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朝周老師使了個眼,走過去把病床搖高,讓他坐起子,又理了理輸管。
“晚上不上課,跑出來送水果,安的什麼心。”周老師冷笑了聲:“帶沒帶刀來,要不要我這把借給你,連我也一起殺了?”
行抿了下,把果籃放在一邊,歉疚的說:“對不起校長,我媽媽……”
校長呵呵呵的笑了幾聲:“不礙事不礙事,周老師總說我脂厚糖高,放點兒指不定還健康呢。”想了想又說:“倒是你,你媽媽一定打電話怪你了吧。”
行搖了搖頭:“沒有,知道我去二中不會耽誤學習,也沒多說什麼。果籃,是我媽媽讓我買給您的,說自己太沖了,讓我替向您道歉。也謝謝您沒有報警。”
校長知道這孩子是有意瞞,自己了委屈從來都是往肚子里咽,不肯說出去。
道歉,估計也沒影兒,是他自己說的。
至于沒有報警,他也是不想因為這麼點小傷,影響行的學業。
最重要的一年了。
“我倒是不擔心你績,其實行啊,學習績不是最重要的,你長大了也該有幾個朋友,試試,接別人的好意,別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校長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說這些還有沒有用:“將來出了社會,你總不能也一個人做所有的事,對不對?”
行乖順的說:“我知道,謝謝校長。”
校長看著他,從心底里泛出一心疼來,這孩子從小就瘦,手腕纖細臉龐也小,明明高三了卻還是顯得沒那麼結實。
趙久蘭想必也沒給過他多,而且就那天的表現來看,應該是有病的,行既要承還要照顧,小小年紀。
苦了他了。
校長手,從枕頭底下出一個小信封來,朝行招了招手。
行走過去,他把信封放在行手上,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媽媽近期應該不會給你生活費了,你先拿著。”
行出手,把錢放在病床上后退了兩步:“校長我有錢的,謝謝您的好意。”
周老師一看校長給行錢,立刻又冷嘲熱諷:“是啊,你們家有錢的,所以人也敢隨便打,反正付得起醫藥費。”
校長臉一沉:“周老師,你在孩子面前說著個干什麼!”
周老師水果刀一拍:“我怎麼不能說了,敢沖到學校里來打人,我看也敢殺人,扶植計劃安排什麼人,自己有能耐直接把兒子安排進一中。來我們面前逞什麼兇斗什麼狠。”
“別說了,我說了這件事跟行沒關系,你……”
“校長,周老師,我只跟老師請了三個小時的假。您好好休息,等我周日再來看您。”行規規矩矩的彎了下腰,說完快步離開了病房。
“行,行!”校長嘆了口氣,看著床上的信封,余瞥見行帶來的那個果籃,忙道:“周老師你把果籃拆了。”
周老師蹙眉:“干什麼?你還想吃他帶來的水果,這母子倆不知道安的什麼心,誰知道有沒有毒,我看丟了……”
“你快點。”校長說著就要扯輸管,“你不拆我自己拆。”
周老師嚇了一跳,忙按了下他的手讓他別,拎起果籃拆了起來,挨個兒把水果拿了出來,結果在那底下發現了十六張折的整整齊齊的百元紅鈔。
“這……”周老師也愣了,校長一拍床要起:“我就知道是這樣,這孩子……”
周老師著錢說:“這麼點錢,還不夠你這兩天的住院費呢,總算他還有點良心,不像他媽簡直是個潑婦。”
校長嘆了口氣:“你知道什麼!”
他看著病房門口。
行終于被他的媽媽,強行調試了一個完的機人,了委屈不往外說,被嘲諷也依然能保持沉靜禮貌。
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打破他的極致自律。
——
行說跟程老師只請了三個小時的假,是真的。
他趁著現在過來,能坐公,再晚了回去就要打車了,從這里打車回學校說也得要二十塊錢。
坐公來回才四塊錢。
幸好市教育局統一用一樣的學習資料和練習冊,他不需要再買,他是過來換,學校免費給了一套生活用品。
他除了吃飯,暫時不需要花什麼錢,這幾天他稍微熬一會夜,應該可以支撐。
他背著書包坐在公站臺的長椅上,夜了,不銹鋼的凳子有點冷。
公二十分鐘一班,行按照下午去學校時候的時間點稍微推算了一下,應該還有十分鐘左右。
他拉開書包的拉練,從里頭取出一個小本子,看著殘舊了,小心翼翼的打開,里頭夾著一張糖紙,被得整整齊齊的,折痕像是掌心紋路,淺淺的。
行了,又小心的蓋上,放回了書包里。
——
回到學校的時候,還差五分鐘到十點,他直接去了教室,正巧趕上了下課鈴響。
葉俏俏鎖門的時候見他回來,疑了下:“你有東西要拿嗎?”
