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一個月，薛贏雙開始為刑云做飯了。

刑云作為霸總，對于吃飯的要求還是有一點的。因此在他眼中，薛贏雙做的飯太過普通，太過俗，沒有一點格調。

早上，刑云的早餐是一碗紅通通的拌面。

他以前很吃面，要吃也只吃西式的意面，這種家常的拌面、湯面，他可一點也不喜歡。

他拿起筷子，要吃不吃地嫌棄道：“拌面拌面，你除了拌面還會什麼？”

薛贏雙：“我還會湯面和炒面。”

三分鐘后，薛贏雙問低頭認真吃面，吃得流汗的刑云：“喜歡吃面嗎？”

刑云里都是面，毫無防備地點頭：“喜歡。”

“下次還吃嗎？”

“吃。”

“好，那我下次再做老干媽拌面。”

“老干媽？”刑云手一抖，筷子上的面條掉下來。

“怎麼了？”

“沒什麼。”想到那天自己為了老干媽禮盒和薛贏雙翻臉，刑云心虛不安，但能吃。

又過了幾天，早上起床的刑云眼睛半睜半閉，夢游似地邊打領帶邊往廚房走：“吃什麼？”

薛贏雙道：“昨天晚上的湯還剩一些，拿那個來煮面。”

聽到要吃昨天的剩菜，刑云頓時醒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不悅道：“我請你來讓我吃剩飯的？”

薛贏雙看了他一眼，勸道：“先將就吃一點墊墊肚子吧，不喜歡的話，一會我聯系助理幫你買早飯。”

刑云甩上廚房門，越想越氣。

沒一會，薛贏雙端了一大海碗的湯面出來。刑云看了就瞪眼：“這麼多，喂豬呢！”

薛贏雙道：“吃不下就剩著，我吃。”

薛贏雙說完又進廚房，刑云嫌棄地拿起筷子，心想昨晚喝湯，今天一大早又要喝湯，這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得吃剩飯？他最恨吃剩飯！

然而昨晚剩下的湯今天味道更加濃郁，薛贏雙把湯上的浮油全撇掉了，因此一點不油，只是香。那碗湯除了掛面，還加上青菜、蘑菇和幾顆魚丸，營養均衡。

方才還一口都不想吃的刑云低頭嗦面，心想湯面真好吃，我喜歡湯面。

正吃著，又聽后傳來薛贏雙的聲音：“讓讓、讓讓。”

刑云練地往旁邊一讓，瞬間他的碗里又多了顆剛從鍋里煎出來的荷包蛋。

“幫你加顆蛋。”薛贏雙說完，拿著鍋鏟又回廚房去。

荷包蛋煎溏心的，蛋黃濃濃稠稠。刑云吃著那顆荷包蛋，不知道為什麼心非常好。

這小替，對我這麼好做什麼？

刑云吃完面后躺在沙發上也不。

薛贏雙幫他收拾公事包，又看看時鐘：“老板，你差不多該出門了。”

刑云卻不想，聲音也有點懶：“你為什麼這麼會做飯？”

薛贏雙“嘿嘿”一笑，臉上卻恪守合同而沒有半點笑意，也不回答。

刑云癱在沙發上，像條填飽肚子準備打瞌睡的大狗。薛贏雙又催了他一次，他懶洋洋道：“別催了，今天不想上班。”

薛贏雙心想，你不去掙錢，哪來的錢付我薪水？

刑云的領帶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況下系的，系得有些歪，薛贏雙發現了便手幫他調整。

因此當刑云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薛贏雙一張漂亮的臉離自己很近，只要一仰頭，兩人就能親上。

想做什麼！

刑云電似的一下撥開薛贏雙的手，一扭，側防備地盯向薛贏雙。

薛贏雙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神經，又道：“該上班了。”

刑云：“不去。”

薛贏雙只好道：“晚餐想吃什麼？待會列個菜單吧，你一下班就能吃。”

刑云的眼神仍很防備，但聽到能吃，總算是慢慢地爬了起來。

“說得你多能煮似的，還列菜單……”刑云不屑，接著迅速道，“我想吃上次你說的水煮牛。”

“行。”

“還有松鼠桂魚。”

“沒問題。”

“還要上次的拌面。”

“快去上班，到公司再發菜單給我！”

見薛贏雙什麼都答應他，刑云心大好，總算出門上班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方才薛贏雙湊近的臉，眼睛又瞇了起來，這小替，莫非……

