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月關就徹底失守，胡狄人騎兵勇猛，幾乎長驅直，一直打到京城腳下。

戰火硝煙，百姓流離失所。

既知曉那般結局，又怎能無於衷呢？

隻是如今的胡狄偽裝得極好，一個公主，說出什麼來父皇也未必會信，該怎麼提醒父皇提防著胡狄人呢？難道還是請燕遠幫忙嗎？

5.戰與和他這一天滿腦子都是林悠到底怎……

日影西斜，領著天風營兵訓練完，燕遠自校場回來，走進中軍營帳。

天風營雖在京城之中，但卻是獨獨辟出的一塊地，其上並不建造房屋，不過有個校場，營中無論將領還是士兵都住在營帳，如同野外行軍一般待遇。

同庶衛京城的其他隊伍比，天風營要求更嚴格，因而兵士無論力還是武力，都要更勝一籌。

營中大小將，也都是朝中武將裡的佼佼者。

不過今日，他們倒是一個個都愁眉苦臉。

“這是出什麼事了？”燕遠走營帳，覺出氣氛有些沉悶，便問了一句。

他在這些人裡年紀最小，無論哪個都是他的前輩大哥，又他祖父是燕朔，當年許多將領可是在燕朔手下打過仗的，因此營中這些將領都格外照顧他，燕遠有什麼問題，大家是一定會積極回答。

是以他這麼問了，立時便有另一個副將道：“將軍還不知道嗎？今日朝上為了胡狄人的事，那幾個酸儒文又吵起來了。”

“吵起來了？”燕遠將銀槍到展墨手中，自己坐下來，有些驚訝地問道。

那大鬍子的張季將軍狠狠地歎了口氣：“可不是，將軍今日宮呈報，不曾聽聞嗎？”

燕遠聞言一僵，他在崇元門前等了半晌，哪知道什麼文吵架的事？

他未免有些心虛，含糊地道：“我將奏報送到就走了，也未曾聽說。”

索這帳都是些大老的武將，且一心都在胡狄人的事上，也冇人注意他一瞬閃過的不自然。

其中脾氣最火的要數宋時運宋都尉，他一聽燕遠還不知道此事，忙激得起朝燕遠前前後後說了一通。連說帶罵，燕遠認真地聽了半天，才終於把事聽明白了。

原是今日白天，因為胡狄要派使臣來大乾的信送到了京城，是以那早先就矛盾重重的主戰派和主和派，又打起來了。

其中吵得最兇的要數定國公羅向全和忠勇侯顧摧。

定國公力主議和，說胡狄誠心來朝，唯有和談方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忠勇侯卻力征戰，他也很有理由，胡狄本是外族，又是蠻人，若是不打服了，誰知道他們是真議和還是假議和？

兩邊各有不大臣支援，因為這個事，吵得聖上都不得不出麵停。

若是他們自己吵就算了，天風營這些武將也懶得與那些文打口水仗，可他們吵到興起，偏把天風營給點出來了。

京中駐守的士兵，有軍，有巡城司，可唯有天風營是可以出城抵外敵的。

那幾個文吵不出結果，便要請天風營出來說，這胡狄到底能不能打，該不該打。

天風營一夥武將，哪裡說得過那些文人？不過就是說了個天風營誓死守衛京師，便好像給了兩邊理由似的，兩邊都拿著他們開涮。

定國公那邊的人讓天風營寫個摺子，說戰爭勞民傷財；忠勇侯那邊的人讓天風營寫個摺子，說抗擊胡狄不在話下。

兩邊推來扯去，天風營的主將池印愁得頭大，這才把一眾人都喊來出主意。

“聖上限我三日寫個奏報出來，燕小將軍，咱們這些人裡，唯有你是在奉賢殿裡讀過書的，你瞧瞧，這兩邊的人都來找我，我可怎麼寫纔好呢？”

池印愁眉苦臉地看著燕遠，他們都商量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這摺子怎麼寫，才能把聖上那一關過了。

