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薛贏雙和刑云各自忙碌。

刑云這些天回家的時間晚了不，薛贏雙問起，刑云只答：“事多。”

而薛贏雙也自顧不暇，每天做完事就是學習，考試教材復習到了第三，卻還是沒什麼信心。

也正因此，刑云偶爾出的神微笑他一概沒發現。

十月第二個周末，刑云準備出差去。

他接過薛贏雙替他準備的行李，臉上有倦意，眉眼中卻帶有喜：“等這次回來就能放松一下了。”

薛贏雙站在前面替他系領帶，也是一臉疲倦。他又道：“到時候你……”

薛贏雙：“？”

刑云閉：“沒什麼。”

出差回來的那天晚上，刑云連公事包都來不及回書房放，直接在客廳辦公了。

他在客廳講著電話，又罵又跳，猶如狂犬病發作的狗子，講到氣拿起杯子又要摔。

可他才一抬手，就見薛贏雙拿著掃帚畚斗站在旁邊。兩人視線對上，薛贏雙忙朝刑云比了個“請”的手勢。

刑云：“……”

薛贏雙還以為刑云沒明白，又輕聲細語道：“砸，用力砸，我一會掃。”

刑云默默把杯子又放回桌上，一憋屈氣沒發。

太煩人了，他還以為出差完后就能舒舒服服地等待周末和薛贏雙一起出去，哪料到突發狀況接二連三，看這樣子，指不定這周末的旅游也得泡湯。

刑云瞥向薛贏雙，只見薛贏雙又是一臉失神，手上拿著掃把對著空氣有一下沒一下地掃，中還喃喃自語，中邪似的。

刑云深吸一口氣，耐住子繼續工作。

哪怕再忙再累，他都得把這周末空下來。

否則這小替再不出去放松放松，怕是要廢了。

*

周五，刑云下班回來，已是凌晨一點半。

他是夜貓子，薛贏雙也是夜貓子，然而今日薛贏雙的房里沒有半點線，應該是睡下了。

難得薛贏雙這麼早睡。

刑云本還想進屋去突襲一下，但想想明天要給薛贏雙一個驚喜，便又收回已經放上門把的手。

刑云站在薛贏雙的房門前，腦海里模擬明天的流程：

起個大早。

洗漱。

到次臥。

突襲睡夢中的薛贏雙。

告訴薛贏雙要出去玩了。

薛贏雙流淚。

大發慈悲幫薛贏雙淚。

刑云越想越樂，片刻后又擔心起來……要是薛贏雙越來越我怎麼辦？

真令人頭疼。

*

周六早上，刑云功睡過頭了。

他和要出去郊游的小學生一般興了一夜，睡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一睜眼，天都亮了。

抓來手機一看，八點半……還行還行，還不算太晚。

刑云走進浴室，里叼著牙刷快速刷，同時瀏覽手機上推送的新聞。

【氣象預報：臺風預計于明天傍晚登陸。】

刑云：“？？？”

他這幾天忙著工作，本無心留意新聞，哪知忽然蹦了個臺風出來？

還是個秋臺？

他趕忙往窗外看去，天氣晴朗，看不出有半點臺風要來的跡象。

不過臺風來了也沒事，今天出發，住一晚上，明天傍晚也該回來了，誰管他臺風不臺風？

刑云快速打理好自己，收斂表，一臉冷漠地離開臥室。

通過走廊，他來到客廳。

客廳沒人。

沒人，行，薛贏雙應該在廚房里。

然而再去廚房，廚房里空的。

人呢？

刑云在家里繞了一圈，每個房間都找過了，卻發現薛贏雙不見了。

買菜去了？不對，周末薛贏雙喜歡和他一起買菜，不可能自己出門。

刑云直接打電話給薛贏雙。

電話響了幾聲，薛贏雙接起，但隨即掛斷。

刑云錯愕。

再次打去，薛贏雙關機了。

*

“誰的手機響了？”監考老師高聲道，“再說一次，手機全部關機，放在包里，包不許帶進考場。待會要是誰的手機響了，直接扣分。”

“抱歉。”A市另一頭，薛贏雙匆匆關機后將手機塞進包里，連著包一起放在走廊上。

今天的薛贏雙不再是一白襯衫與西裝，而是換回他那洗得快破的白T恤還有牛仔。

他放好包，又小跑著加隊伍，站在隊伍的末端。

在刑云那工作久了，薛贏雙早習慣面無表。

可今天的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表。他眉頭皺，雙眼不停眨著，一手抓著準考證，一手抓著筆袋，不自覺地微微發。

