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易在大城市的底層爬滾打,遇到過形形的底層人。那些同為底層的都市人,卻看不起農村人。
大約是,他們本不瞭解真正的農村是什麼樣的。
其實,易以前也不瞭解。
如今的他,算是一種另類的迴歸。
如果不是他的父親想要努力闖一片天出來,他們家到他為止,將祖祖輩輩皆農民。
易這幾天也對真正的農村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清晨,按時打鳴,珠總是那般自然地停留在院壩裡的那棵小蘋果樹葉片上,呼吸的空氣都有泥土的芬芳。好得讓人想永遠都住在這裡。
才……怪!
真正的農村,除了上麵說的那些容,更多的是勞累,臟差,收低。易三和趙金花每天回來,指甲裡都是黑泥,洗一次腳,水盆裡的就了黃河水。每天晚上狗都會吠上大半夜,吵得人心慌。
易川理解了,為什麼他的父親拚了命也要逃離這片土地,為什麼二叔和趙金花也要拚命讓易川逃離這裡。
但這裡的生活純粹也是真的。
冇有遊戲廳,冇有電腦,白天如果不去地裡勞的話,真的很適合學習。
冇有任何世俗上的事打擾。
易在這裡很快就住了一個星期。
他重新拿起小學的課本,一字一句地去念上麵的課文,一遍又一遍地去理解小學數學的知識。哪怕偶爾有旁人到易三家來注意到他的行為,出怪異的表,也毫影響不了他。
但是,易也知道這是不夠的。
他隻是把小學的知識做了一個鞏固。但小學的績有欺騙,很多家長將小學的績看得很重,其實完全冇有必要。
人的學習能力隨著年齡增長是不斷增長的。
小學生如果老是反應不過來某一個問題的思路,或許隻是差一點年齡。
易不過花了幾天時間,已經完全重新掌握了小學的所有知識點。對於年人來說,重學小學的文化知識真的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
畢竟,小縣城小學時期英語不考試。
至於那些課文,易完全把自己的份定位一個初學者,認認真真地去背誦。
一篇又一篇。
連帶著易川也背了許多還冇有學到的課文。
易說:“等你回到學校,老師佈置你們背書的作業,你就可以驕傲地告訴他,你早就背了。”
頓時,易川的眼睛放明,已經想象到那副萬眾矚目的畫麵。
肯定會被表揚的。
易川想了想,說:“哥,謝謝你!”
易了易川的腦袋。
……
這一天,窗外下起了雨,一下就是好幾天。
幸好,易三他們家的花椒已經全部采摘完畢,曬乾裝袋,現在隻等收購商來接貨了。
這幾天,難得閒下來。
易的二爺爺到易三家裡來小住。
易的二爺爺是一個古板的老人,土生土長的農民,卻寫得一手好字。年年過年,請他幫忙寫春聯的人絡繹不絕。
後來,他索每當春節前,就到縣城裡去擺個攤,幫人寫春聯,一副收五塊錢,一天下來都能掙好幾百。
來到易三家以後,二爺爺每天都會在堂屋裡,研墨,鋪了宣紙,耐心地寫上一下午。
易裡坐在旁邊看,靜靜地看。
因為下雨,易川也不能出去玩,就在堂屋裡瘋跑玩耍。
易川跑來跑去,跑來跑去,就被揍了一頓。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
易隻是靜靜地看,而二爺爺話,也隻是隨意地撇易一眼,不流。
繼續寫。
終於,一連看了二爺爺寫了好幾天字,寫到大雨都停了,天空一藍如洗,二爺爺才說:“想學啊?我教你啊。”
易忍不住想到周星馳電影裡的臺詞,莞爾一笑。
“好。”
握住筆的時候,易頓時覺無比彆扭。他觀察二爺爺書寫,總覺得那筆尖遊刃有餘。
易覺得,遊刃有餘這個詞語就是用來描述寫筆字時的狀態。
二爺爺手中,那筆的筆尖就像是他的延,自己想讓它,就能遊靈,想讓它,就能蒼勁若刻。
易自己握住筆,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筆,在我手裡就像刷子一樣。”
易無奈地看著二爺爺。
二爺爺微微一笑,“我練了幾十年字,字齡比你二叔的年齡都大!纔有這麼點小績,你要是握住筆一來就寫得很好,我多冇麵子?”
說著,二爺爺拿過筆來,隨手在宣紙上寫了幾個筆畫:橫撇捺,豎折勾。
二爺爺說:“練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如果有心練,就要從現在開始靜下心來好好練。我說一點我悟出來最重要的經驗,你記住。”
易認真地點頭。
“想要練好字,臨摹是效率最低的辦法。這臨和摹還要分開來說,臨的意思是照著寫,摹是著寫。摹比臨的效率還低。”
臨摹是平常人最常見的練字辦法了,但竟然被二爺爺說得一文不值。易微微一怔:“那該怎麼做?”
二爺爺說:“練字最好的辦法不是看著現的字去照著那個字寫,而是看一個字寫的好的人,看他寫出來這個字的過程。他寫一遍,你照著寫一遍,這樣纔是最好的方法。”
易眨眨眼。
二爺爺又笑了一聲:“簡單地說,就是多看彆人寫字,這樣的進步是最快的。”
說完,二爺爺繼續去寫字了。
易在旁邊沉默了很久,想明白了二爺爺的話。
無論是用字帖還是自己照著課本寫字,看到的都是一個品字。但這個字是怎樣寫這樣的,如果冇有人指導,或許寫一萬遍都寫不出那種樣子。
其實很好理解。
廚師在學一道菜的時候,單單是看、嘗一道品的菜,他再天才也很難學會那道菜的做法。雖然寫字相比做菜更加直觀,但這個道理也可以套用。
比如字帖上的一個點,你不看它是如何被寫出來的,永遠也想不出不了那上淺下厚的覺是出來的。
如何頓筆,如何回筆,間架結構的關鍵點在哪兒……這些問題看字帖是永遠都會不到的。
所以,看文字的說明、現的字一百遍,都不如看著一個寫字好看的人來寫一遍。
易覺自己被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易知道不可能因為自己看了幾天二爺爺的筆字,書法就突飛猛進,但二爺爺這番話讓他確定了練字的辦法。
易決定,等開學一定要找一個字寫得好看的同桌,天天看他寫字,提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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