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斯屹一覺睡醒，看著枕邊人，會覺得異常驕傲。

這個家伙是我的，這個英俊得像明星一樣的家伙，是我男人。

我們說好了再不分開，一生一世。

斯屹進池崢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池崢半夢半醒，下意識地張開手臂抱住他，親一下他的耳垂或發頂，整個人溫得不像話。

池崢生下來只帶了三分溫和耐心，全放在了斯屹上，斯屹怕他脾氣太跟同事不好關系，工作上被刁難，時常帶些吃的去汽修店看他，從老板到小工挨個遞煙，陪著笑臉說我哥脾氣不好，麻煩大家多關照。

池崢聲名在外，幾個小工本來就怕他，吃了斯屹的東西又了他遞來的煙，自然對池崢更加客氣。

老板胖叔私下跟池崢閑聊，夸斯屹格好，羨慕他們兩個都年了，還能保持那麼好的兄弟。

池崢笑了笑，沒說話，瞇著眼睛看向天空，落進眼睛里，騰起火焰般的質。

他給斯屹的好，每一分都沒有白費，那個小家伙恨不得把心挖出來放在他手上。

多傻的小家伙，傻得讓他心都疼。

天氣冷了，下了幾場大雪，汽修店的生意有點忙，池崢一直在加班。斯屹下班時打電話過去問他吃飯沒，電話里雜音凌，好半天才聽見池崢說，沒呢，忙得顧不上。

斯屹馬上說，你們別定外賣了，附近的那幾家又油又不好吃，我給你們送點。

掛了電話，斯屹直奔張齊的館子，打包了幾個菜之后，又借走了張齊的車。

汽修店里一地凌，各種工扔得到都是，一個車主修好了車也不肯走，圍在池崢邊問東問西，聲音滴滴的。

胖叔跟斯屹開玩笑：“你怕是要有嫂子了，這姑娘來六七趟了。”

斯屹瞇了瞇眼睛，皮笑不笑，刻意揚高聲音：“能不能做我嫂子，還得先問問我哥！”

池崢回掃了一眼，胖叔莫名打了個哆嗦，總覺得自己似乎說了句不該說的話。

（13）

斯老師的醋壇子一旦翻了就沒那麼容易扶起來，回家的路上一言不發，繃著臉，表嚴肅。池崢本想逗他幾句，可是連日加班他也累了，靠在副駕駛上睡了過去。

斯屹生了半晌悶氣，終是架不住心疼，調高空調的溫度，等紅燈時拽過扔在后座上的外套蓋在池崢上，讓他睡得舒服點。

進了小區，停好車，斯屹才將池崢推醒，賭氣道：“醒醒吧，做夢娶媳婦呢？”

池崢閉著眼睛將斯屹撈進懷里，灼熱的呼吸吐在齒間，笑著：“媳婦早就娶進家門了。來，媳婦，讓我親一下。”

斯屹恨不得踹他兩腳，又難以拒絕池崢上的溫度，最終在耳鬢廝磨的糾纏里心神俱醉，也就顧不上吃什麼干醋了。

畢竟是在外頭，池崢也不敢放肆胡來，箍著斯屹的后腦親了他兩下就放了手。斯屹到底年輕，勁上來了就有點收不住，在駕駛室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敢開門下車。

池崢目下移，瞄了眼，低笑著：“這麼不？”

斯屹瞪他一眼：“因為我的是你！換了別人我冷靜著呢！”

“換別人？”池崢挑了挑眉，按著斯屹的肩膀將他推進樓道：“你想都不要想。”

說話時，余里猛地閃過一道影子，池崢回頭看了一眼，深冬的夜晚黑得沒有半分亮。他頓了一下，握著斯屹的手上樓去了。

進了家門，池崢去臥室換服，將下來的臟服扔進洗機，斯屹先進了浴室，裹在一團白的水汽里洗頭發。洗發水的味道很香，大大小小的白泡沫順著的線條向下，肩膀，口，小腹和……

突然周一空，花灑里的水流似乎停了，斯屹的睫上沾滿水汽，睜不開眼睛，試探著了兩聲池崢的名字。腰上一，有人箍著他的腰，將他抵在洗手池的臺子上。

斯屹的背著池崢的膛，他將額發推上去，出眼睛，在鏡子里與池崢視線匯。

池崢低下頭吻住斯屹的耳垂：“娶了媳婦就要抓時間房……”

