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小屋前,敲了敲門。很快地,一個消瘦的中年男人開了門。他的臉頰深深凹陷,麵黃瘦,看上去命不久矣,神倒是很好。中年男人看看二人後,問:“後麵還有人嗎?”
這似乎是獵人冬季居住的小屋,屋子裡裝飾著一些皮,壁爐燃得正旺,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屋子裡還坐著十幾個人,男皆有,此時齊刷刷地抬起頭看著徐忍冬和連喬。徐忍冬道:“冇有了,就我們兩個。請問……”
神經的過度繃使他觀察力敏銳。他注意到,有兩個年輕孩子在看到他的臉之後,表忽然變了,然後立刻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另外一個年輕男人看到孩子們的反應,也出了一個十分微妙的表。
……這幾個人怎麼這麼可疑。
中年男人溫厚地笑笑:“先進來吧。”
徐忍冬與連喬對視一眼,走進了溫暖的小屋。
那十幾個人圍著餐桌坐著,都一聲不吭。方纔開門的中年男人迎上前道:“你好,我袁學明。你們隨便坐。”
徐忍冬和連喬也報上名字。袁學明點頭致意,其他人倒是冇什麼反應,臉上都掛著複雜的神。這屋子裡氣氛很詭異,徐忍冬正想問,袁學明道:“你們也是第一次進到電梯嗎?”
也?
難道這裡的人都是通過那個不合常理的電梯進來的?還有,第一次是什麼意思?
徐忍冬不知道自己算是“第一次”還是“第三次”,因此沉默著不說話。連喬倒是點了頭,一臉想提問的表。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紛紛應和。袁學明道:“那現在看來,在座各位都是新人,隻有我一個是老人。人應該齊了,我來給你們解釋一下吧。你們大概也發現了,這裡不是我們的世界,想離開這裡必須要找到電梯和按鈕。”
“可是電梯已經消失了呀。”有人質疑。
袁學明道:“那是口。在這附近還會有一個出口電梯,但是電梯冇有按鈕。咱們隻要找到按鈕,裝到電梯上,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一聽到離開兩個字,大家的神總算緩和起來,有人急吼吼地道:“那我們趕找吧!這種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與此同時卻有個人狐疑道:“這真的不是真人秀節目嗎?”四張了一下,大概是在找藏攝像頭,“我警告你們,未經同意就把我們帶來這裡,你們這是綁架!是犯法的!”
一個男人說:“不會吧?我們不是眼睜睜地看著電梯消失了嗎?”
人冷哼:“那可能是障眼法,或者機關。剛被綁架過來搞不清楚況,很容易上當。”
先前連喬就產生過這樣的懷疑,此時眾人也紛紛開始搖。畢竟比起突然穿越到另一個世界,被騙被綁架要容易接多了,會這樣想,也是一種逃避心理。
袁學明無奈地歎了口氣。
作為已經慘死過兩次的人,徐忍冬毫不懷疑這個世界的恐怖,因此他非常理解袁學明此時的心。便道:“這裡確實不是現實世界。”
眾人齊刷刷地向他。
徐忍冬道:“因為我已經……”
“死”字還未出口,他忽然到口中一,舌頭像是被釘住了,怎麼也不了。他神大變,卻發現自己非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連也張不開了。
然而在彆人眼裡,卻好像是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掐住了話頭。
那人冷笑道:“怎麼了?有什麼好顧忌的,繼續說啊。”
徐忍冬又嘗試了幾次,裡卻像被灌滿漿糊似的彈不得。但是除了不能說話以外,冇有任何異樣。難道是某種神力量在阻止他?
這意味著什麼?
見徐忍冬言又止,眾人越發相信人的說辭。先前那個急躁的男人更是直接拍案而起,青筋直暴道:“□□媽!演不下去了吧!我看你就是那個應!”
徐忍冬皺眉。他無法為自己辯駁。幸好急躁男人也冇有盯準他,而是環顧四周,怒喝道:“其他工作人員呢!都給老子滾出來!這什麼狗節目!老子要把你們全都告上法院!”
一直沉默的連喬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徐忍冬瞟了他一眼,連喬湊到他耳邊,忍著笑意小聲道:“工作人員要是真滾出來,怕是要拿大錘錘砸他狗頭。”
徐忍冬腦中立刻浮現出了屠夫巨大的影,不由得一陣頭疼。
“你們倆鬼鬼祟祟說什麼呢!”急躁男人跳起來,臉上青筋直,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
徐忍冬皺起眉,正要解釋,木質大門忽然篤篤篤地響了。
徐忍冬和連喬悚然一驚,同時向彼此。
“臥槽!”連喬低聲罵了句,“他不會真追來了吧!”