隊伍中男老都有，每個人都和薛贏雙一樣神張。

好一會，排在最后的薛贏雙踏考場，監考老師關上門。

今天是自考的第一天考試。

自考分為自考專科與自考本科，專科學歷的考生可以直接參加自考本科，而像薛贏雙這般只有初中學歷的人，則需要先獲得專科畢業證，才有資格自考本科學位。

要想早日拿到本科學位有很多方法，例如買張高中假證，然后專本套讀，也就是一邊利用人高考，或是網教、電大讀專科，一邊考本科。

但這風險大，又不正當。

所以薛贏雙選擇了最踏實的路，先自考專科，再自考本科。

過去的兩三年，他考得雖然慢，但也考完了大半的自考專科。這一次再考完，之后就能開始考本科了。

自考一年有四次，每次考兩天，每天上下午各考一科。

每個專業共有十六門必考課，若每次考試報考四門，最快能在一年拿到本科學歷。

薛贏雙和刑云的合同只有一年，但刑云不一定會續約，薛贏雙真正能放心學習的時間不多。

因此他給自己的要求是，所有科目他都必須一次通過。。

正因如此，這個月他幾乎發了瘋的學習，白天學，晚上學，工作時也要默背著考試容，就怕自己記不牢。

他不知道方才是誰打電話來，但他已無心再管。

鐘響，薛贏雙深吸一口氣，提筆作答。

*

十一點半，鐘聲響起。

檢查到最后一刻的薛贏雙放下筆，聽從監考老師的指示離開考場。

天氣已不如早上的艷高照，此時天空有些，空氣十分悶熱。

考場在一間高中里，周日校園里沒有人，考生散場后更顯空曠。

薛贏雙隨意找了條沒人的空走廊坐下，從包里拿出面包和教材，邊啃面包邊復習下午的考試。

也不知學了多久，薛贏雙皺起眉頭。他的眼睛盯著書本，手包里索手機，想查查一個不清楚的知識點。

他看也不看手機一眼，只是按著開機鍵。

忽然間，他的手機猛然震起來，一看，只見上百條未接來電和信息同時涌，手機不停震，差點把手機卡死。

開機才不到十秒鐘，手機響起。

是刑云打來的。

薛贏雙不解地接起：“喂，怎……”

“你到底在哪！！！”

刑云的聲音炸般從手機傳出，薛贏雙忙把手機拿遠。

這是怎麼了？

“你去哪了？？？你平安嗎？？？”

刑云的嗓音狂躁，與他工作時暴跳如雷的聲音相似，卻又不那麼相似，多了幾分廝啞。

他的聲音太大，就連走廊末端路過的人都回頭側目。

薛贏雙忙捂住手機，小聲道：“我沒事，你冷靜點。”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一早起來就找不到你！”

薛贏雙茫然：“今天不是放假嗎？”

刑云怒吼：“放假？放個屁的假！今天是你放假的日子嗎！誰說你能放假了？”

薛贏雙：“上次我和你提過了。”

刑云一滯，隨即又道：“什麼時候？我允許了嗎？”

薛贏雙道：“一個月前和你說過的，那時候你還問我拿到本科學歷能怎麼樣。后來我和你請假，你說隨便我。”

刑云想起來了，然而他只是快速道：“放假取消，你現在回來。”

薛贏雙：“我還有事，明天晚上才能回去。”

刑云：“你還能有什麼事？”

薛贏雙：“自考的考試。”

刑云又是一滯，隨即道：“我管你什麼破考試，你立刻回來！”

薛贏雙平靜道：“我明天考完試才能回去。”

刑云：“你敢？你今天不回來你就給滾，永遠不用回來了。”

薛贏雙沉默片刻，接著答：“我是不會主滾的，你如果要辭退我，記得走正規流程，別忘了N+1。”

刑云：“滾。”

電話掛斷。

天郁至極，天空終于兜不住雨，豆大的雨點紛紛墜下。

雨點落到薛贏雙上，打了他消瘦的臉。他抬頭看天空，只見天空一片灰茫茫。

他去臉上的雨水，拿起書本走到另一側去，又低頭看起書，仿佛方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

城市另一頭，車里的刑云趴在方向盤上。

他頭發凌，向來穿著西裝出門的他此時穿著一家居服，腳上踩著的甚至是一雙拖鞋。

車門半開，他本來就要下車了，卻在下車前一秒打通了薛贏雙的電話。

漸大的雨不停自車門潑車，但他毫無反應，任憑車門開著。

“小伙，”一名警察敲了敲車窗玻璃，“警察局前別停車，快開走。”

刑云爬起，低聲道：“抱歉，這就開走。”

刑云要關上車門，警察卻一把抓住車門，詢問道：“你腳怎麼流了？來報警的？”

只見刑云的左腳小上有一道一兩厘米長的傷痕，傷痕上跡未干，加上大片淤青，紅紅紫紫的看來目驚心。

刑云這時才注意到自己傷了。

早上他被掛電話，還以為薛贏雙發生了什麼事。

他把住家附近都找了一遍，甚至還去了超市找。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又趕回家去讓業調監控。

監控中，只見薛贏雙清晨六點就出門了。

薛贏雙的屋里東西沒有收拾，服都還在，不像是離家出走。

刑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想到要報警。

他太急了，上車前左腳被車門夾了一下，疼得差點喊出來。

但他也沒時間管了，開了車就走，這下被人提醒才想起還有這一回事。

刑云左腳一收，試圖掩飾。他抬頭朝警察禮貌道：“被車門夾到了，正要去醫院。”

警察朝車里看了一圈，見車里整整齊齊，刑云本除了臉蒼白點，也沒什麼異常。再檢查刑云的傷口，的確有道痕。

警察道：“那你快去，別耽誤了。”

刑云點頭，驅車離去。

刑云沒有往醫院去而是直接回家。

中途，手機響了。

刑云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但接起電話后聽到是白謙易的聲音，他的目一下又黯淡了。

“你沒事吧？剛才打電話給你被掛斷了。”

刑云到警察局前白謙易曾經打來，但為了繼續打給薛贏雙，刑云直接把白謙易的電話掛了。

刑云：“剛才有點忙。。”

白謙易：“真的沒事？我聽你聲音沒什麼神。”

刑云打起神道：“嗯，沒事。”

白謙易笑道：“嚇我一跳，第一次被你掛電話，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刑云輕笑，卻沒有回答。

白謙易：“沒事就好，有空嗎？我們聊聊天。”

刑云沉默，片刻后道：“白謙易，我們今天先不說了吧，我有些累。”

通話結束，車安靜，只余雨聲。

雨不停落下，雨刷掃在玻璃上，前方的路一下清楚一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