斯屹主抓過池崢的手擱在小腹之下，過鏡子挑著眉看向他：“先把小爺伺候舒服了再說！”

池崢吻著他的頸側和肩膀，笑著道：“那你可得撐住了，不許求饒。”

斯屹吐出一口氣，鏡子里的兩個人同時變得模糊，池崢從屜里拿套子，將薄薄的塑料包裝抵在斯屹齒列間，斯屹順勢咬開，轉過幫池崢帶上。

浴室里的熱氣散了一些，有點冷，斯屹長了手臂打開花灑，熱水兜頭澆下來時，他又被池崢拖了回去，困在和洗手臺之間。

進的那一刻，池崢張開五指蒙住了斯屹的眼睛，視覺失去了功效，皮上一切變得更加清晰。

親吻、舐、沖撞、廝磨……

原始的好的味道，讓人留，讓人發狂。

斯屹站不穩，猛地向前一傾，雙手抵在鏡子上，結著，嚨里溢出甜膩的聲音。的時刻，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誰，卻萬分清晰地記著池崢的名字，記得他那個人，得近乎迷失。

池崢一貫不說話，到了床上話更，斯屹轉過頭，勾著他的脖子同他接吻，模糊地說著我你，說著一輩子。

池崢收手臂將他抱得更，讓斯屹的每一句我你都得到應有的回應。

……

浴室里的水流終于停下，池崢裹著浴巾將斯屹抱回到床上，蓋好被子。

斯屹是真睡著了，呼吸沉緩平穩，一定做著好的夢。

池崢了他的臉和頭發，拿著煙和打火機走上臺，屋子里的燈全都關著，借著路燈的芒能看清小區里的靜。

煙咬在上，卻沒點，池崢瞇了瞇眼睛，他再度看到那道影子，在綠化帶旁邊的長椅上。

池崢隨便拿了件外套，披在上下了樓，走到樓道口時才發現服是斯屹的，有點小，口繃著。

他走到綠化帶旁的長椅上坐下，剛洗過澡，頭發還是的，風吹過來，簡直冷得不了。池崢頓時沒了耐心，站起，雙手在口袋里，踢了踢綠化帶外的欄桿，道：“出來吧，蹲了這麼久，不冷嗎？有話趕說，說完回家睡覺。”

一道影子自綠化帶里繞出來，那人裹著件又厚又長的棉大，冷笑著：“我早就覺得你們兩個不對勁兒，卻沒想到你們連這麼惡心的事都干得出來！親哥哥對親弟弟下手！池崢，你就不怕遭報應？當初我真該把你們兩個淹死在尿桶里，養大了也是被人脊梁骨，被人當是笑話！”

池崢咬著煙抬頭看了那人一眼，臉上沒什麼表，連憤怒都沒有，平靜道：“斯小茹，你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話。”

天晚了，小區附近的店鋪都已經關門歇業，只有一家面館還開著。斯小茹點了兩碗牛面，吃得頭也不抬，店里不讓煙，池崢剝了片口香糖扔在里慢慢嚼著。

他穿的外套是斯屹的，帶著斯屹上味道，那味道讓池崢心安，只想快點理完這些糟爛事兒，回家去抱著斯屹好好睡一覺。

斯小茹吃了面，打著飽嗝抬起頭，臉上的表說不清是鄙夷還是憎惡。

池崢倒了兩杯熱水，一杯推到斯小茹面前，眼睛擱在電視上，并不看：“能找到這來，也算你有本事，缺錢了是嗎？”

“我可有年頭沒聽過你用這麼溫和的口氣跟我說話了，”斯小茹笑得有點冷：“被人抓住了把柄，就是不一樣哈！”

“把柄？”池崢笑了笑：“你現在就出去，站門口吼一聲，說屋里有個同，跟自己弟弟倫，看看會不會有人來管。”

斯小茹臉一變，咬牙道：“你還要不要臉了！”

