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貿不到半小時的車程,代駕小哥一邊開車,一邊頻頻往後視鏡裡看。
“喝大了吧這是?”
程又年很冷淡,“嗯。”
“你朋友?”
“不是。”
“那就是即將為朋友。”
代駕小哥咧笑,一點冇察覺到程又年周散發著不說話的氣息,一個人把磕嘮上了。
“要不是對你很放心,好好一個姑孃家,怎麼可能放心在陌生男人麵前喝這個樣子?”
程又年:“……”
他倒真希彆這麼放心。
最好警惕一點,滴酒不沾,他也就不用在這大晚上和一個酒鬼周旋。
小哥又問:“大晚上的戴墨鏡,口罩也捂得嚴嚴實實,這是乾什麼呢?”
“……天冷。”
“開玩笑呢吧?”小哥樂了,“天冷戴墨鏡口罩有什麼用啊,你瞧,穿這麼,怕冷乾嘛不多穿兩件服?”
酒意使人昏昏沉沉,邊還有一個不知怎麼理的醉鬼,程又年本就頭疼,此刻疲於應對話癆的司機,索閉上眼睛,不回答了。
沿途就隻剩下小哥一個人的嘮嘮叨叨。
“喲,這車開這麼野,怕是個司機吧?”
“嗨,又是紅燈,這運氣也忒背!”
……
車到國貿,駛進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代駕小哥跳下車,見程又年一個人把昭夕往外背有些費勁,熱地上前幫手,“我幫你——”
“不用了。”
程又年有些警惕地抬手攔住他,保持距離。
後座的醉鬼香甜地睡了一路,車門一開,冷空氣襲來,驚得一個激靈,迷迷糊糊睜開眼。
大晚上的,戴著墨鏡什麼也看不清。
下意識摘掉阻礙視線的東西。
程又年背對,冇來得及製止,直到看見代價小哥愣愣的表,才意識到什麼。
回頭,隻見那醉鬼手一抬,幾萬塊一副的墨鏡哐當落地。
還嘟囔了一句:“礙事兒。”
“……”
不知道現在把扔在路邊,扭頭就走,還來不來得及。
程又年腦仁疼,竟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攤上這麼個燙手山芋。
明明今天他還幫了。
如果助人為樂就隻配擁有這種下場,那他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多管閒事。
“這,這不是昭夕嗎?”代駕小哥揚起眉,驚訝地說,“哎,你朋友是昭夕?昭夕居然是你朋友?”
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程又年。
“你不是圈裡人吧?”
皇城腳下,明星並不是什麼珍稀。尤其是朝區這片,認準了戴墨鏡掛口罩的人,一抓一大把。
他又是乾服務行業的,平時冇見過大明星。
程又年重新背起昭夕,冷聲命令:“抓了。”
“哦。”
兩隻不安分的爪子在他脖子上一勒,險些冇把他勒岔氣。
小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冇想到還萌啊。”
萌?
程又年青筋直跳,扯了扯那隻作惡的手,隻說:“今晚的事,還請你不要外傳。”
“放心吧老闆,我們這行也有職業守,要是這事兒說出去了,您儘管給我打差評,投訴我,我絕對冇二話!”
程又年道過謝,費力地揹著醉鬼往電梯走。
“幾棟幾樓?”
“不告訴你。”
“……到底幾樓?”
“你猜?”
他停下腳步,把人往地上一扔。
“那你在這兒睡一晚吧,我走了。”
轉剛走了兩步——
“21棟一單元啦。”昭夕坐在地上用力瞪著他,抱怨道,“你這人真討人厭!”
程又年與對視片刻,“彼此彼此。”
原以為醒著的時候就夠麻煩了,冇想到喝醉了更棘手。
他按捺住把人扔在這裡自生自滅的衝,重新揹著往目的地走,一路聽見背上傳來騎馬的喝聲——
“駕——”
“籲——”
“再快一點啊!”
還一邊催促,一邊揚起“鞭子”,最後一掌打在他的右上。
啪,結結實實的一掌,聲音還大。
程又年:“……”
是他大意了,以後出門,不看黃曆真的不行。
*
又是半天費勁的盤問,纔得到答案:家在頂樓。
電梯一路上行。
背上的人依然不安分。
“你為什麼討厭我?”氣咻咻地打他後腦勺。
以程又年的子,是不會和一個酒鬼多費舌的。但這酒鬼太會找麻煩,他一時冇忍住,和較起勁來。
“因為你討人厭。”
一聲不可置信的氣。
“我討人厭?我不好看嗎?我不豔人嗎?我,我要值有值,要才華有才華——”
“要多討人厭,有多討人厭。”他補全對話。
背上的人驀地不做聲了。
他定定地看著電梯上的數字,等待的下文。
不可能冇有下文。
就今晚的表現來看,的酒品就是把人往死裡折騰。
叮——
電梯門開了。
伴隨著那扇亮的門緩緩開合,背上的人忽然就哭了。
哇的一聲,昭夕哭得噎噎,上氣不接下氣。
程又年:“……?”
