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照片丟回桌子上，有些不耐煩地說：“能不能說句話？我送你這麼棒的禮，你就這個反應？”

我話音剛落，一個茶杯直接朝著我砸了過來。

杯子里是滾燙的水，杯子砸在我上，水潑到了我的脖子上。

很燙，燙得我發疼。

不過對于我來說，疼痛只能讓我覺得痛快。

他的茶杯摔在地上，碎了，我看都沒看，繼續我的煙。

他扶著桌子坐下，閉著眼睛著氣，看起來是被我氣得夠嗆。

“現在還在給他介紹朋友嗎？”我說，“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很了解他？事實上，你的兒子早就不是你的了。”

我叼著煙，出他桌子上的紙巾了服：“他是我的。”

晏是我的。

“晏暄，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終于開口了，說話時整個人都在抖。

心疼他兒子了，覺得我把他的寶貝帶壞了。

“我？我沒有啊，都是他主的。”我說，“他十七歲就爬了我的床，我們在你買的房子里做，在他那架鋼琴前做，我去倫敦，他飛過去找我，每天膩在我上，我故意？明明是他故意。”

我起，把煙頭直接抵在他桌子上碾滅。

“晏心里眼里只有我，你別打他主意。”

他抬起頭，跟我對視，眼里全都是恨意。

仇恨是真的會讓人變得丑陋，他是這樣，我也是。

他咬牙切齒地對我說：“你就是故意的，晏暄，我怎麼也沒想到你能下作這樣，他是你親弟弟！”

“是，我是下作，但這不是繼承了你的基因嗎？”我笑，“我親弟弟怎麼了？他喜歡我，愿意讓我干，我干他的時候他恨不得死在我下。我這是疼他。”

一個掌落在了我臉上，我被打得瞬間暈了一下。

他目狠戾地看著我，對我說：“我當初就不應該接你回來！”

有時候崩潰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他后悔接我回來這件事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已經寫在了每分每秒的記憶里，不需要他再重復！

我一時間怒火攻心，猛地揪住他的領幾乎把坐在那里的他提起來。

我說：“但是你接我回來了，所以你活該，你欠我和我媽的，就讓你兒子替你還，我干他一次，你的罪孽就一點。”

我恨得幾乎要把牙齒咬碎，放開他時，猛力將他推出去，他連人帶椅子直接翻倒在地。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把名字改回去了，你不是覺得我不配進你家嗎？我改名字了。”我又點了支煙，隔著煙霧笑著對他說，“我現在的名字是……晏。”

第45章

我并沒有改名字，就算要改，也只會改回殷冥。

晏就是晏，是我弟弟，他爸搶走了我的名字，但我絕對不會像他爸那樣。

我不會對他做那樣的事。

我離開這幾件辦公室，一腳踏出去的時候聽見后傳來痛苦的哭聲。

他離開我和我媽的時候有這麼痛苦嗎？

他得知我媽跳樓的時候有這麼痛苦嗎？

怕是沒有。

他從來都不在乎我們，如果在乎，為什麼會拋棄我還抹去我的存在？為什麼會覺得我跟晏在一起一定是我故意引他？在他心里，我就真的這麼不堪嗎？

我著煙往外走，到樓下的時候發現自己哭了。

抬手一蹭，手背都是眼淚。

也是奇怪，我竟然還會因為他哭。

除夕上午我這麼鬧了一通，回到酒店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傍晚的時候，我換上服再次出門，這一次直奔晏家。

如果今天上午我沒有出現，那麼今晚這個家必然是其樂融融，三口人或許還有其他親戚一起過著熱鬧的團圓年，而我一個人在波士頓，隨便做著什麼，沒有人關心。

冬天，天黑得早，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才六點多，但天已經黑了。

付了打車錢，我下車，進了路邊一家超市，買了兩瓶好酒拎著。

過年了，串門總歸不能空手，不禮貌。

那天的我確實瘋了，不顧一切，腦子里只有報復，還有搶回晏。

可是我忘了，當我做出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傷害了晏。

我頂著風走進小區，這個地方我住了很多年，到現在那里還有一張床屬于我。

我數著步子，盯著前方，小區業還算不錯，春節了，在枯樹枝上掛了彩燈。

可枯樹就是枯樹，彩燈也不會讓它顯得有生機。

當我掏出鑰匙開門，客廳里的人都驚訝地看著我。

晏，他爸媽，還有散落滿地的碎紙削。

我站在門口微笑：“新年快樂。”

我走進來，像從前一樣在玄關換鞋，提著那兩瓶酒過去，看到地上的碎紙削是被撕碎的照片。

客廳里另外三個人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只有我能自由行，我把酒放到茶幾上，轉過去看晏。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晏臉上有傷。

我愣住了，看到他哭腫的眼睛，我突然間意識到，他被人欺負了。

我第一反應是他爸打了他，他媽打了他，他們趁我不在的時候欺負了晏，可我偏偏沒有意識到，真正欺負他的是我自己，是我把一切弄這樣的。

我看著他那樣，轉就去打他爸，可同時，我被晏拉開了。

他推開我，哭著看我。

當他推開我護著他爸的一瞬間，我終于明白，我被拋棄了，從前我不停問他的那個問題，在今天終于有了答案。

晏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他頭發是的，眼睛是腫的，角破了在流。

他看著我，眼淚泄洪似的往下流，他說：“哥，為什麼啊？”

我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但當時的我于崩潰邊緣，滿腦子都是晏不要我了，整個人都很慌。

我看著他哭，聽見他說：“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對他？我對他做了什麼？

“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我都愿意相信我們是真心相的，”晏的聲音很輕，輕得讓我覺得是我在做夢，他說，“但是，我現在不信了。”

晏不信了。

我眼睜睜看著他跪下來給他爸媽磕頭，然后轉回了臥室。

晏他爸拿起我放在桌上的酒憤怒地砸向白墻壁時，他媽正坐在地上哭。

這個家真的被我毀了。

就像當初那個男人毀掉我的家一樣。

可我一點都不覺得痛快。

我只覺得自己快死了。

第46章

那是我一手造的一場災難，我清晰地聽見有什麼坍塌了。

破碎的酒瓶被酒裹著四濺開來，紅酒潑灑在墻壁上，似的流下來。

我跌坐在那里本沒法思考，滿腦子都是晏的話，他說他不信了。

他不信了。

當他爸舉著菜刀從廚房出來，我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他怒氣沖沖地朝著我走，他的刀揮過來時我也沒躲，直視著他。

我好像不認識他了，我也不是我自己了。

但他的刀沒有落在我上，他被晏他媽尖著撞開了。

菜刀了手，掉在沙發上，他推開，又去拿。

我一不，就看著，突然之間覺得一切掙扎都毫無意義。

我們像是在演一出可悲的鬧劇，我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應該定義為喜劇還是悲劇。

我聽見他吼：“你怎麼沒跟你媽一起死？”

是，我怎麼沒跟我媽一起死？

他的這句話喚醒了我，我終于回魂，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早就該死，人家三個才是一家人。

我站起來，重新整理服，我對他說：“你不死我是不會死的。”

我看向晏他媽，哭得很可憐，那麼漂亮溫的人現在卻頭發散滿臉淚痕，我對到抱歉。

我向鞠躬：“對不起。”

再看向死死拖著的那個男人：“我希你也去死。”

繞開他們準備離開時，我回頭看向閉的房門，那間屋子現在對我來說是個水晶棺材，我的人帶著一顆死了的心躺在那里，他死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拒絕面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