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綿綿見張家如此不要臉,讓薛華善把張家送來的東西都送到當鋪賤賣,得來的錢分發給了城外的乞丐,說是張大人即將告老,臨行請大家吃酒。
這可把張大人氣壞了,他把顧季昌來,準備把他臭罵一頓。
誰知顧季昌這回不忍了,當場把手裡的刀一扔,「好張大人知道,卑職雖然只是個衙役,卻也不是個骨頭。卑職要真是指賣兒,當初早就答應府城同知家的求親。同知大人和卑職年紀相當,已經是五品了!這狗屁班頭我不做了,明日我就帶著兒進京城,把兒送給那些皇親國戚,從此就吃喝不愁了。」
頭一次有人嘲笑張大人年近五十隻是個七品,他氣得差點昏厥過去,用手指著顧季昌,「你,你,匹夫安敢!」
第二天,顧季昌就不來衙門了。
張大人本來想讓人拘捕顧季昌,被許師爺攔住了,「大人,大人,萬萬不能,衛家小子看著呢,要是被京城知道了,可不好收場。反正禮送過了,到時候直接去接人。」
既然已經鬧崩,顧綿綿讓薛華善繼續到外面放流言,什麼張大人強搶民,張大人年紀大了不知檢點。但張大人似乎鐵了心,毫不肯放棄。
顧家人覺到了一陣陣絕,真要是張大人來的,顧家本就沒法反抗。
吳遠也跟著心起來,既然是他的病人,他得負責到底啊。
葯悄悄問,「爺,您真看著顧姑娘去給張大人做妾啊?」
吳遠沒說話。
葯又問,「爺,您是怎麼想的啊?要是,要是您有什麼想法,憑咱們家,也不用怕那姓張的。」
吳家在青城縣能屹立不倒,是因為吳遠的祖父曾經做過太醫,在外頭還有些人脈,歷任縣太爺多給吳家一些面子。
吳遠想到顧綿綿看到他送去的吃食強迫自己扭開臉的小模樣,心跳忽然快了一下。
但提親的事兒不可取,一來爹娘不會輕易答應,二來,也過於突兀。
第二天,吳遠去顧家看診。
他告訴阮氏,姑娘因為子差,又連日氣悶,出了水痘!
阮氏嚇壞了,自己沒出過水痘,也不敢近照顧,急的團團轉。
顧綿綿獃獃地看著吳遠,「小吳大夫,您如何這樣說?」
吳遠看著窗簾上的繡花,「姑娘,我打聽過了,張大人並沒出過水痘,這個時候,他定然不敢來的。出水痘是大事,總能再拖一拖,說不得這中間就出了什麼變故。」
薛華善看著吳遠,他察覺到了吳遠對妹妹那一的好。
這個節骨眼上,薛華善不想節外生枝,小吳大夫至對顧家沒有惡意,還願意幫著遮掩。
吳遠抬起頭,對薛華善道,「薛公子,在下先回去了,姑娘這裡就給您照看,沒出過水痘的,萬不能近。」
吳遠回去后就把自己隔離開,他這樣煞有其事,那些懷疑的人頓時都偃旗息鼓。
衛景明知道火候到了,顧季昌不來衙門,他主去顧家拜訪。
到了顧家大門口,衛景明覺自己的心跳快了幾下。這幾天他每天白天打聽消息,晚上就來顧家牆外蹲守。趁大家都睡著后,他悄悄飄到西廂房房頂,靜靜坐在上面,聽著顧綿綿均勻的呼吸聲。
有時候聽著聽著,他就忍不住掉眼淚。他已經十多年沒見到活著的顧綿綿了,是他的命。
他強自鎮定,整了整上的衫,很有禮貌地上去敲門。
來開門的是顧巖嶺,他好奇地看著衛景明,「大哥哥,你是誰啊?」
這個大哥哥真好看。
衛景明從懷裡掏出一隻微小的機擴鳥,「你是巖嶺吧,我是你爹的下屬,這個小鳥給你玩。」說完,他把小鳥肚子底下的機擴扭了兩圈,小鳥撲騰撲騰飛了起來。
顧巖嶺高興地去追小鳥。
顧季昌聽見靜,出來查看。
衛景明先行禮,「顧叔好。」
