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的聲音隨著奔跑的姿勢起起伏伏，在空曠的過道上回了一圈又一圈。

尹同覺得新奇，盯著季秋的背影看了好半天：“言言，他今天……到底什麼況啊？”

梁言也沒追，收回視線，沒有地提了提角：“不知道。估計是出了什麼通事故吧。”

尹同聽得更懵：“啊？我怎麼都聽不懂呢？？”

“沒什麼。”梁言扯了扯領，遮住秀麗的脖頸線條，聲音平靜，“就是翻車了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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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時間過去，兩人重新回到了集合的地點。

下午的安排比上午要輕松些，在籠統地轉了一部分廠區后，大家的新鮮勁也過去了一些，除了個別對部分區域極有興趣的學生還在聚會神地參觀，大部分人已經開始邊走邊聊了。

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季秋還是沒有出現。

尹同依稀覺得兩人之間有古怪，不過估計問梁言也問不出什麼來，索閉，不過其他的學生就不會這樣想了。

“秋秋一天都沒有出現了。”

“是啊，好奇怪。”

“不知道為什麼季秋不在，我看著梁言的背影怎麼覺得這麼落寞呢。”

“？？你腦補上癮了？真的沒人搞OO的，你醒醒吧，發期怎麼辦？”

“……對哦。”

“季秋不會提前回去了吧？”

“應該不會吧，這里通太不方便，估計一會兒集合就回來了。”

這些議論梁言多半沒聽清，但“季秋”兩個字還是時不時會往他耳朵里鉆。

有些想法再也不住，一個又一個地冒上來。

季秋好像總是風風火火地出現，又風風火火地離開。明明長了一張過于顯眼的臉，但他的各種舉卻總能讓他忽略掉本的模樣。

可就算季秋再怎麼神神道道，梁言無語歸無語，卻始終對他生不起敵意。

想到他一臉笑容查房的模樣，解剖室里著門，努力跟自己聊天，激勵自己Omega也能做外科醫生的模樣……

這大概就是自己不排斥他的接近的原因吧？

唯一讓他不解的，就是從一開始，他似乎就一直想很用力地告訴自己，他是個Omega。

太急了，像是不這麼做，就會暴些什麼一樣。

耳邊的議論聲聽不真切，梁言卻覺得，之前蒙在眼前的濃霧漸漸散開，答案呼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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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方向的園區逛完，已經花費掉了大半天的時間，大家一邊慨KB占地面積之廣的同時，一邊出了工廠。

距離返程還有一兩小時的時間，負責接送的大車還沒來，有些學生又實在好奇，便提議要不要去隔壁的實驗中心看一看。

那是KB較為核心的區域，不新產品的研發在通過第一測試后會進下一階段，通常就會放在這邊來完。

領隊在跟上級通了一陣后，最終還是同意了學生們的請求，帶著隊往西南方位的園區走：“別看這邊的建筑面積沒東南園區大，但可以說是KB制藥的主心骨了，”畢竟來實踐參觀的都是優秀的醫學生，那人頓了頓，還笑著打趣道，“要是你們中間有人以后不想干臨床了，不如考慮考慮咱們公司，無論是市場科研還是顧問，KB都十分歡迎——當然啊，我不是撬墻角，你們學校與KB合作切，我們也希能多引進優秀人才，不是麼。”

學生們也配合地聊了幾句，氣氛熱切。

領隊年紀不大，跟學生們算聊得來，一天下來倒也通融洽。

進了試驗區，給人的覺就跟上一個廠區完全不同了，更高端的儀和最新的產品，讓這些還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大學生重新撿起了好奇心，驚嘆連連。

從下午開始梁言就變得異常沉默——當然他以前話也不多，但尹同跟他相久了，還是能看得出對方的不對勁。

一行人來到新的一間實驗室，上面除了跟其他房間一樣有著不械，沒收拾完全的臺子上還放了許許多多的小儀。

有的學生一下子沒認出來，指著那些東西問：“這是什麼？”