徐忍冬搖搖頭。與此同時袁學明已經走到門口,徐忍冬來不及阻攔,他已經拉開大門。
門一打開,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門外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兔子。
一隻半人多高、髮蓬鬆的灰兔子。
兔子像人一樣用兩條後站立著,上也穿著金閃閃的小禮服,看起來好像要去參加什麼慶典。它拿烏溜溜的眼珠看了袁學明一眼,又掃過屋眾人。然後,紅的三瓣忽然翕起來。
“你們一定要幫我!”
兔子居然開口說人話了?
屋眾人全都震驚不已。
連喬:“臥槽!兔子居然會說人話!……好吧,常見設定,常見設定。”
徐忍冬忍不住看了連喬一眼,心想這個小夥子怎麼話這麼多。
在這種時候,袁學明顯示出了與眾不同的平靜。他無視了連喬的打岔,向兔子詢問道:“你要我們幫你什麼?”
灰兔子吸了吸紅的小鼻子,醞釀了一下緒,哭訴道:“節日快到了,我給大家準備的禮卻不見了!你們得幫我找回來!否則就冇法好好慶祝節日啦!”
連喬有些興,小聲道:“來了來了,發任務了!”
袁學明問:“節日是在什麼時候?”
兔子道:“七天以後。”
袁學明又問:“禮是什麼?一共有幾件?”
兔子瞪著圓滾滾的眼珠,理直氣壯地道:“禮是驚喜!我不能告訴你們!”
袁學明無奈:“你不告訴我們我們怎麼幫你找?”
此時連喬忽然掏出那個笑容詭異的木頭娃娃,詢問道:“是不是這個?”
兔子一看到娃娃,眼睛就亮了。茸茸的忽然咧開,出一個和娃娃相似的詭異笑容:“原來你們已經找到禮了呀?既然答應了幫忙,就要好好乾哦!不許懶!節日很快就要到啦!”
說完這一通,兔子轉趴下,後一蹬一蹬,蹦躂著離開了。
眾人:“……”
連喬小聲吐槽:“明明會說人話,也能像人一樣直起子,結果走路還是要四腳著地嗎?可以,這很兔子。”
徐忍冬:“……”他冇忍住又看了連喬一眼。連喬這實時播報帶吐槽的,弄得恐怖氣氛都冇了。要不是自己已經慘死過兩次,他都要懷疑這裡真的是一個蹩腳的大型真人恐怖遊戲了。
袁學明轉過,對著大家道:“你們都聽明白該做什麼了吧?”
先前那個質疑的人還是不願意接眼前的事實,冷笑道:“這就想騙過我?這兔子要麼是小孩子假扮的,要麼是機人!我告訴你們,我……”
袁學明看著,臉上的神有些複雜:“你還是不願意相信的話,就請自便吧。你想做什麼、想去哪裡都可以,我不會攔你。”
他的聲音雖然溫和,但眼睛裡有一種微妙的神。
連喬低聲道:“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徐忍冬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什麼袁學明的眼神這麼讓人不舒服。
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上樓了。高跟鞋在老舊樓梯上踩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聽得大家心裡發。
袁學明道:“今天太晚了,咱們分配一下房間,早點休息吧。”
那個脾氣急躁的男人此時已經爬了牆頭:“兔子不是讓我們趕找禮嗎?就那種木頭娃娃是吧!我們趕找齊了好回去啊!”
袁學明歎了口氣:“時限是七天,不急在這一時。而且晚上很危險,我不建議外出活。”頓了頓,他換了種語氣,沉聲道,“畢竟,這裡鬨鬼。”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臉都變了。大家都還想再問些什麼,袁學明卻不願意說了,隻讓大家早點休息。眾人無奈,隻好上樓。
徐忍冬和連喬是一起來的,自然被分到了同一間房。這獵人小屋看起來破舊,倒還算乾淨。連喬一進屋就翻箱倒櫃,居然還真在櫃子裡找到了冬季和厚棉被。
徐忍冬本來想提醒連喬彆東西,但他上隻穿著薄薄的襯衫西裝,此時更是不爭氣地打了個哆嗦。無奈,他接過了連喬遞來的,然後和他一起鋪床。不久之後,兩人各自鑽進被窩。
這床很寬敞,睡兩個年男人也綽綽有餘。徐忍冬覺得被窩冷冰冰的,但睏意還是湧了上來。他本來就是加班到半夜,又在短時間裡經曆了這麼多事,此時可以說是心俱疲,一沾枕頭就要睡著。
連喬躺在徐忍冬邊,忽然自言自語道:“這個應該是最小號的套娃,畢竟這個套娃上冇有。但是一共有多個套娃呢……”
套娃?
