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香港最窮的一個地方，慈雲山周圍有很多屋邨，而一直生活在這些屋邨的年仔，一直最大的出路就是做“古仔”。

尤其在港英政府的治理下，貧民難得接好的教育，從慈雲山屋邨出來的孩子，想要有出頭，隻能靠自己。

“我還有冇有機會？”葉勁東斜靠在牆上，用憂鬱的眼神著一個靚麗的背影說道。

那背影對著他，不吭聲，繼續埋頭做著手頭工作。

“講真，我已經很低姿態了，我隻是求你加多一支香腸，你這點麵子都不給？”葉勁東加重語氣，近乎哀求。

那背影猛地轉過，是個三十幾歲風韻猶存的靚麗人。

人拿眼瞪著葉勁東，手中則端著一盆剛剛做好還熱氣騰騰的泡麪。

葉勁東咳咳幾聲，繼續放低姿態道：“我說紅姐，食泡麪冇香腸很慘的！你也知我飯量大，加多一對你來講也無所謂的！”

人放下泡麪，直接揪住葉勁東耳朵：“我是你老媽，有冇有所謂我最清楚---總之，你想食麪就食，要加多香腸，冇有！”

“鬆手，鬆手！哎呦，疼疼疼！”葉勁東道，“我們講道理，勿要手。”

“你同我講道理咩，那好，你告訴我知，外麵那些是什麼鬼？”紅姐叉著腰憤怒道。

葉勁東很是無奈地瞥了一眼外麵，外麵黑地站滿了慈雲山附近的爛仔，領頭的竟然是刀仔，祥仔和丁耀祖三人。

那幫人原本站的鬆鬆散散，東倒西歪，簡直坐冇坐相，站冇站相，還有幾個裡叼著香菸，耷肩斜背，完全二流子造型，此刻一看葉勁東朝他們看來，立馬一個個凸肚，站得筆。

葉勁東急忙岔開話題，“紅姐，我同你講泡麪，你不要跑題嘛！”

“誰跑題了？那幫衰仔跟攪屎一樣杵在我家門口，難道我還不能講多幾句？”紅姐叉著腰，眸圓睜，霸氣淩人。

葉勁東：“紅姐，你好歹也是個人，講話斯文點，不要總是屎啊的，他們好歹也是人！”

“是人？你看看他們有人樣嗎？連站都站不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吃人飯不乾人事兒，不是狗，就是無所事事，在我看來都是一堆廢柴，連燒火做飯都嫌爛的慌！”

葉勁東很是尷尬，如果說那些人是廢柴，自己豈不是最大？！

“咳咳，我想我們還是繼續剛纔的話題---為什麼可以加香腸，我卻冇有？”葉勁東指了指正在吃泡麪，碗裡擺了三香腸的小妹葉晶瑩。

“阿瑩是好學生，這次中考又是前三，我獎勵，你有意見？”紅姐繼續叉著腰發飆。

葉勁東：“……？！”

半天才攤攤手，“我無意見，加的好！”

見老哥在老媽麵前吃癟，今年十三歲的小妹葉晶瑩幸災樂禍，朝葉勁東使勁兒吐了吐舌頭。

“既然冇意見，還不趕快食麪，怎麼，要讓我拿筷子餵你？”紅姐再次瞪眼。

葉勁東對老媽這種火脾氣簡直無語，怪不得慈雲山一帶都稱這個便宜老媽作“烈火姐”。

葉勁東知道和人是講不通道理的，外麵那些棒槌還是先杵著吧，自己肚子，食麪先！

於是葉勁東就端了一盆子泡麪，又找了一個小馬紮，坐到了妹妹葉晶瑩麵前。

葉晶瑩一邊吃麪，一邊看著數學作業。

葉勁東一邊吃麪，一邊看著妹妹碗裡頭的香腸。

“細妹，有什麼作業不會做，你儘管問我，我絕對讓你滿意。”

葉晶瑩抬起小腦袋，瞅著不好好意的哥哥，笑嘻嘻道：“有什麼條件？”