梁言本來一直在走神，聽到聲音看了過去。

領隊也側頭看了一眼，干脆拿了一個過去：“這個以后你們實驗室進得多就知道了，是信息素取樣，不過跟外面不太一樣的是，為了方便區分，也為了結果確，我們公司有專門的信息素取樣，上面還印了logo的，一般外面看不到。”

領隊又介紹了一些需要用到取樣的相關實驗，大家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也津津有味。

梁言這才從沉默里抬起頭，安靜地看著那人手上的取樣。

“老師，我能仔細看一看嗎？”他問。

“可以。”畢竟也不是什麼儀，領隊很干脆地遞給他。

梁言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手里的小東西，直到快要去到下一間實驗室時才還給領隊：“謝謝老師。”

領隊沒多想，點點頭。

而之后的行程，梁言整個人更加低沉了。

季秋上次不小心出來的背包一角，和KB公司自己的信息素取樣，一模一樣。

他為什麼會有這里的取樣？用來做什麼？

而他明明跟著來了，為什麼幾乎一天都見不到人？

梁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無意間，他的臉已經越來越沉。

所幸西南這邊的很多實驗基地是不開放的，因此大家也只是草草地逛了一圈便準備到集合點啟程返校。

年底的天氣總是讓人不準，明明下午太還高高掛著，沒多久，風呼呼地刮起來，云也沉沉地遮住亮，氣溫驟降。

看來是快下雨了，估計這陣勢還不小。

大車姍姍來遲，匆匆結束了一天充實觀實踐的一群人急急忙忙往集合點走，生怕上車晚了，就會被即將來臨的傾盆大雨淋個心涼。

大部分人都上了車，負責統計人數的學生拿出名單，一個一個對著點名。

尹同像來時那樣占了兩個位置，梁言依舊靠著窗，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

尹同本來想坐到后面，可季秋遲遲不來，梁言旁的空位被幾個一直對他有點意思的Alpha虎視眈眈，躍躍試地想上前搭訕，并坐在一起。

雖然梁言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尹同莫名覺得，自己的室友好像快炸了。

點名進行到尾聲，還有幾個人沒到，尹同趁機坐回了梁言旁，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言言？”

“嗯？”

“你今天不太舒服嗎？”

尹同沒指著梁言會回答，但還是習慣的這麼一問。

“嗯，有點。”

梁言卻應得很干脆。

尹同趁梁言轉頭繼續看窗外的時候張大了。

今天的他果然太不對勁了。

天氣越來越暗，間或有刺骨的風發出嗚咽的聲音呼呼刮過，組織的老師也上了車：“還有誰沒到？”

車廂里大家七八舌地嚷嚷起來。

還沒上車的一共五個，其中就包括季秋。

“你們誰有電話的催一催，快下雨了，趕上車，別被淋了。”帶隊老師員道。

邊的學生們開始發微信的發微信，打電話的打電話。

“只剩季秋沒來了……你們誰有季秋的聯系方式？”其中一人問道，“S班來的不多，都問過了，沒他電話，是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今天就沒怎麼看到他。”

“我看看我看看……哦不對，我沒有，之前想著要過電話，無奈人家不給啊。”

梁言著一直很安靜的手機，還是翻出了季秋的電話，手指放在通話鍵上猶豫了一下。

罷了，有什麼事可以回去再說，但總不能讓季秋趕不上車。

梁言剛要撥通電話，抬眼就瞥見一個人影朝這邊跑過來，聲音由遠及近：“抱歉抱歉，我來晚了，剛剛沒找到地方，讓大家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

梁言斂下眼，一言不發地把手機收回口袋。

季秋的外套只穿了一半，一只手沒套進袖子里，披在上，里面襯衫的袖子擼到了手肘的上方，另一只手則用拇指按住手肘側。

看上去……像是剛了管。

他來KB是實踐參觀的，什麼？

季秋不停地朝大家鞠躬，一邊抱歉地笑著，這才上了車。

“沒事沒事，也就遲到兩分鐘，快上來，準備返校了。”帶隊老師招招手，再次確認沒有人之后，拉上了車門，示意司機開車。

車門剛關上，天上的烏云就像是被按下了開關，下起傾盆大雨來。

大家紛紛慶幸走得巧，要是再晚些估計就要被雨淋，而季秋扶著座椅，一步一步往后排走。

來到上午坐的位置，尹同一拍腦門：“我真給你倆占了位置的，不過看你一直不來，就先跟言言坐了，別介意啊。”