行說:“班長,我想在教室寫一會作業,能不能把鑰匙給我,明天早上我過來開門。”
葉俏俏點頭:“那行,明天早上開門的時間是六點半,你記住別遲到了。”
行接過鑰匙,他坐在很靠后的位置,只開后面的燈就能看見,可他還是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
他算不上什麼天才,中考能有全市第一的好績是因為曾一遍遍的學過,這些知識像鐫刻在他的腦子里,看到題反的就答出來了。
等他寫完卷子,再抬頭一看已經快凌晨一點了,打了個呵欠,眼睛又從書包里取出一個略舊的筆記本電腦。
他接了一個翻譯的活兒。
從記事起,他就被強制學各種知識,有些也派上了用場。
從上了高中開始,他就沒再跟媽媽要過一分錢,雖然自己賺的不多,但他省一省用,不僅夠他生活還能稍微攢一點。
有一天,他也許就能攢夠錢,做手了。
霍行舟跟馮佳一個宿舍。
昨天晚上晚自習之后,程利民特地喊了他去辦公室說把行安排進他宿舍了,讓他把生活用品幫忙搬回去。
三令五申的說行是好孩子,千萬別欺負他。
霍行舟看著對床,我夜不歸宿,但我是好孩子?
鬧著玩兒呢。
馮佳被霍行舟翻下床的聲音吵醒了,人還在被窩里沒,眼睛倒是第一時間往對面瞥了下。
“臥槽,新同學這麼牛,第一天來就夜不歸宿啊。”馮佳從被子里拉出腦袋,看著地上的生活用品確實沒過之后,又躺回去慨:“是個狠人。”
——
二中的高三上課很早,早上六點半就開始早自習。
他破天荒的第一次比太還早到教室,渾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喊著不適應。
沒辦法,今天他老子作為學校的特聘教師,第一天來二中上課。
表面功夫,要做一下。
他一到教室后門,正好張懸也從衛生間里出來,一只手攬住他的肩膀,邊走邊開始噼里啪啦的說:“舟哥,我們班真他媽來個牛貨。”
霍行舟最煩別人搭他肩膀,了下:“起開。”
張懸也不在意,收了手跟在他旁邊:“就我邊兒上那個,媽的寫了一夜作業我,我聽班長說早上過來的時候,他還在寫課時訓練。”
霍行舟眉尖一挑,夜不歸宿是寫了一夜作業?
張懸敲著手臂嘆:“這人有病吧,為了寫作業連他媽覺都不睡了,是不是學傻了啊。”
霍行舟探頭看了眼教室,他的座位上是空的,桌上擺著一堆試卷和練習冊。
“哎舟哥你上哪兒去?”張懸看他腳步一停,不僅不進教室,怎麼還拐彎兒了?
霍行舟揚了下手,頭也沒回的說:“衛生間。”
一拉開門,迎頭撞上了剛準備出來的行,額前的頭發和睫都漉漉的,兩丸淺淺的瞳眸也仿佛潤著水汽。
他大概是被嚇了一跳,微微的張著,呆呆的看著他。
霍行舟從他的眼睛一路看到,再到飽滿泛紅的耳朵尖,一簇簇的燃起火,弄的他心尖上仿佛被人撓了一把,又又。
“昨晚怎麼沒回去睡覺?”霍行舟咳了聲,問他。
行先是茫然了一秒,然后發現自己的失態,趕小心的掩藏住自己的緒:“二中的進度有點快,我想早點補上。”
這小孩兒別是學傻了,那破試卷有什麼好寫的。
霍行舟看著他略微局促的臉,忍不住抬手兩指一并,在他額頭上敲了下:“學傻了。”
行吃痛的捂住腦門,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漉漉的眼睛著一不知道哪兒來的可憐。
霍行舟嚨發干的咳了聲,見他還傻呆呆的站著就故意逗他:“還不出去,想看我方便?”
行一聽,臉乍然一紅,立刻就跑了。
霍行舟在后頭勾了下角,這小白眼兒狼除了沒什麼良心之外,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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