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的另一側，林悠悄悄看了一眼那邊刑部嚴大人的影。當初許之誨就是代這位嚴大人來問相關事由，看來那時是嚴大人忙著在查慢香蘿了。

思及此，林悠忽地怔了一下，與欣嬪媛嬪在鐫文閣中爭論良久，都是被們兩個帶著走了，這慢香蘿纔是關鍵啊，本冇見過什麼慢香蘿，怎麼可能把這個毒給媛嬪呢？

正此時，便聽那邊的嚴大人又開了口。

“啟稟聖上，微臣查到，此名為慢香蘿的毒，在我大乾甚為見，多見於北疆，乃至胡狄地界。因此毒偶可藥，是以會有胡狄商人在來往商貿時出售，但也多流於北地，京中隻有一個地方近來有貨。微臣命人將那藥鋪掌櫃帶宮中，聖上可隨時提審。”

“他可有說了什麼嗎？”乾嘉帝在聽到慢香蘿時便已想到了什麼，再聽嚴苛已將人帶宮裡，便已猜到，隻怕那掌櫃確實招出了有用的東西。

他若無其事般朝屏風那邊看了一眼，宮裡可冇有慢香蘿，不知媛嬪會怎麼解釋這毒的來源呢？

嚴苛便將一份口供拿了出來，呈給王德興。

“此份口供為微臣審問藥店掌櫃所得。因慢香蘿此毒稀，知道的人也不多，故而購買的人更是之又，從今年年後至今，共有兩人購買。其中一人乃是一名商人，已隨商隊往寧州方向，另一人……”

嚴苛頓了一下，微微側目看向那屏風，其後有幾個人的影子，他能猜到是誰。

“另一人便是宮中的一個負責隨隊采買的太監。”

屏風另一側，媛嬪雙手攥在了一起，抬眼看了林悠一眼。

林悠毫不理會的眼神，在鐫文閣時因突然被汙衊，難免錯了細節，如今到了養心殿冷靜下來，方發現媛嬪的話裡也是。

自打年節過後本就冇有見過媛嬪，媛嬪說是指使，要麼就是和欣嬪沆瀣一氣，要麼就是被騙了。如今嚴大人既已查到了慢香蘿的來源，隻要與媛嬪一覈對，自然就能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這栽贓嫁禍到了頭上。

那邊王德興已將藥店掌櫃的口供呈給了乾嘉帝。

乾嘉帝林慎很快將那口供掃了一遍，臉已越發冷了下來。

“那負責采買的太監呢？”

嚴苛忙道：“茲事大，微臣不敢擅自做主，查到後便已報給金鱗衛許指揮使，想必這時候人應該已經抓住了。”

乾嘉帝便朗聲道：“宣許之誨！”

王德興自然看出此刻形勢張，一刻也不敢耽擱，朝著外麵高唱：“宣金鱗衛許之誨！”

顯然嚴苛在來養心殿之前是與許之誨打過招呼的，許之誨不多時便已到了，一起帶來的，還有那個不到一個時辰前剛被抓住的采買太監。

乾嘉帝看著人被進來，又往另一邊的林悠幾人那裡看了一眼。

欣嬪低眉站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媛嬪兩隻手攥在一起，顯然是極張的，唯他的兒，毫不曾被這被押進來的太監影響，目平和地看著前方，似乎隻是在等待著一個真相。

林慎忽然覺得這個一向聽話的兒有點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樣了。

站在那，竟有了母妃年輕時的幾分樣子，從容不迫，平和端方。

“啟稟聖上，此人即為嚴大人所查，從宮外藥房購買慢香蘿的鄭來。”許之誨將人帶上來，指著那人說道。

冇有證據的話他不能說，但多年在金鱗衛，許之誨抓到這個鄭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人肯定有問題。

金鱗衛是在定寧宮外找到這個人的，一個專司采買的太監，跑到定寧宮去，若非聖上一早下令，整個後宮都有金鱗衛和軍看管，隻怕還真讓他溜進去，造出些什麼“證據”來。

那鄭來跪在地上，量偏瘦，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紀，此刻不敢說話也不敢抬頭，瞧著本像個有膽子乾壞事的。

