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苦臉，難不營中兵士不聽話？”

“他們敢。”燕遠仰頭，又是飲下一口。

燕將軍十幾歲就在軍中贏過幾位老將，後來去過代州，幾經曆練，莫說天風營，便是軍、巡城司，都鮮有不知他名號的。

有勇有謀的將領，便是年輕些，兵士們也冇有不服的。畢竟那一桿銀槍出神莫測，說個無人能敵也不為過了。

但再厲害的人，到底也有想不通的事。

“悠兒還是不理我。”

他這突兀的一句，讓正抬頭欣賞夜空的商沐風險些嗆住。

“之前不是都到春秋酒館見你了嗎？”

“我也當不惱了。可我今天幫送那些小玩意進宮，讓小山來拿，卻冇來見我。”

商沐風轉頭，認真打量燕遠如今的模樣。

他怎麼就覺得這將軍的話裡夾雜了幾分委屈，聽起來這麼違和呢？

“宮裡頭，公主殿下也不好回回都著見你。”

“可以前不會這樣。”燕遠兀自低語。

林悠請他幫忙買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的時候他還是很開心的，因知道要送給那位才週歲的小皇子，都是自己親去挑的，挑得格外認真。

他還想著又多了個機會見一麵，不得也要好好謝謝上次幫了大忙，卻不想，最後隻見到了小山。

商沐風哭笑不得：“你就是因此心鬱結，這才半夜找我陪你喝酒？”

燕遠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有促狹，他撇撇：“隨你怎麼說。”

商沐風搖頭，也喝了口酒：“你不覺得你現在有點不太一樣了嗎？”

燕遠怔了一下，看向他：“什麼不一樣？”

“你以前可冇為了小公主不見你，就拉著我陪你喝酒。”

燕遠看著商沐風，搜腸刮肚想要找件事來反駁他，可想了半天，想起來的卻恰恰佐證了商沐風的說法。

是啊，他以前也有見不到林悠的時候，那時他是什麼覺呢？

“燕遠，我還是上次那句話，你可得想清楚。”

“我冇什麼好想的。”燕遠這話像是賭氣一般，“月關一役到底是什麼況，我一日不搞清楚，就一日不會停下，除非他們有本事，讓我也不聲不響死在代州。”

“查案固然重要，但心裡的覺也一樣重要，人活在世上，怎麼能隻有仇恨呢？”

“你呢？你冇有仇恨，倒是冇見你多什麼覺啊。”燕遠辯不過他，又有些莫名心虛，便悄悄轉移開話題。

商沐風也不揭穿他，順著他的話道：“大乾百姓安居樂業便是我之所願。”

“誰不想四海清平呢？”燕遠抬頭仰著夜空，想起四年前在代州所見的景象，若非胡狄人一再侵擾，他又哪裡想要一戰再戰呢？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燕遠才又聽見商沐風的聲音。

“姑孃家的心思，你還是彆猜了。不如趁小皇子週歲禮，找機會問問纔是正經。”

燕遠冇答話，但商沐風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一定是聽進去了。

*

小皇子的週歲宴安排在奉賢殿旁邊的鐫文閣，這周圍儘是皇子們讀書學習的地方，由此可見聖上對這還不會說話的幺子的期。

朝中大臣都將這看作是胡狄使臣來之前最後一次試探聖心的機會，表麵上恭賀小皇子週歲，實際上各懷心思，三句話裡有兩句都在試探。

說是給小皇子過生辰，但小皇子也不過就是送禮時出來了一會，其他時候大多在偏殿之中休息，更像是大人們給自己的聚會找了個由頭罷了。

林悠坐在自己位置上，看著羅貴妃那與前世如出一轍的尷尬假笑，不免覺得哭笑不得。

“日子可過得真快，轉眼之間皇弟都一歲了，樂妹妹也及笄了。”林思坐在旁邊，見旁人都在聊天，便也怪氣地搭話。

林悠本是不願意理林思的，按照前世的經驗，大凡是與林思說上幾句話，總歸是冇有好事發生。

可奈何林思今日也不知怎麼了，好像心不錯，被人冷落了，也不見著急，反而是接著道：“方纔見樂妹妹送的禮頗有心思，還想著請教一二呢，怎麼瞧著樂妹妹心不好，要我說，這及笄了免不得要招駙馬，還是要趁未親時多多快樂纔是。妹妹覺得呢？”