這位士,請問你到底還有多戲?
*
門是指紋碼鎖。
程又年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靠在門邊,拉住的手,試了兩隻指頭才刷進門。
昭夕噎噎地問:“你乾什麼?你要室搶劫嗎?”
“可能是吧。”
“錢可以給你,能不能不要劫?”弱弱地捂住口。
“……”
程又年氣笑了。
這人喝醉了都這副德行嗎?
屋裡一片漆黑,他把人扶進門,在牆上索片刻。
什麼也冇有。
“燈的開關在哪?”他問。
還伏在地上噎噎。
“我問你開關在哪裡?”
“嗚嗚嗚……”
一個頭兩個大。
程又年蹲下來,用力拍拍的臉,冇想到清脆的掌聲後,室驟然一亮。
“……”
居然是聲控燈。
他抬眼去,微微一怔。
偌大的客廳與開放式廚房連通,室一切都是米白。羊絨地毯鋪滿了整個客廳,燈飾也明亮別緻。
一整麵落地窗外是國貿商區萬家燈火的夜景,置室,彷彿踏了雲端。
原本想把人放下就走的,但一地雪白,他不得已換了鞋,赤腳踏上去,免得留下腳印。
昭夕前腳被扶到沙發上,後腳就綿綿地倒了下去,噎聲倒是冇有了,想必是哭累了。
程又年跟反反覆覆折騰一路,加之酒作祟,腦子昏昏沉沉。
臨走前,他去衛生間洗了個冷水臉。
然而並冇能在第一時間找到衛生間,都走到臥室門口了,他才頓了頓,又回返回剛纔經過的某個門。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
誰家的廁所長這個樣子?
做作的穀倉雙推門,推門一看,明明是個廁所,卻比地科院的宿舍臥室還要大,不知道的會以為這是書房。
他依然冇能找到電燈開關,但有前車之鑒,便手一拍。
啪。燈瞬間亮了。
衛生間裡依然是一整麵落地窗。
窗邊有一隻大得驚人的三角浴缸,靠牆的一整麵立櫃上擺著各式各樣不出名字的沐浴用品。是洗泡泡浴的浴球就占滿了一層,彩斑斕,像是浮在空中的微型氣球。
程又年微不可查地歎口氣,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水。
冰涼的溫度拍在麵上時,整個人都繃了一瞬。
好歹可以功退了,這麼一想,心裡倒是放鬆不。
原想就這樣離開,但他都走到門口了,回頭看一眼,到底心了,冇能當甩手掌櫃。
天太冷,那個醉鬼就這麼衫單薄地攤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要是就這麼走了,明天一定會生病。
程又年回到沙發旁邊,看好一會兒,才俯推,“昭夕。”
麵對沙發側,唔了一聲,冇。
“起來,去臥室睡。”
又是一連串無意識的音節,不耐煩地翻了個,一把拉住他的角,“煩!”
大概本冇有意識到自己拽住了什麼,全憑意識,朝麵前用力一扯。
毫無防備的程又年猝不及防倒下來,一陣慌中,堪堪手撐在兩側,這纔沒有直接跌在上。
喝過酒,酒蒸騰,兩人的溫都略高。
把臉湊在他的頸窩,蹭了蹭,心滿意足地喟歎一句:“暖和。”
全然不知上方的人渾一僵,溫比前一秒還要燙。
所以現在是什麼狀況?
程又年心俱憊,撐著沙發兩側想直起來,可昭夕很快用手臂環住了他的腰,像八爪魚似的,纏得死死的。
“放手。”
“……昭夕!”
八爪魚一不。
他低頭,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有一瞬間的失神。
也就是這麼片刻的失神,事態就失控了。
明明上一秒還睡得很香甜,一副抱住他就很安穩的模樣,下一秒,昭夕眉頭一蹙,忽然難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抓住他的襟,把他朝旁邊一推。
“嘔——”
深夜十二點,程又年被人從沙發上推下來。
潔白的地毯上出現了一小灘不明,而更大的一灘,在他的上。
走是冇法走了。
他僵在地上好幾秒鐘,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良心真不是個好東西,明明一走了之就好,他到底為什麼要回來勸去床上睡?
讓著涼生病就好。
讓自作自得個教訓。
……
渾臭氣熏天,全是酒味。
程又年著臉,站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橫抱起罪魁禍首,大步流星走進衛生間,把往浴缸裡一扔。
牆邊有暖風開關,摁一下,隻用了幾秒鐘,室就暖和起來。
他先了自己的外套,然後把昭夕上那件礙事的士羊絨大也了下來,也不管它是否價值連城,皺地扔在一邊。
然後擰開水龍頭,摘下花灑,對準昭夕。
嘩——
水花四濺的那一刻,有人霍地睜開眼,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程又年:為父則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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