子時一樣，有了同樣的覺——好心被當作驢肝肺。

“已經上課了。”祁念替他說出那句輕飄飄的臺詞。

兩人又算是不歡而散，一前一后走進教室時，葉小琴里停下來，手里拿著教鞭撐在講臺上，悠哉地看著他倆。

徐礫已經回來了，他朝祁念眉弄眼，小聲問：“你干嘛去了？”仿佛課間的事已經翻篇過去。

臺上的葉老師目敏銳，拔高聲音道：“遲到了還講話？你們坐在最后一排的是有什麼特權還是怎麼回事？”敲了兩下黑板，頗帶警示意味地掃過他們幾個人，才接著講課：“看完形填空第十題……”

“績好的就是有特權，要是我遲到，葉小琴皮都能了我的，”施澤翻了個白眼，了顧颯明一把，又小聲說：“我剛剛看，那誰跟徐礫真像是一家的。”

顧颯明掀起眼皮看向他，無聲發出警告，遏止了施澤進一步的表達。

王青崧一個育生聽課聽得無聊，恰好耳尖地聽見施澤的話，他又想起上個星期施澤打的啞謎，果真往徐礫那邊瞅了瞅。

王青崧趁著葉小琴轉寫下一串字母時，捻起一小塊橡皮就往施澤那邊投去，準地砸在了施澤懸在手里的試卷上，發出“啪嗒”一聲響。

“我總算是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了，澤哥，幽默！”王青崧出傳話。

施澤跟他心領神悟地相視一笑，滿是惡趣味。

顧颯明跟著葉老師的節奏有一下沒一下做著筆記，但邊一左一右兩個人的聲響，包括那聲共振的笑，都被他聽得清清楚楚。

施澤他們一向開玩笑沒個度，毒，跳，往常倒覺得無傷大雅，只是最近都讓顧颯明頗為煩躁。

顧颯明不想時時刻刻都有人提醒他，能輕而易舉地把他從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剝離開來的東西，是那麼蠻不講理，卻又是那麼合乎理。

他也不想聽到祁念被人這樣議論，祁念的不合群是不合群，但他在學校一直安分守己。而且越提徐礫，他想起來就越氣悶。

顧颯明又轉頭朝施澤掃了一眼，滿臉寫著“給老子閉”幾個字。

對方訕訕在自己上拉上拉條，總算安靜。

第二十二章

英語課后是一周一節的育課。做完課間后還有十分鐘休息時間，班里一群人竄到辦公室提前看其他科目的分數去了，顧颯明被施澤他們拖著到小賣部，說是等會要打籃球，得補充補充能量。

“颯哥，你吃什麼？”王青崧站在小賣部的炸食區轉頭喊道，“我可以幫你一起買了！”

顧颯明剛想拒絕，施澤人一個就拿著瓶飲料溜達過來，也站在花壇邊，替他朝里喊：“不吃！沒心吃！”

“怎麼呢？”游浩抹了抹上的油，憨憨地問。

施澤經常以損游浩為樂趣，吃準了他心大：“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關浩你自己說說，再這麼吃下去何佳彥看得上你才怪！”施澤邊說邊把手搭在顧颯明肩膀上，子一晃一晃。

游浩瞬間耳朵跟臉紅了一個兒，想解釋什麼又解釋不出，小聲地狠狠道：“施澤你......你他娘的別說！”說完他便著脖子灰溜溜地跑了。

顧颯明邊帶著笑，轉眼抬起抵了施澤一腳：“你干點仗勢欺人的事。”

施澤不干了：“我仗誰的勢了？只有別人仗爸爸我的勢！顧颯明你就是在福中不知福……哎喲——沒有沒有……”

顧颯明擰著他臂膀朝后的手使了使力，跟擰犯人似的，聽施澤繼續哎喲著求饒，顧颯明開玩笑道：“繼續。”

這會兒趁著下來做課間，跑到小賣部買早餐和零食的人絡繹不絕，途經或在外面等人的同學們都饒有興趣地看他倆唱相聲似的，尤其還是施澤被顧颯明治得服服帖帖的樣子，即使知道他們是在鬧著玩，也看頭十足。

“別別別，不說了，”施澤咧著認輸，討好地笑了笑，“等會還要打球呢，手要廢了……壯士手下留！”

顧颯明這才松開手。

施澤怨念地給自己松了松筋骨，里小聲地“問候”著顧颯明，突然想起什麼又說道：“對了，剛剛英語績我下課幫你看了。”他降低聲音：“你弟比你了好幾分，放心吧。”

顧颯明：“你看他的干什麼？”

“看看唄，”施澤用鞋蹭了蹭地，“話說，他那數學績真是作弊來的麼？”

顧颯明反問：“你難道不知道？”