顧季昌點了點頭,「衛小哥兒好,你怎麼了來了?」
衛景明端起笑容,「顧叔,您好幾天沒去衙門,晚輩有些擔心,就過來看看。」
顧季昌這會子實在沒有力和衛景明說閑話,「衛小哥兒,多謝你來看我,我家裡事多,回頭再敘吧。」
衛景明假裝沒聽懂他在趕人,「顧叔,我知道您的難,晚輩不才,願為顧叔分憂。」
顧季昌勉強笑了笑,「多謝衛小哥兒,我無事,等我得閑了,再請你來我家裡玩。」
衛景明不進反退,湊到顧季昌面前低聲道,「顧叔可還是在為一品誥命流言的事著急?」
顧季昌抬眼看了他一眼,「多謝衛小哥兒關心,這是某的家事。」
正常人聽到這話就該知難而退了,但衛景明是誰,他的臉不長得好看,臉皮更厚,聞言立刻紅了眼眶,差點出兩滴眼淚,「顧叔這話就見外了,晚輩無父無母,平日里您對晚輩多有關照,如今您遇到難,晚輩豈能袖手旁觀。」
顧季昌最見不得人家掉眼淚,頓時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於生,趕安道,「小哥兒想多了,茲事大,不是小哥兒能做主的。」
衛景明立刻把眼淚憋了回去,出個笑容,「顧叔,我真的有辦法,您相信我。」
顧季昌半信半疑,這小子平日里聰明的,難道真的有好辦法?
「到屋裡說。」
衛景明跟著進了顧季昌正房,阮氏上了茶水,衛景明行禮致謝,「多謝嬸子。」
等阮氏一走,衛景明坐了下來,「顧叔,許師爺可是拿薛班頭之子的差事為難過您?」
顧季昌不說話,許師爺雖然有威脅之意,但現在問題已經不是薛華善的差事了,而是張大人要用□□小哥兒,我意辭去差事。」
衛景明勸,「顧叔,您是積年老捕快,快班可離不開您。您要是抵死不同意,張大人一時半會也不能直接把您攆回家,眼目前能拿您的,也就是薛家小哥兒的事了。晚輩覺得,您倒不用急著辭去差事。」
顧季昌心裡忍不住稱讚,才來幾天,就把中間的關竅了,果然是個聰明孩子。
衛景明知道,想取得顧季昌的信任,要先和他做自己人,「顧叔,要是您不嫌棄,晚輩可以幫您破了這局面。」
顧季昌假裝不在意的樣子,「你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主意。」
衛景明低聲對顧季昌道,「顧叔,外人以謠言困顧叔,您也可以用謠言破謠言嘛。」
顧季昌正道,「此話何意?」
衛景明抬頭看了看天,「顧叔可能不知道,咱們青城縣說起來也是龍興之地。當年太/祖打天下,路過咱們青城縣,遇到好幾個義士,就是在這幾個義士的幫助下,太/祖爺才能一統天下。如今青城縣既然有了一品誥命的好命人,龍氣再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顧季昌心裡一驚,「可不能瞎說。」
衛景明神一笑,「顧叔,此事就給我吧。」
顧季昌了刀柄,「衛小哥兒,你我非親非故,為何……」
衛景明聽到這句話,心裡像被刺了一下。不管顧季昌防備也好,不信任他也好,他都要想辦法護住顧家人。
「顧叔可能不知道,這什麼一品誥命,定是小人嫉妒之言。晚輩因為相貌問題,時常也被人指指點點,最恨人無事生非。顧叔放心,晚輩並無所求,只是路見不平而已。」
顧季昌在思索他這話的真假。
衛景明再次道,「顧叔不用擔心,等我辦完了事,您就知道我的誠心了。過兩天您要是聽到什麼話,千萬要說和自己沒關係。」