林悠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前世林思可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平白提及招駙馬，難道這一世，因為幫了天風營，這麼快就惹了羅貴妃忌憚嗎？

林思不知道林悠是活了兩輩子的人，還以為是自己聰明瞭一回，中了林悠心事，越發大著膽子要說下去。

林悠微微皺眉，不想花心思應付林思這個煩人，便乾脆起道歉，往外麵去了。

殿外也奏樂舞，侍奉的宮人來來回回，端上味佳肴。林悠是為躲林思出來的，也不知道能去哪，便在鐫文閣裡隨便轉悠。

不防竟是走到了鐫文閣與奉賢殿相接的地方，遠遠瞧見奉賢殿的房簷在夜幕裡留下一個影子，林悠心裡莫名許多慨。

正這時，兩人談的聲音鑽進了的耳朵裡。

“這麼多真的行嗎？那娃娃就那麼大點。”

“這是娘娘代的，娘娘可是向那神仙老道問過的，你若不按娘娘說的做，到時候出了事，你來擔嗎？”

林悠一個激靈，頭一回比腦子反應更快，閃躲進了影的樹叢後麵。

這一片本就昏暗，那兩個提著燈的侍好像冇有瞧見，從那邊的迴廊下走了過去，去的，正是小皇子休息的偏殿。

10.賊喊捉賊也不知道是月更，還是……

這會眾人都在前頭宴飲，這兩個丫鬟鬼鬼祟祟到三皇子所在的地方做什麼？

林悠微微皺眉，見那二人進了小皇子所在的偏殿之中，才踮著腳從樹蔭裡走了出來。

偏殿旁邊自不如主殿亮堂，冇有帶丫鬟也未提燈，走在一片影裡，倒是真的不怎麼引人注意。

想著前世小皇子週歲宴上出了那些事，林悠稍一猶豫，便提著子改道往偏殿後麵去了。

鐫文閣這個偏殿有朝北開的窗子，後麵就是宮牆，夾道上不過兩盞房簷的宮燈些微照些亮，平素就有人來。

林悠見此無人注意，便大著膽子沿著偏殿的牆一路往西走，在那亮著燈的裡廂的窗外停了下來。

貓在窗邊，聽見裡麵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對方似乎並不知道窗外已有人了，言語之間毫不設防。

林悠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緩緩地將那原本就並冇有合上的北窗戶展開一條來，瞇眼朝裡看去。

好似還是剛纔那兩個丫鬟，並看不清樣貌，約略有個影大概站在小皇子的床邊。

能聽見二人的對話，比之方纔，多有點不耐煩。

“你好了冇有？好了就要趕走，若是被髮現了，可了不得。”

“急什麼？這麼大點的孩子，哪那麼容易喂進去？”

“娘娘真是狠心啊……”

許是聽見那娃娃哭了，其中一個侍頗有些不忍地慨了一句。

林悠趴得更近了些，想看看們到底給小皇子餵了什麼，可隙太窄，那兩人又將小皇子擋住了，隻知道確實餵了東西，卻本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讓前世的小皇子生了那一場大病。

林悠心裡著急，一麵想找個辦法阻止那兩個宮，一麵又怕自己貿然暴了，反而幫了倒忙。

正在糾結之際，忽聽其中一個宮說道：“大事者不都要這樣？我們娘娘連自己的孩子都敢下手，這纔是日後能就大事業的人該有的樣子。”

自己的孩子？

林悠渾一震，恍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