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燒

遲明堯盯著屏幕上的那兩行字看了半晌，幾乎快要把手機了。

小導演察覺出他的緒變化，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沒有作品嗎？」

遲明堯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沒提李楊驍把他拉黑這回事。他關了屏幕，把手機扔到桌子上，說：「沒回我，可能沒看手機，等再說吧。」

小導演點點頭，應了一聲。他本來想問問要不要給李楊驍留著這個角，但又看出遲明堯臉不佳，便識相地住了，畢竟他還指遲明堯能替他在遲明愷面前言幾句。

生平第一次，遲明堯被人拉黑了——這人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遲明堯心很不爽，他終於明白陳瑞為什麼要封殺李楊驍了，那一定是在咬著牙、忍住把李楊驍揪出來暴揍一頓的衝之後，想出的一條更狠絕、更釜底薪的方法。

而在幾十公里以外，李楊驍對於此刻遲明堯的心一無所知，他也不會想到，僅僅因為他一個簡單的拉黑作，這互相看不對眼的兩個人居然因為他而產生了高度共。

李楊驍正忙著規劃他的下一步道路，他打算先去酒吧駐唱一段時間。

這是他在高中時候的一個想法，那個時候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未來當不了演員，那就去酒吧做個駐唱歌手。大二的時候，他曾經實踐過這個想法，並且覺還不錯。

李楊驍的唱功雖然比不上專業歌手，也沒過專門的聲樂訓練，但他外形好，能起范兒，聲音條件也不錯，所以酒吧老闆往往樂意聘用他。

李楊驍很快選定了一家酒吧——那是一家比較的地下酒吧，名字只有一個字，「燒」，他大四的時候曾經在那裡拍過一部關於鋼管舞演員的短片，還為此報了一個學鋼管舞的輔導班。

酒吧老闆是個的，比他大不了多，兩人之間還算有點。那家酒吧裡經常會聚集一些非常小眾的獨立導演——雖然這群人往往比他還要失意，但起碼這樣他可以離演員這條路近一點。

進不了娛樂圈也可以當演員，但李楊驍得先養活自己，活下去才能繼續做夢。

當晚，李楊驍坐地鐵去到了那家酒吧，酒吧老闆黃鶯常駐店裡，看到李楊驍的那個瞬間就把他認出來了，調了一杯尾酒推到李楊驍面前：「請你的。」

「酒濃度高嗎？」李楊驍接過來問了一句。

「不高，沒加烈酒，怎麼，你還一杯倒啊？」

「那倒不至於，」李楊驍笑了一下，「喝多了上起疹子，有點酒過敏。」

「這杯沒事兒，放心喝吧。對了，怎麼後來沒見你片子上映啊？」

「別提了，」李楊驍喝了一口酒，「得罪了一個人，被封殺大半年了。」

「，這麼慘？得罪誰啊？」

「陳瑞你認識嗎？」李楊驍坐到了高腳凳上。

「聽過，沒見過真人，怎麼得罪的啊？」黃鶯遞了煙給他。

「唉，不想說，」李楊驍接過來，點著火吸了一口煙，直奔主題道，「你這缺駐唱歌手嗎？」

「你想來？那不缺也得缺啊。」黃鶯上下打量他，笑道。

「沒開玩笑，」李楊驍認真地看著，「英文歌粵語歌都能唱，要不我先唱一個小時給你聽聽？」

「不會吧你，落魄到這種地步？」黃鶯看著他。

「做點別的倒也行，但你這不是經常會來些導演嘛，我還是想偶爾演演戲。平面模特我也在做著，但收來源有點不穩定。」李楊驍有點無奈地笑笑。

這一晚，李楊驍在酒吧裡試唱了一個小時，黃鶯同意他留下，給他安排的時間段也不錯，晚上九點到十一點，但給李楊驍提了個條件：

「你大四那會兒不是會跳鋼管舞嗎？十一點的時候能來個小彩蛋熱熱場嗎？那時候正好是中場，氣氛點，你這氣質有點冷，只唱歌撐不住場。」

李楊驍怔了一下：「啊？」

大四那會兒，他為了演那個短片，跑去學了兩個月的鋼管舞，但他沒想到黃鶯會惦記這個。

「行的話給你按一線酒吧歌手的價兒算。難度不用太大，有幾個作、能唬人就行，頂多跳四五分鐘。」

李楊驍考慮了一下，答應了，一晚能多掙三百塊，他沒什麼理由拒絕。

同一天晚上，遲明堯接到了徐琰的電話，他很不耐煩地接起來，聽到徐琰在電話裡說：「遲，你知道李楊驍那邊是怎麼回事嗎？」

「什麼？」遲明堯皺著眉問。

「我中午還和他打電話來著，晚上他就把我拉黑了。遲，是不是你給他介紹過資源了？」

「怎麼了？」遲明堯本不想理他，也不想聽到李楊驍這個名字。

「唉，我也不瞞你了遲，實話跟你說吧，是不是他拿到資源之後，翻臉不認人了啊？」

遲明堯立刻懂了徐琰的意思，他瞬間消氣了：雖然李楊驍沒拿到資源，但他無意中幫遲明堯出了口悶氣。想到徐琰此刻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就覺週舒暢。

他打算不跟李楊驍計較，這事就一筆勾銷了。

又過了三天，遲明堯正在公司加班，曹燁忽然給他發了條語音：「哎，你記得你上次帶的那個李楊驍嗎，我今天晚上見著他了，你猜在哪兒？」

遲明堯已經不想再和李楊驍這個名字牽扯上什麼聯繫了，他聽完語音之後，就把手機放到一邊，沒回消息。

過了一會兒，曹燁又發過一條：「在我投資的那家酒吧裡！就是那個『燒』！」

接著，幾條語音連著發了過來。

「他剛跳了一段鋼管舞，還帶的。」

「你別說啊，陳瑞那丫雖然變態了點，挑人的眼是沒得說。」

「被折騰得都來跳鋼管舞了，也真夠倒霉的。」

去跳鋼管舞了？真夠能耐的。遲明堯把手機扣到桌面上，沒打算搭理曹燁。從語音裡聽，曹燁有點喝嗨了。

第二天晚上九點多，遲明堯從公司走出來，等電梯的時候收到了那個小導演發過來的消息：「遲，你前幾天提的那個李楊驍，微信是多啊？我加一下他，讓他把作品直接傳給我。」

小導演說得委婉，其實是想問遲明堯還要不要這個角。

但這條消息讓遲明堯立刻想起李楊驍把他拉黑的事，他臭著一張臉回了句：「先找找別人吧。」

這幾天，遲明堯又開上了那輛輝騰，他終於擺了李楊驍那天給他留下的「影」。

但因為剛剛這條消息，他又想起了李楊驍那天坐在副駕駛流淚的樣子。

哭那樣，怎麼後來又去跳鋼管舞了？

遲明堯百思不得其解，他覺得李楊驍的腦回路實在太奇葩了，難度是鬥眼擺多了導致的？

不過，遲明堯不能否認他心的好奇心：李楊驍跳鋼管舞會是什麼樣子的？

鋼管舞不應該是和、慾聯繫到一起的嗎？可李楊驍看起來卻是冷冷清清的那一款。

一個坐到金主床邊又臨時跑路的人，居然會跑去跳鋼管舞？

遲明堯帶著一肚子的疑，在一個三岔路口轉了彎，他打算到那家「燒」的酒吧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