施澤沒話說了，不用細想就是個否定答案，沒人能抄出一張滿分的數學卷子來，他主結束關于月考的話題。施澤從下課起就察覺到顧颯明心不太好。畢竟這麼久以來，不止是總分數，在數學單科上顧颯明也一向獨占鰲頭，就沒跌下過神壇。當時不記得是誰說的來著，得顧颯明故意讓上幾分，其他人才有可能追上。

所以施澤才會好奇地去看祁念的英語分數，看完不瞠目，他開始相信祁念確實就是顧颯明的親弟弟了......施澤想到這里聳了聳肩，擰開瓶蓋往里灌了一口冰可樂。

王青崧咬著個漢堡，手里舉著幾大串炸串從人堆里了出來。恰好上課鈴響了，一時間小賣部里和門前的人作鳥散。

幾個人從食堂后面沒有太的僻靜之繞到場去，王青崧里包著食，含糊不清地說：“顧颯明，今晚放學來打球啊，月考都考完了，總不至于還不行吧？”

顧颯明看著遠的墻角，有些敷衍地說：“不是等會打麼。中午也可以，放學不行。”

“靠，大中午的熱得要死，下午怎麼就不行了。”王青崧推了顧颯明一把，覺得他不夠意思。

施澤從王青崧那搶了一炸腸塞里，也幫腔：“對啊，你到時候自己回去不就得了。”

王青崧：“還跟誰一起回去？”

“啊——就賓利那個？我那天在隊里有人在說，颯哥你家挖著礦了？”

施澤原本打算趕出來打個圓場，這會兒被逗得沒忍住狂笑，他邊笑邊看向顧颯明，卻發現顧颯明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順著目眺出去：“我！那誰那麼高的圍墻也敢翻？”施澤瞪著眼連炸腸都忘了吃，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中間有個缺口可以踩上去。”顧颯明說。

那人材瘦弱，但一腳過墻頭時的作練，一看就是老手。看似骨的手臂輕松地撐在上面，倏地一躍，那張臉便轉過來跟三人對視上，不過對方毫無遲疑地跳了下去，消失在墻對面。

哪怕只有短暫一剎那，顧颯明也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徐礫？”

施澤先是驚愕，想到什麼后便奚落道：“原來一到育課他就是這麼出去了？給老師打的那些假條都是唬鬼吧。”

王青崧吞了一口漢堡，也笑：“那他跟黃流傳的那個傳聞就是真的了？”

顧颯明一臉毫不關心的表，朝場的跑道走去：“要集合了，等會打球。”

各班育老師在做完基本集合、點名之后，便讓大家自由活了。真到了育課上，反倒是兩個重點班的最積極最活躍。

理1和理2的一群男生按照慣例自發組隊打籃球，不參與的男生便在一旁觀賽，生們就更不用說了，哪怕一竅不通的也熱高漲。只有極數的人會溜回教室去。

祁念一個人面對著籃球場坐在樹蔭下的石板凳上，還是有幾塊斑駁的斑照映在他的服、皮上，并時快時慢地流。浸在影里的祁念被那幾團極為熾亮的斑暈出的暈襯托著，孤零零的一個人看起來憂郁又清麗。

不過才短短一周而已，那雙漂亮的眼珠子終于染上了點煙火氣息。大多時候里面沒有太多喜怒哀樂，可至能有彩被沒有分別地投在在他的眼里，產生一些細微的反應，和無形之中的變化。

徐礫剛一下課只跟他打了聲招呼就跑了，祁念也沒管。

關于徐礫，祁念確實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模棱兩可。

顧颯明要他離徐礫遠一點，祁念真正想說的是，除了顧颯明，他離誰都很遠。而且，他知道顧颯明這種高傲慣了的人，一定不知道，要靠近一個人實在太難了。

對祁念來說，也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無論是他小時候想靠近的爸爸媽媽，還是曾經的哥哥，現在的“敵人”。

只憑恨意支撐著，實在吃力。

第二十三章

祁念看著籃球場，顧颯明的短袖被卷上去了半截，出更為明顯流暢又勻稱的手臂理，臉側和頸脖間掛著的汗隨著他運球時地一跑一躍而揮灑，隔得多遠荷爾蒙的氣息都撲面而來。

球在顧颯明手里，他正被好幾個人圍追堵截著，那些人咬得很死，最后顧颯明干脆站在三分線外停下，他像是無奈地笑了笑，踮起腳后跟，將球舉過頭頂，輕輕松松往上一跳將球投了出去。

只發生在一瞬間，隨著籃球“哐”的一聲直直進籃，周圍響起熱烈的尖：“哇噢——”

“牛！”施澤非常高調地喊了一聲。

作為理1的主力隊員，顧颯明自然是萬眾矚目的，在祁念眼里，顧颯明一整個人都被籠罩著，連頭發上都被鍍上一層金黃，熠熠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