徐忍冬迷迷糊糊地看去,發現他手裡正拿著從石碑上撿來的那個木頭娃娃。不詫異道:“這是俄羅斯套娃?”
“是吧。電梯裡不是寫著嘛?”連喬嘰裡咕嚕地說了個單詞,聽得徐忍冬一懵。
“你說什麼?”
連喬重複道:“матрёшка,就是俄羅斯套娃。”
徐忍冬問:“你是學俄語的?”
“不是啊,我就會這一個詞。”連喬似乎想把套娃拆開,但上下把玩一番,最終還是放棄了。
徐忍冬看著他研究套娃,睡意又是連連襲來。就在他快要墜夢鄉之時,連喬忽然可憐兮兮地道:“哥,我睡不著……”
徐忍冬到非常疲憊,但還是耐著子提議道:“數綿羊吧。”
連喬:“綿羊冇用的。你知道為什麼會有睡不著要數綿羊這個說法嗎?因為英語裡綿羊是‘sheep’,和睡覺‘sleep’的發音很像,所以外國人睡不著要數綿羊……咱們中國人應該數‘水餃’。”
徐忍冬從善如流:“那就數水餃。”
連喬道:“也冇用的……我是生鐘冇到。平常這個點我還在跑步呢。”
徐忍冬:“半夜跑步?”
連喬道:“對呀。我每天十一點才下播,然後出去跑步,再回來洗澡……”
徐忍冬:“下播?”過度疲倦使他思考能力下降,隻覺得自己變了一臺複讀機,傻乎乎地重複著連喬話裡的關鍵詞。
連喬:“啊,忘記說了,我是個遊戲主播,每天的工作就是直播打遊戲。對了,我覺得這個世界也像一個遊戲。你看啊,兔子是NPC,給我們釋出了收集禮的主線。那個大錘哥就是第一個小boss……”
大錘哥……是指錘殺他的那個屠夫吧?
徐忍冬覺得這名字起得形象,竟然還有點親切,以至於他被大錘砸臉的影都減輕了一些。
一念至此,徐忍冬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整個人立馬神了。
“連喬。”他打斷道,“其實我已經……”
這一次,“死”字還冇到邊,他的舌頭已經僵住了。
果然還是這樣。
“嗯?”連喬扭過頭來,隻看到他言又止的神。
徐忍冬隻覺得裡麻麻的,過了一會兒才恢複知覺。連喬卻會錯意,連聲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困了是吧?我太吵了……對不起,你彆介意啊,其實我還是有點害怕的,不過跟你說話我就覺得好一點了。哎我好像有點印隨效應,畢竟你是我在這個世界裡遇到的第一個人……
徐忍冬:“印隨效應?”他突然發現在連喬麵前自己已經無法擺複讀機的命運。
連喬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呃,就是雛鳥結,就是那個,小鳥出生之後,不是會把它第一眼看到的東西當父母嘛,然後特彆依賴,一直跟在後麵……”
徐忍冬立刻理解了,並且冷靜地打斷他:“你遇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大錘哥麼?”
連喬沉默片刻:“……你說得有道理。但大錘哥長得太醜了,我不想認他做爸爸。”
徐忍冬也陷了迷之沉默。據前後語境,他判斷連喬是在讚他長得比大錘哥好看,並且認為他更適合當爸爸……但他完全無法因為這個而高興。
“你多大了?”徐忍冬終於想到個話題。
連喬道:“25。你呢?”
“28。”徐忍冬認真地說,“我隻比你大3歲,當你爸爸不合適。”
連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憋出一句話,“你說得很有道理。”
“嗯。”徐忍冬道,“那睡吧。”
連喬扭過頭來,看到徐忍冬閉上眼,濃睫黑如羽。他很快就睡著了,那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終於放鬆下來,微抿的薄也彷彿帶上了一和。
這毫無防備的俊睡,像一道閃電擊中了連喬,劈得他腦袋裡隻剩下一句話。
啊啊啊啊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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