*

最近刑云喜歡看一個教人如何養狗的電視節目，只要節目時間到了，一定會坐在電視機前準時收看。

為了配合這個大齡電視兒，兩人吃飯的地方便一路搬遷，從餐桌搬到客廳去。

正巧薛贏雙也想要養狗，這種教人怎麼教育、調/教壞狗狗守規矩的節目對他來說還有幫助，便也跟著看了起來，兩人也因此多了不話題。

這天節目正好講到了養狗的條件，節目標題是“主人與狗狗的關系建立在之上”。

薛贏雙心道：主人狗狗，就能得到狗狗的。

刑云則心道：狗狗主人，就能得到主人的。

廣告時間，薛贏雙問刑云：“你想養什麼品種的狗？”

刑云不說話，薛贏雙自己又道：“品種狗太名貴了，不適合我。要我的話，就養條小土狗，好養活，也乖。”

刑云還是不說話，薛贏雙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便快速道：“我不養狗。”

薛贏雙以為他說的是這屋子不適合養狗：“小區還適合狗狗散步的。”

刑云又說了一次：“我不養。”

片刻后又高聲道：“狗有什麼好養的？我為什麼要養狗！”

刑云說這話時咬牙切齒，薛贏雙心想你既然不養，那你老是看人家養狗的節目做什麼？還看得這麼認真！每次節目一播就像個聽課的小學生一樣乖，盯著電視目不轉睛。

……總不會是想學習當條守規矩的好狗狗吧？

說起來，每次到了吃飯時間，薛贏雙才剛把菜端上桌，都還沒來得及喊刑云，一個放碗的聲音，刑云就能瞬間出現在飯菜前，像只聽到敲狗盆的小狗子一樣。

薛贏雙弄不懂刑云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其實也不只是這件事，刑云老是晴不定，相久了，有時他不開心的理由薛贏雙能猜到個大概，但更多時候薛贏雙卻抓不著邊。

最近這些天，刑云的公司要推出新一季的商品，又遇上一大批貨要出，忙得焦頭爛額。

刑云眼可見地越來越暴躁，在家講電話時一連摔了十二個杯子，薛贏雙都怕再摔下去，他店里的杯子還來不及賣，都先被他砸了。

為了安刑云，薛贏雙今天提早開始做飯，把前幾天刑云列的菜單又做了一回，還加了幾道刑云吃的菜。

只是刑云平常最晚七點半會到家，今天都七點半了，他還沒等到刑云。

發了信息問，說是八點能到，但等到刑云到家時已經八點半了。

刑云回到家時臉沉，連公事包都來不及放便直奔餐桌，看來是極了。

薛贏雙接過刑云的公事包，又趕忙幫刑云添飯：“忙了一天，了吧？今天我多煮了幾道菜。”

“死了，中午都沒吃。”刑云接過碗，先夾了一筷子菜。

只是菜口，刑云的臉有些微妙，但薛贏雙忙著熱湯沒注意。

刑云又換了一道菜吃，卻是越吃臉越發不好。薛贏雙端著湯來時，就見刑云把筷子一放，不吃了。

“怎麼了？”

“你自己吃，這都是什麼鬼東西！”

