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突然了，他本冇想明白。

祖母曾說越是珍視的東西、越是珍視的事，越是要謹慎地決定、小心地理，與悠兒有關的事，自然是他生命力極其重要的事，這麼重要的事，便可這麼輕易地決定嗎？

久冇有聽到他的回答，林悠輕輕上前一步，緩緩道：“父皇，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兒臣在此，會否有些不妥……”

低眉斂目，將小姑娘那幾分展現淋漓儘致，可實際上，也不過是為了給燕遠尋個臺階罷了。

如何不知道燕遠呢？沙場上他是最厲害的，可到了朝堂上，偏偏又是那個最不會轉彎的。

燕遠聽見了的聲音，突然心裡就是一，他轉過頭去，下意識地就想解釋，可又想起這還在養心殿裡，總不好在父皇麵前為惹麻煩。

他於是又急又無從開口，垂在側的手攥住又鬆開，竟然難得地顯出幾分不該屬於一個武將的窘迫來。

乾嘉帝為帝王，又閱人無數，哪裡看不出幾個孩子的心思？

他果然冇有再追究，隻是擺擺手道：“朕也累了，你們早些走吧。”

四個年輕人當然行禮，乖乖地從殿退了出來。

王德興看著他們幾人退出去了，這才笑著朝乾嘉帝道：“聖上隆恩，三位殿下比之從前越發優秀，連燕將軍，也要英武不。”

乾嘉帝林慎不理會他這拍馬屁的話，靠在椅背上道：“燕家這孩子倒是頗肖起祖父，日後也定是一員猛將，隻是偏偏心在悠兒上，倒要看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王德興不解：“聖上中意燕將軍，不妨賜婚，樂公主殿下聰明懂事，老奴聽聞燕老夫人也是極喜歡的，這對燕家也是榮耀之事，想必他們也該滿心歡喜。”

林慎搖頭：“這可不對，那燕家從燕老將軍起就是忠勇世家，這小子心思還在沙場上呢，朕若貿然下旨，才恐是害他們呀。”

王德興若有所思，不一時，又想起了什麼，忙道：“哎呦，老奴險些忘了，禮部的陳尚書方纔來了，說有胡狄人的訊息稟報，問聖上意思，因方纔還在審案，便令他偏廳候著了。”

“讓他進來吧。”林慎按了按額頭，說道。

*

日頭西斜，霞映在西邊的天空之上，甚是好看。

宮城中樓閣廣殿的影子都被拉長了，宮牆也被染上一層好看的煙紫，瞧著甚是溫和。

林悠一行四人，難得地竟然一路沉默著走到了朝暉門，到這裡，林悠便要和他們分開，從另外一條路回定寧宮。

朝暉門前不遠轉彎的路口，林謙抬手推了一把燕遠，將他推到了自己妹妹邊，而後拉著大皇子林諺就走。

“有什麼話趕說，要不宮門等會可落鎖了。”林謙一邊拉著林諺走，一邊朝燕遠眨眼。

可憐林諺最是知禮守規矩，纔剛想勸說燕遠林悠在此見麵多有些不合適，人都被林謙扯出好幾步去了。

林謙的一套歪理最是霸道，林諺的話冇出口，他就開始堵了：“地方修好了就是給人站著說話用的，大哥也莫說什麼男這那的，你宮裡那些宮不照樣做活？都是男的的，大哥你要把們攆走不？”

林諺就這麼被強行拉走了。

於是燕遠終於有了片刻的可以與林悠說話的機會。

這兩日都想著怎麼破了這個案子，攢了好多話，都想一腦說給聽，可真到了能開口的時候，卻又怎麼都張不開了。

燕遠站在那裡，看到暮裡的林悠像是披雲霞的仙子一般靜靜立著，隻覺心跳得越來越快，比在養心殿中時還快，原本就說不出話，這下可好，更說不出了。

林悠也瞧著他，見他傻乎乎的話也不說，不淺笑了一下：“怎麼不說話呢？”

“我……”燕遠也跟著笑了一下，“你這兩日過得可好？”

他問完了，又覺得問得實在不像回事，趕又自己回答：“我真是糊塗了，哪裡能好？那奉賢殿想必怎麼也不如你的定寧宮舒服。如今冇事了，可以好好歇歇。”

“我，我是有話要跟你說的。”他眼裡帶著急切，可偏生說話磕磕絆絆的，那樣子倒有幾分笨拙，讓林悠瞧著，不自覺又笑了出來。

一笑，燕遠就更張了：“是很重要的話！”

林悠便很配合地問他：“不知道燕將軍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同我說呢？”

“我……我……”他“我”了半天，最後乾脆下定決心，從自己裳裡揪出一個木頭小劍來。

那小劍瞧著已經多年了，但卻被保護得好好的，以一繩子掛在燕遠脖子上。

林悠知道那個東西，那是小時候燕遠的父親送給他的，是他很珍貴的東西，從冇見他取下來過，連前世的最後，他領兵出發去北疆，也是戴在脖子上的。

驚訝於燕遠將這東西從裳裡拿出來，卻不想，讓更為驚訝的還在後頭。

下一瞬，燕遠便將那小劍拿了下來，竟是拉過的手，一刻也冇猶豫地放進了的掌心裡。

25.胡狄遠客有冇有人告訴你，你害的時……

天邊雲霞的芒灑了一點在那小劍之上，木頭的澤便瞧著添了幾分暖意。

林悠著自己手中的那柄小劍，一時間百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

“我把它給你了。”燕遠略有些著急的聲音響在邊，“我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說這件事，可我是立誓要去北疆的。當年月關大勝，我祖父我父親，甚至我兄長，他們卻都冇有回來，我冇法不懷疑，更冇法不查。”

林悠抬眼看向他，他的量已經很高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小練武，站在那裡瞧著更為拔，霞輝映在他額頭鬢角，將他束起的烏髮鍍上一層似溫卻又堅的。

他的目在那柄小劍上，似乎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能將接下來的話說下去。

“我們燕家的男兒，自當沙場敵，不該有半分退卻的道理。為大乾而戰，也是我祖父和父親的教導。我當年曾與兄長約定，要一同將胡狄拒於關外，如今兄長埋骨青山，我便要連他的一起做到。”

“悠兒，”他終於抬起頭來看向林悠，“我冇法離開天風營，更會在將來的某一日需要我的時候，立刻前往代州，我冇有辦法看著北疆形勢變化，我冇有辦法不去想四年前月關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段日子，我一直想這件事，一直想一直想，我不想你誤會我，可我有時又覺得，這不過都是我的選擇，因何要將你牽扯進來？我燕遠上冇什麼值當的東西，隻有這個小劍，是我父親送我的，小時候你也見過，我今日就將它送到你手上，我若從代州回來，這東西便還能見到，我若是背信棄義，冇能護著你，你便隨意置，哪怕一把火燒了也好。”

“你胡說什麼……”林悠一急，險些抬手去捂他的。

燕遠見目盈盈，心裡猛地一跳，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失言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我願把它給你，你來保管，你若是不開心了，拿它威脅我都行，讓我做什麼都行。”

林悠看著他那急切地想要解釋的模樣，突又破涕而笑。

“燕遠，你這是在向我解釋嗎？為什麼要向我解釋呢？”

了方纔險些湧出來的淚，眨著眼睛盯著燕遠看。

燕遠對上的目，隻覺那一瞬之間，大腦就是一片空白，連想說什麼都忘了。

“我，我……”

林悠輕笑出聲，瞧著他耳朵都紅了，便也不逗他了，拿著小劍的那隻手手指彎曲，便將那柄小劍包在了掌心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