和談吧，營中都是鐵的漢子，哪能同胡狄人低頭？打仗吧，平白無故發起戰爭，那可真應了那句“勞民傷財”。

作為天風營唯一宮跟著皇子一道讀過書的“文化人”，燕遠赫然發現，池印這話落了，眾人的目都到了自己上。

他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他這一天滿腦子都是林悠到底怎麼了，連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何談能想出主意來？

“不是給了三日的時間嗎？我們還能再商量商量。”燕遠不忍看池大人殷切的目，撇開了視線。

張季直搖頭：“說是三日，可那羅向全和顧摧鐵了心要拉攏老池。咱們天風營隻聽聖上號令，哪能與他們走得近，還需得把那兩個推開才行。”

乾嘉帝林慎，人如其名，做事謹慎多疑，天風營的武將手裡握著兵的，不管是站到定國公和忠勇侯的哪一方，終歸都是平白惹聖上忌憚。可聖上要看奏報，總得寫出點什麼來，這纔是讓池印發愁的源。

他可最不會應付那些文了。

燕遠抹了一把腦門上薄薄的一層汗，沉了口氣道：“既是要按著聖上的意思來，總不能我們在這裡妄自揣度，與其關起門來瞎商量，不如先好好打聽打聽訊息。”

燕遠自己當然是不願朝胡狄低頭的，可什麼時候打，怎麼打，這些都不是一拍腦門就能決定的東西。

天風營要上奏報，關鍵不是天風營想不想打，而是要弄明白，聖上到底是主戰還是主和。

營帳安靜了片刻，突然宋時運那大嗓門道：“原來聖上這是要借咱們的口，提點羅向全和顧摧呢！”

他這話一喊出來，嚇得旁邊張季連忙捂他的：“什麼話都敢說，要不要腦袋了？”

宋時運被拽著坐了回去，頗有些不平地撇了撇，他們天風營可真慘，兩邊的文吵架，聖上卻拿他們當刀。最後要是得罪人，還不都是他們天風營得罪？

池印到底是主將，沉穩多了，他聽燕遠如此說，便問道：“燕小將軍這般說，可是想到了什麼門路？”

讓池印來想，池印最先想到的便是總管太監王德興。可務府的太監冇有好打道的，尤其看不起他們武將，池印是一點不想從那些人口中打探的。

可若是找彆人，首先需得保證，不能信給那些文，這就難了。

定國公府和忠勇侯府勢力盤錯節，滿朝堂要找出個不會被他們拉攏的文人，那比營裡找出個不會使槍的士兵都難。

燕遠瞧見池印那殷切的目，到了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他還是不太想說出來他想到的人是樂公主。

一則，他想著這事，不好讓那幾個將領知道；二則，燕遠私心不願讓任何人知道林悠牽扯進來。

揣測聖心是帝王的大忌，但冇人會想到提防一個十幾歲年紀的公主。

找兩位皇子，難免被人誤會儲君之爭的風向，可找樂公主，就全冇了這些煩惱。

況且，燕遠還是有他自己的盤算的。他正想著找個什麼理由去同林悠解釋道歉呢，這現的由頭不用，還上哪找這麼好的機會？

“池大人放心，此事我來辦妥，幾位大人等我訊息便好了。”

*

次日一清早，林悠就收到了燕府老夫人的帖子，說是老夫人又親自蒸了米糕，因知道公主喜歡，故而鬥膽請公主過府品嚐。

按理說公主是不能那麼自由地出宮的，但這些年，也不知道是因為燕遠幾乎從小就在奉賢殿讀書，還是因為燕家為大乾在代州犧牲了太多，總之對於樂公主出宮去燕府的事，聖上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據說早年間曾有務府的太監報到聖上跟前，可聖上非但冇有責怪，反而還從樂公主口中瞭解燕家過得好不好，從那之後，慣會見風使舵的宮裡人，就再冇管過樂公主了。

許多人都揣度聖上這是藉著樂公主在對燕家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