薛贏雙還以為是東西酸了，忙試了一口。吃完他眉頭一皺，一道試完又換了一道……這不好吃的嗎？哪里不對？

薛贏雙疑地朝刑云一，就見刑云臉鐵青，又要發作。

兩人沉默對視，最后刑云起，怒氣沖沖地走了。

這是刑云第一次沒把薛贏雙做的飯菜吃完。

第二天，薛贏雙做飯時格外戰戰兢兢，就怕哪里又不合刑云的意。

這天刑云回來得比較早，吃飯時就如同往常一樣，薛贏雙煮什麼吃什麼，吃得干干凈凈，昨天的事仿佛沒有發生過。

薛贏雙弄不懂是怎麼了，只能當作那天是刑云心不好。

然而第三天，刑云又發作了。

刑云下班回來得晚，薛贏雙也提早做好了飯，就等著刑云回家。

可沒料到，刑云一吃，直接炸了。

“你就不能好好做個飯？”刑云拍桌，收手時不慎揮到碗盤，兩道菜連菜帶盤地砸到地上，“哐”的一聲砸了個碎。

那碎的聲音落雷一般，雷聲落下后一片寂靜。

薛贏雙錯愕地站在那，而刑云著氣，雙眼發紅，拳頭握起又松開。

兩道菜一道松鼠桂魚，一道紅燒，都是刑云最喜歡的，因此放得離刑云最近。

而如今兩道菜連著碗盤碎片潑灑在地上，一片狼藉，水四溢。

薛贏雙沉默，不發一語地低下去收拾碎碗盤，將大塊的碎片先撿起，再將小碎片和都集中至一。

刑云看著自己搞出來的殘局，不自覺地出手，也想去撿。

“我來吧。”薛贏雙輕輕一攔。

薛贏雙作很快，不一會就收拾好了。

桌子上的菜仍很多，仿佛從沒過兩道菜。只是他們兩人都知道，那看似完整的一桌菜，其實早已缺了一角。

*

刑云砸了碗盤后，兩人好不容易因為吃飯而建立起來的和諧關系，頓時又回到原點。

刑云一連幾天沒有回家，只每天發“今天不回家”五個字給薛贏雙。

面對老板發作后又消失，薛贏雙對此……毫無反應。

他每天該干嘛干嘛，上班了就自己打掃，下班了就學習，還和小麗打聽好了酒樓有沒有面試機會，準備況不對，隨時跳槽。

就這樣逍遙自在地過了幾天，某天中午，薛贏雙的手機響了。

薛贏雙還以為是催債的，一看，竟是他消失數日的老板打來了。

好多天沒有聽到刑云的聲音，接起電話時薛贏雙差點忘了這是誰。

但刑云的聲音依舊平靜冷淡，他道：“我書房里面有份文件，你拿來公司給我，順便再帶套服來。”

刑云說完沉默片刻，薛贏雙還以為他還要代什麼，但他什麼也沒說，不一會電話掛了。

簽合同那一天薛贏雙去過刑云公司一次，刑云的公司位在市中心一棟寫字樓的高層。

那棟樓里匯集了不創業公司，上班時間，穿著西裝、套裝的年輕人進進出出。

薛贏雙走在他們之中，不自覺地朝他們投去欣羨的目，心想我若能拿到本科學位，是不是也能和他們一樣……

“薛助理嗎？”

“薛助理”這稱呼太過陌生，薛贏雙反應了下才想起合同里自己的職務是“助理”，連忙點頭。

來人是先前見過的那“黑保鏢”，薛贏雙后來才知道，這人不是保鏢，而是刑云的助理小趙。

小趙生得人高馬大、一臉兇相，在外又黑西裝黑墨鏡的，許多人都和薛贏雙一樣誤會他是個保鏢。

小趙個單純，雖然不是頂聰明的一個人，但勝在聽話、做事腳踏實地，又不碎，因此刑云才讓他理了和薛贏雙有關的事。

小趙接過薛贏雙手上的文件，客氣道：“服麻煩你放辦公室里，老板還在開會。”

小趙忙得足不點地，說完話后一溜煙地又跑了，薛贏雙只能自己把刑云的服拿進辦公室里。

辦公室里只有薛贏雙一人。

前陣子薛贏雙幫刑云收拾書房時才知道，原來刑云是賣家居飾品和家的。

看著書品目錄上那些風格溫馨、可的各種家居小，薛贏雙很難跟刑云的形象做連結。

尤其刑云的屋子里幾乎沒有任何的飾品，整間屋子除了必要的家以外空的，像間樣板屋。

刑云的辦公室也是一樣，整間辦公室走冷調，桌椅就是桌椅、沙發就是沙發，看不出額外的裝飾，給人一種極度清心寡的覺。

東西，因而刑云的辦公室一眼去還算整潔。

只是刑云忙了這些天，不免堆積了一些垃圾，尤其辦公室后頭的小休息間里，刑云換下來的臟服全堆在椅子上。

薛贏雙將臟服裝進事先準備的袋子里，見休息間的垃圾桶快滿了，便又開始收拾那些垃圾。

他一邊收拾一邊看那些垃圾，見不裝面包、裝三明治的塑料袋，猜測這些天刑云便是靠著面包過活。

正收著，薛贏雙忽然想到什麼。他停下手上的作，抬頭一看。

垃圾桶擺在一個矮柜底下，矮柜上放的是一臺微波爐。

再環視小小的休息間，一張簡易床鋪，淋浴間，還有一個柜，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了。

東西得不能再，卻有一臺微波爐？

薛贏雙看著那臺微波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