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輝星娛樂公司A座907。
復選面試通知說是九點半開始,接到通知的其他人九點之前就都到了。
只有王超,九點三十五才到,在電梯里發消息給段一坤說自己到了,然后從電梯里晃晃走出去,907門外的兩排沙發上全是值很高的小鮮,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坐著,聽到有人過來,所有人齊刷刷的抬頭看他,目里不乏敵意。在沒有確定人選之前,這里沒有朋友,全都是對手。
他戴了副超大的蛤蟆鏡,吊兒郎當的過去,看看沒有空位,就對第一排邊上的人說:“往里,給我讓個座兒。”
那人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讓座啊?請問你是懷孕了嗎?”
其他人哄堂大笑起來。
王超好端端的被人嗆,當然很生氣,摘了墨鏡正要發作,后排最邊上的人站了起來,道:“來這兒坐。”
他轉臉一看,咦,這不是卸妝油帥哥嗎?
謝竹星剛才一眼就認出他了,正好還欠他一個“知遇之恩”,就當還了。
王超頓時到憋屈一掃而空,心中如沐春風,也不急著坐了,上前一臉驚喜道:“你怎麼也在這兒啊?”
謝竹星道:“小點聲兒。”
好在經過剛才對王超的那波嘲笑,那些人也結束了安靜,開始了和邊人的攀談。
王超倒也稍稍低了聲音,道:“那天我還問過D.K,他說你沒給他打過電話,那你是怎麼來這兒的呀?”
謝竹星一怔,他沒想到段一坤居然就是D.K的中文名。
他說:“名片我不小心弄丟了,他之前去我們舞蹈工作室挑過人。”
王超認真看了看他的臉,恍然道:“是你啊!我就說麼,那天在廁所看你就有點眼,還想是不是以前在你們學校見過。你沒認出來我嗎?我和他一起去的。”
謝竹星裝失憶道:“那個戴墨鏡的是你?”
“對啊就是我啊!”然而王超是真失憶,努力想了想道,“你謝……謝什麼來著?”
謝竹星道:“謝竹星。”
王超默念了一遍,又問:“哪個竹啊?”
謝竹星道:“梅蘭竹的竹。你來這兒干嘛?”
王超咧一笑:“我也面試啊。”
謝竹星有些懷疑。
王超湊近他,說:“我只跟著D.K去過你們工作室,這些人都沒見過我。”
謝竹星點點頭,心里有了底。
王超樂顛顛的拍拍他的肩,說:“我說怎麼第一回就看你那麼順眼呢,咱倆這就有眼緣,嘿嘿嘿。”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位士從房間里出來,臉上掛著得又疏離的笑容,道:“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我來說一下各位面試的號碼次序:1號王超,2號季杰,3號丁子君……10號謝竹星。現在,1號請跟我進來。”
王超走前用手肘撞了謝竹星一下,小聲說:“你加油啊。”
謝竹星朝他笑了笑。
過了十幾分鐘,907的門開了,剛才那位士出來道:“2號,請進。”
2號就是那個兌王超“你懷孕了嗎”的大眼睛,季杰。
季杰起道:“可是1號還沒出來啊。”
士微笑道:“2號請進。”
季杰只好先進去。
……1號選手王超,坐在長桌后面當評委。
王評委大模大樣的看著資料,說:“特長是表演啊,那就先來演個孕婦吧。”
季杰:“……”
謝竹星是10號,最后一個,等到他,已經過了中午一點。
他進去,看到最邊上的王超趴在桌上一不,早已經睡起了大覺。
他朝其他幾位評委鞠了躬。
段一坤翻著資料,直接道:“就不浪費時間了,小謝,你來展示下才藝。”
他就沒再說話,跳了一段爵士。
音樂聲把王超吵醒了,艱難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立馬坐直了。
一曲罷了,王超啪啪啪鼓掌,幾位評委都很滿意,段一坤也是,問道:“學過聲樂嗎?”
謝竹星道:“學過一點,不。”
段一坤說:“唱一首你最拿手的歌。”
謝竹星略穩了穩呼吸,唱了首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經典歌。
他唱歌普通,尤其和剛才堪稱驚艷的舞蹈比起來,顯得平淡無味,音準馬馬虎虎,KTV水準。
段一坤在面前打分紙上“唱功”一格打了叉,心里略有些憾時,旁邊丟過來一個紙團,轉頭一看,和他隔了幾個位子的王超朝他眉弄眼。
他打開紙團一看,上面寫著——“我想選他!”
謝竹星唱完了,不聲的看了一圈評委的表,知道自己在唱歌這part沒有得到正面分數,不過也在意料之中,他清楚自己的唱功,不算短板,可也真不長。
段一坤把紙團又團起來在手里,道:“小謝……你有什麼夢想嗎?”
謝竹星:“……”
段一坤笑說:“可不是讓你賣慘啊,就是隨便聊聊。”
謝竹星想了想,說:“想出道。”
段一坤道:“出道以后呢?”