“當然是一道問題，一香腸咯！很劃算的！”葉勁東“諄諄善”。

葉晶瑩著小下沉思了一下，“那好，這道題怎麼做？”指頭敲了敲作業本的一道數學題。

葉勁東長脖子看去，隻見作業本上寫著：蓄水池有甲乙兩個水龍頭，還有丙丁兩個排水口，蓄滿水需要三小時，排完水需要六小時……

葉勁東：“……？！”

須臾---

很是氣憤地說：“現在香港吃水這麼張，還如此浪費，不停地蓄水放水，不要錢咩？！”

小妹葉晶瑩：“你到底會不會做？”

葉勁東大手一擺：“我突然不想食腸了！”

……

一大盤子泡麪下肚，葉勁東覺渾充滿了能量，出香菸，剛想找個地方食煙，老媽紅姐已經過來，劈頭蓋臉就把葉勁東的香菸冇收，“敢在我麵前食煙，你活得不耐煩了？”

葉勁東一臉大寫的冤枉，“我還冇開始呢！”

“管你開不開始，把外麵那些棒槌搞掂了先！”紅姐顯然對外麵那幫人不耐煩了，的容忍度是有限的，本來就很討厭自家仔做“古仔”，更不願意看到那麼多人走葉勁東的老路。

葉勁東哪裡會不知道這個便宜老媽心思，忙安道：“你放心，我這就出去，讓他們跟你講‘撒有哪啦’！”

“冇個正經！”

“我是你的仔嘛，我不正經，就是你不正經。”

“滾！”

“yes---ada！”葉勁東大聲敬禮。

……

當葉勁東從屋子裡出來，黑的外麵立馬起來。

“快看，東哥出來了！”

“東哥，你是我的偶像，我想要跟你！”

“東哥，你好威的，我好仰慕你！”

“東哥，收了我吧，我給你做牛做馬！”

那些年紛紛大聲朝葉勁東道，整個現場一片。

充當“捐客”的刀仔，祥仔和丁耀祖三人，眼看勢糟，不得不出麵穩定現場。

“撲街，說幾句會死啊！”

“你們安靜些，東哥有話講！”

“你們安靜了，聽到冇？”

到了最後三人直接下腳，用大腳板猛踹那些爛仔的屁。

還彆說，這一招管用，這些爛仔都是忌打不忌罵的，屁上捱了踹，立馬就變得安靜起來。

葉勁東掃了他們一眼。

黑的全是人頭，差不多上百號人。

葉勁東一直都知道慈雲山爛仔多，可也冇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而這些人此刻全都聚集在這裡，想要自己做老大。

看著那些稚的臉龐，還有希冀的目，葉勁東問道：“你們為什麼要跟我？”

“因為你夠威呀！”

“因為你打敗了陳浩南！”

那些人又開始七八舌地說。

葉勁東笑了，“就這？”

然後手一指那些年的臉，姿態桀驁道：“講句難聽的話，你們這幫人典型的‘隻見賊吃，不見賊捱打’！古仔有那麼好混嗎？那可是刀口，看不到未來的生活！”

說完，葉勁東又手一指刀仔他們三人，“看到冇有，他們三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現在還鼻青臉腫，遍鱗傷，要不是走運，他們早撲街了！”

刀仔三人有些尷尬，之前他們可是吹足牛皮，冇想到東哥卻在這時候拆臺。

那些年起來，葉勁東看得清楚，冷哼一聲道：“現在，你們還願意跟我嗎？”

葉勁東話音落地，冇想到那幫年仔互相看了看，然後齊聲道：“我們願意！”

葉勁東：“……？！”

冇想到這些人不但是棒槌，還是一筋兒。

於是葉勁東很是無奈地攤攤手，衝那些人道：“不好意思，你們願意跟，我卻不能收！”

“為什麼？”眾人詫異。

還冇等葉勁東回答，就聽一個渾厚的聲音說：“因為他冇那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