乾嘉帝冷聲問道：“你既專司宮中采買，為何會到藥鋪購買慢香蘿？朕好像記得，宮裡不需要這種東西吧？”

那鄭來以前連聖上麵都冇見過，這會一聽帝王開口，登時嚇得找不到北了，先砰砰地磕了兩個頭，然後才哆哆嗦嗦地道：“啟稟聖上，小的，小的都是聽了公主殿下的話，這才幫著買的。”

“胡說！”

誰也冇想到，這時候竟是從殿外傳進來一個氣勢十足的聲音。

眾人一驚，俱是往殿外看去，但見養心殿的大門已被人推開了，兩個小太監在門口，想攔又不敢攔，急得滿頭汗。

外麵當先是天風營的將軍燕遠，已經推開人一隻腳邁進來了，旁邊是二皇子林謙，一邊做出行禮的姿勢，一邊高聲道“父皇我們也有證據”，後麵則能看見大皇子林諺的影，雖不曾說什麼，但眉頭鎖，顯然也是焦急萬分。

王德興瞪圓了眼睛趕過去：“幾位這是怎麼了？這可是養心殿，聖上正審案子呢！”

林謙也不怕他：“我們有證據呈給父皇，那鄭來胡說八道，還不許我們來說出真相嗎？”

這二皇子林謙從小到大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王德興看見他就發愁。

正在他思量該怎麼勸這幾位祖宗的時候，卻聽裡頭乾嘉帝說道：“讓他們進來。”

王德興如蒙大赦，趕推開兩個小太監請這三位爺進來。

三人進來先朝乾嘉帝行了一禮，而後燕遠便瞪著鄭來開口道：“聖上，這個鄭來都是胡說的，他是栽贓陷害！”

那鄭來本冇想到會被人當場駁斥，燕遠是上過沙場的武將，他一個采買太監，早被這一通嗬斥嚇傻了，支支吾吾地說著些顛三倒四的話：“我冇有汙衊，我冇有汙衊……”

王德興看著那太監的樣子，默默翻了個白眼，走過去開口道：“鄭來，你可聽好，這是審案呢，你的話那就是證詞，你若有證據趁早呈上來，若冇有證據，要想好了再開口啊。”

鄭來看著王德興，越看越覺得跟見了地獄的判也冇了兩樣了，他咚一聲歪坐在地上，又狼狽地爬起來，接著磕了兩個頭：“聖上饒命，聖上饒命，小的隻是個買東西的，是有個宮裡的丫頭，說是公主邊的人，讓小的買這樣的東西，小的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啊！”

他一邊說一邊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就是那個宮，，好像，說青溪。”

“滿口胡言！”燕遠打斷鄭來的話，“公主殿下邊的宮人怎麼會跟你一個負責采買的人說上話，你倒好好想清楚，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陷害公主！”

王德興心有餘悸地看了燕遠一眼，這將軍今日怎麼了？怎麼好像不管不顧的？他又悄悄地看了一眼聖上，不免又有些奇怪，今日聖上竟也冇責備燕將軍殿前失儀，難不這是聖上默許的，要靠這個詐鄭來的實話？

屏風另一邊的林悠，自打聽見了燕遠的聲音，便不自覺提起了三分神。

連自己麵對這案子時，都不曾這樣張過，如今聽著燕遠不管不顧出言維護，隻恐他一時有失惹惱了父皇。

朝屏風的那邊看，約略瞧見他的影子，一麵心裡覺得踏實了，一麵卻又擔憂將他也捲進來。

一時間又欣喜又急切，倒也說不清是個什麼心了。

到底是大皇子林諺穩重些，他連忙拉住燕遠，朝自己的父親道：“父皇，兒臣與二皇弟、燕將軍特去查了近來宮中采買的清單，又詢問了與這鄭來相的幾位宮人，清單上並無慢香蘿，而此人又一直是在采買司，甚到宮，他是否真的見到青溪姑娘尚且存疑。兒臣以為，還是當命人將青溪姑娘帶來，一問便知。”

嚴苛也道：“微臣亦查對近來宮中進出件清單，與大皇子殿下所得結論相同。”

林慎看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