謝竹星道:“還沒想,現在就想出道。”
段一坤著下,打量他的目有些意味深長,片刻后說:“好,那就到這兒。”
謝竹星鞠躬道:“辛苦幾位老師。”
負責接待的那位助理過來對他說:“辛苦了,先回去等我們電話通知吧。”
要帶他出去,王超在那邊喊他:“小謝,一起走啊!”
他便走到門口等著。
偏王超手腳的把旁邊那評委的文件夾撞掉了,紙頁撒了一地,只好彎下腰撿。
謝竹星干站著等,無意間瞟了一眼旁邊,發現段一坤在看他,便掛上笑容朝對方點點頭,段一坤也回了他一下笑。
王超總算好了,跑過來說:“走走走,我請你吃飯,折騰一上午,再不吃我就要死了。”
兩人一起下樓出來,他搭著謝竹星的肩去取車,他今天沒開那輛黃法拉利,開了輛灰路虎。
謝竹星也早了,沒和他客氣,上副駕系好了安全帶。
王超道:“吃火鍋咋樣啊?”
謝竹星道:“好。”
王超又道:“附近有海底撈嗎?”
謝竹星拿出手機,查到一家。
早過了飯點兒,也不是周末,基本上沒怎麼等,就開始邊涮邊吃。
過了好半天,兩人都沒那麼了,才漸漸停下筷子聊起來。
王超笑嘻嘻道:“你今兒跳舞可太帥了。”
謝竹星道:“我本來就學跳舞的,這個再干不好,那可還行?”
王超道:“我學鋼琴的,舞是一點都不會跳,四肢都不協調,回頭你教教我吧。”
謝竹星笑笑,說:“D.K會請最好的舞蹈老師教你。”
王超道:“你剛才對他說的是真的嗎?就只想出道,以后的事兒沒想過?”
謝竹星道:“以前當然想過,現在想不起。”
王超不太懂,又問:“你家是哪兒的呀?”
謝竹星道:“的。”
王超道:“我去過啊,陪我媽去看過牡丹。對門是個白馬寺,破地兒,七八糟的。”
謝竹星:“……”
王超毫無所覺,又說:“我家是哈爾濱的,不過我上小學就來北京念書了,我爸媽這幾年都在哈爾濱,我和我倆哥在北京。”
謝竹星道:“你有兩個哥哥?”
王超道:“對啊,所以我王超,我是超生的哈哈哈哈哈!”
謝竹星:“……”
王超自己笑了好半天才停下,問:“你有兄弟姐妹嗎?”
謝竹星道:“沒有。”
王超羨慕道:“真好,我也不想有哥……不過有也沒啥,我那倆哥有時候還行。”
謝竹星道:“一看你就知道是在罐里長大的。”
王超托著下看他,說:“一看你就知道是個好人。”
謝竹星:“……好人?”
王超道:“嘿嘿嘿,有對象了沒?”
謝竹星心想吃火鍋吃斷片兒了嗎?道:“有。”
王超來勁道:“好看嗎?大不大?嗎?”
謝竹星被嗆了一下,咳嗽起來。
王超笑道:“別害啊小弟弟。”
謝竹星道:“你幾月生日?”
王超道:“九月啊。”
謝竹星道:“我正月,小弟弟。”
他低下頭吃了口腦花,被燙了一下,吐著舌頭吹了吹。
王超坐在對面看著,覺特別喜歡這個新朋友。
吃完飯,兩人換了手機號,各自散了。
王超回了輝星公司,直奔段一坤辦公室,坐下就說:“坤哥,小謝不錯,我特別待見他,就選他吧。”
段一坤卻說:“他在這八個人里,條件算很普通的。”
王超很替新朋友不服氣,道:“怎麼普通了?他跳舞不夠好嗎?唱歌……也還行,不是你說的嗎,男團各有分工。”
段一坤道:“是各有分工,可全才誰不?那個2號季杰,跳舞唱歌都很優秀,你又說不讓選。”
王超煩死那個季杰了,哪會想選他,說:“那也得看人品吧,小謝人可好了,季杰那可真是個大辣。”
段一坤想了下,道:“這樣,你要非選小謝也行,讓我把季杰選進來。”
王超:“……”
段一坤道:“那算了。”
王超十分郁悶,想了半天說:“算啥算?了。”
他走后,段一坤的助理問他:“您還真答應跟這小爺做這種換?”
段一坤笑著搖頭,說:“我本來就想選小謝的,順水推舟罷了。”
助理不解道:“那您又說他條件普通?”
段一坤道:“這年輕人野心大得很,偏還能沉得住氣,半點不浮躁,要不是人就站在我眼前,我都不信他才二十二,今天這幾個人里頭,他的綜合素質是頂尖兒的,不選他選誰?現在這圈子,唱功算個屁,何況他唱得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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