“我要不要臉跟你沒關系，”池崢道：“就像我跟斯屹活得是好是壞，也跟你沒關系一樣。我坐牢的時候，斯屹都難什麼樣了，你還去學校鬧他，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斯屹斯屹斯屹！”斯小茹拍了下桌子：“你眼里除了斯屹還有誰？池遠軍往死里打我的時候，你管都不管，看都不看，只顧著斯屹，說我不配當媽，你呢？你配當兒子嗎？”

“你苦的時候，我沒管過你，你扔下我們一個人走的時候，我也沒恨過你。”池崢喝了口水：“你給了我一條命，我幫你殺了池遠軍，讓你有個安生的下半輩子，一報還一報，我們之間早就兩清。要不是小屹心，還記著有個鬧得他險些書都讀不下去的媽，我見都不會見你。”

“池崢，”斯小茹咬牙：“你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混蛋！”

“知道我是混蛋就別再來惹我，”池崢道：“你纏著斯屹不放，不就是為了錢麼，我把能給的都給你，以后生老病死，各不相關。”

“你這是要跟我斷絕母子關系？”斯小茹著自己的口：“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地生下你們，你就這麼多對我！你還有人嗎？”

“我剛出獄，沒房子沒存款。小屹工作不到兩年，那點工資只夠吃飯的，”池崢完全不理會斯小茹的哭鬧，自顧自地道：“我們兩個手上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放馬營的老房子。聽說放馬營要規劃了，真能拆遷，會有不錢。無論能分到多，都給你，我跟斯屹一不要。拿了錢，大家橋歸橋，路歸路。你不要以為拿住了所謂的把柄，我就會怕你，我是什麼格你最清楚。”

斯小茹坐在那里很久都沒有說話，池崢就當是默認了，從口袋里拿出老房子的鑰匙，擱在桌面上，道：“木板床底下有個暗格，房產證什麼的都在那里，有時間去拿吧。”

說完，池崢了拉上外套的拉鏈，起朝外走，斯小茹突然了他一聲，道：“以后，就不會再見面了，是嗎？”

池崢沒回頭，站在門口點了煙，道：“去過新的生活吧，你是，我跟斯屹也是。”

池崢回去時，斯屹團在被子里睡得香香，他聽見開門的靜，了眼睛，小聲道：“你出去了？”

池崢掉服躺在床上，連人帶被子一并抱個滿懷，他的側臉著斯屹的脖頸，只是著，不，也不說話，斯屹卻到莫名的悲傷，很抑，很難過。

斯屹索著要開燈，池崢按住他，低聲道：“別，讓我抱一會。”

從今天開始，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家也沒有親人，前后皆是空茫茫。

你是我唯一的寶貝，也是唯一的擁有，真的，唯一……

我怕我連你也守不住，很怕，很怕……

斯屹沒再說話，抱著池崢拍了拍他的背，將他冰涼的手指在口，一點點暖熱。

池崢聽見斯屹的心跳聲，就在他耳邊，那聲音讓他瞬間心安，不知不覺，慢慢睡了過去。

斯屹翻了個，躺在池崢側，小心翼翼地親了親他的臉頰和額頭。

他突然意識到到，他的哥哥也才二十六歲。

他吃過的苦，池崢都以雙倍的代價在承著，一邊承，一邊給他最好的和保護。

斯屹突然覺得鼻子酸得厲害，他枕著池崢的手臂抱著他的腰，將臉埋進池崢懷里。

好在都過去了，以后，我們兩個好好在一起。

（14）

了冬，日子過得快了很多，數著一場又一場的大雪，轉眼就是春節。

池崢沒跟斯屹說過斯小茹和老房子的事，斯屹卻像知道了什麼，看見電視上播放的放馬營即將規劃的新聞也沒有多問，每晚睡在他懷里，安心又踏實。

池崢閉上眼睛，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對生活有了熱。

兩個人開始養貓，垃圾桶里撿的，又瘦又小的一只，還有皮病和耳螨。池崢工作忙，也沒什麼假期，都是斯屹帶著它去寵醫院打針上藥。

天氣冷，斯屹怕貓凍著，用圍巾裹著，揣在懷里，只出一個鼻尖在外頭。坐出租車時，司機起先沒注意，一個剎車，斯屹晃了晃子，領探出一對絨絨的耳尖，抖了抖。斯屹拍拍小喵的腦袋，道：“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