而梁言像是不知道季秋走到了自己跟前，沒看他，好像在發呆。

季秋笑瞇瞇地跟尹同說話：“我坐后面就行了，不礙事。”

自始至終，梁言頭靠在窗邊，像是困了，一直沒有看季秋一眼。

雖然返程的時間不算晚，但大雨一直沒停，一路上又堵了不車，足足開了三個小時，大車才停回學校。

雨勢太大，大家在快到學校時就紛紛打電話聯系學校里的朋友送傘，車子停穩時，就有不伙伴撐著傘，等在原地接人。

尹同心細，出門時特地帶了傘，跟梁言一人一把，正準備下車，就看見季秋站起，抻了一下手臂，重新把外套套上。

“季秋！”尹同住他，“你有傘嗎？這樣吧，我和言言有兩把，分你一把，我跟他一起撐一把傘回……”

“不用了。”

“等一下。”

季秋和梁言同時開口。

季秋愣了一下，讓梁言先說。

“你先打傘回去。”梁言對著尹同道，“我有點事要跟季秋說，晚點再回來。”

“哦哦，好。”他應下，“那我不管你們了，言言你早點回。”

尹同下了車，毫沒有接收到隔壁季秋在聽見梁言這麼說后，充滿了絕而求助的眼神。

梁言側了一下子，示意季秋先下。

季秋戰戰兢兢，試圖在死亡線上掙扎一下，可憐地道：“言言……”

“嗯。”梁言平靜地說，“去了？”

“啊……嗯。”季秋沒想到他先問的是這個。

梁言撐開傘，他比季秋略矮一些，要把傘稍稍舉高一點，才能把兩個人給罩住。

他問完那句話后便沒再開口，跟季秋一步一步地往宿舍樓走。

他能忍住，有些人卻惴惴不安。

梁言故意把步伐放得很慢，還特地往人的花壇走，可就是不說話。

過了幾分鐘，他旁的人終于還是斟酌著開了口，聲音里帶著悉的音：“言言……”

如果放在社上，這句話后面保準帶了一個“QAQ”。

可惜梁言不為所：“嗯？”

“那個……我……”季秋聲音越來越小，“你不用送我，我一個人回去就行。”

“雨這麼大，不打傘你回哪兒去？”

季秋支支吾吾，也不敢抬眼看對方：“沒幾步路，我……我跑著過去就行了。”

然后打算故技重施，想趁梁言不注意，像中午那樣突然開溜！

可惜梁言早有準備，一把就抓住了正要往前跑的人——

季秋有些急，梁言手上沒使勁，但季秋卻執意要跑，下著雨的路面本就不已，季秋一個腳，往前一趔趄，就要向地上栽過去。

梁言心中一驚，連忙把季秋往回拽，對方也眼疾手快地手撐住。但好巧不巧正在花壇邊，站是站穩了，季秋的手卻過幾塊碎裂的瓷磚，一不小心便在手臂上劃出兩道痕。

傷口不深，但卻流得不。

而最關鍵的是，里的信息素，是別的東西都遮不住的。

兩人都有一瞬的沉默。

而一瞬過后，季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頭也不回地準備繼續開溜——

“站住。”季秋的耳畔傳來冰冷的兩個字。

他肩膀抖了抖，還是停下了。

在這一刻，他的背影顯得那麼蒼涼。

他撐著傘，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而他的后，站著一個結著愁怨的小梁。

然而小梁并不知道這人還即興改了詩一首，兩步走上去，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傷口還在汩汩流，帶著他無法遮掩的信息素。

梁言雙目微紅，抿，直直地盯著季秋手上的傷。

他是想過要找季秋問個清楚，也試圖自己弄清楚季秋真正想瞞自己什麼。

但絕不像是現在這樣見了的場面。

梁言咬牙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再開口時，還帶了一點譏笑。

“標記完了不認賬？”

“嗯？好、哥、哥。”

他上下了，涼涼地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