顧季昌有些顧慮,「你要做什麼?可別連累了你。」
衛景明神一笑,「顧叔,我知道您還不大肯信我,我心裡是想和顧叔親近的。要是我能辦此事,還請顧叔以後不要再疏遠我了。」
顧季昌神複雜,「你畢竟是張大人的親戚。」
衛景明笑,「我的親戚要是知道他干這不面的事,定然不會讓我來投奔他。」
顧季昌心裡疑,你為甚不直接在京城的親戚家,反倒跑個大老遠來青城縣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但二人關係還沒到那個份上,顧季昌也不好多問。
說完正事,眼見到了飯點,顧季昌留他吃了頓飯,還讓薛華善作陪。
衛景明十分懂禮貌,一直客客氣氣的。
吃飽喝足后,衛景明對著顧季昌拱手,「晚輩先回去了。」
顧季昌點頭,只說了四個字,「你要當心。」
衛景明忽然對著顧季昌笑了開來,俊俏的年郎,目璀璨,笑容真誠,顧季昌覺得那一衙役服穿在他上彷彿也變了綾羅綢緞一般。
出去的時候,衛景明憑著本能,察覺到了西廂房裡有人在看自己,還有輕微的竊竊私語。
「姐姐,我就說了,這個大哥哥長得可好看了。」顧巖嶺為了證明自己沒撒謊,非得拉著姐姐看。
「快閉,一個男人,好看不好看有什麼打。」顧綿綿有些不好意思,頭一次這樣看男人。
衛景明腳下差點栽一跟頭,綿綿你撒謊,你上輩子就是先看上我這張臉。
他假裝不經意看了一眼西廂房,正好看到了紗簾隙里兩雙好奇的眼睛。他眼底帶著溫的笑意,顧綿綿一驚,立刻回了頭。
辭別顧季昌,衛景明提前回了自己租的小院子。他去了衙役服,躺在躺椅上想問題。
張大人前幾日找衛景明,想和侍郎大人搭上關係,誰知侍郎第二封信又到了,三年後再敘恩。
意思就是你現在別來找我,張大人頓時蔫了。
衛景明晃了晃搖椅,他提前來了青城縣,希一切還來得及。
他還記得上輩子第一次見到顧綿綿時,顧家正在給挑人家,衛景明拼著自己俊俏甜手腳勤快,還有個衙役的差事,功打了顧季昌,顧綿綿也答答的點頭同意。
可還沒來得及定親呢,一眨眼,他被誣陷為青城山盜匪,等他洗清冤屈回來后,顧綿綿已經去了京城。
阮氏哭著告訴他,姑爺,人和小郎的命被人家在手裡,綿綿沒有辦法啊。
顧季昌整日酗酒,他覺得是自己害了兒。
衛景明心痛的差點昏厥過去,他衝到了京城,站在皇城下痛哭了一場。
當天晚上,他對著自己揮刀。三個月後,他了皇宮裡一名雜役小太監,因甜會來事,很快把自己運作到混的最差的顧嬪邊服侍。
從此,二人一起面對宮裡的風雨和算計。
讓滿宮人都吃驚的是,進宮第一天就因為拒絕侍寢而失寵的顧嬪,跟前的大太監卻得寵了。
衛景明在顧綿綿那裡待了三年後,被調到了前,一步步為帝王心腹,最後掌了北鎮司,為風無限的衛指揮使。
有他的庇護,一輩子無兒無無寵的顧嬪在宮裡也無人敢欺辱。
他了心口,這輩子,他一定要佔儘先機。
過了兩天,青城縣忽然又謠言四起。
青城縣又要出龍興之人了,一品誥命都不夠格相配!看,還沒進門呢,就總是生病!
不如此,從青城山上滾下一塊大石頭,正好在道上,大石頭上面刻了幾個字,潛龍出邸,天下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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