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江到驚嚇：“艸，斷掌觀音？太邪門了吧。”

楊棉眼神一變，顯然也沒料到紅布之下會是一如此詭異的觀音像。

而且好搞不搞，偏偏搞神明。

高晏低語了句：“麻煩了。”

楊棉：“剛才那個神說這是新手場初級副本，只要完‘找到神明的最后一雙手臂’這個要求就算通關，難度應該不大。”

高晏：“他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還有六天的時間限制，六天之后沒能通關，我們所有人會怎麼樣？”

一旦超過限制的時間，副本中所有玩家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楊棉：“按理來說，既然是新手場，難度高不到哪去。”

高晏：“沒看到這斷掌觀音像之前，我也這麼以為。”

宿江：“哥，啥意思呢？”

高晏抬眸：“你見到哪些妖邪鬼怪敢把主意打到神明頭上？”

宿江仔細思索，恍然大悟擊掌說道：“神明的游戲！還有這尊菩薩像……真正的boss是神！那不就是躺著等死的意思嗎？”

高晏嘆氣，楊棉一臉一言難盡。

宿江委屈的抱一團，他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菩薩等神靈一般有鎮鬼殺鬼的能力，鬼怪是聽到名字都會到恐懼。現在況本末倒置，鬼怪妖邪假扮菩薩神明戲弄玩家，甚至是惡意抹黑神明——”高晏指了指那尊斷掌八臂觀音像：“神像一向被視為神明的化，剛才規則提到‘觀音欺世盜名’，明顯帶有惡意。”

“雖然目前不了解所謂游戲的真實況，可是猜也能猜到游戲中的‘神明’不是我們觀念中慈悲為懷、法相莊嚴的神明。”

楊棉接著高晏的話茬：“在民間中，神明和妖邪的關系涇渭分明。但也曾有妖邪假扮神明惡意詆毀，欺騙人們的香火供奉以達到取代神明的目的。”

民間曾有野神之說，既妖邪怪占據山林小廟中久無人供奉的神像，再施以邪欺騙信眾獲取香火供奉。

久而久之，神像便其法，來路不正的野神也慢慢能轉為一個地方的小神。

如果遇到心不正的野神，那就是家宅不寧、全族敗落的下場。

宿江總算懂了，“意思就是說，‘觀落’副本中是妖邪假扮觀音而不是真的神明，而且妖邪很敵視千手觀音。”

高晏：“可以這麼說。”

宿江了腦袋：“況好復雜。”

楊棉問高晏：“你還看出些什麼？”這麼問，儼然是認高晏為隊伍領頭人了。

高晏垂眸，將紅布蓋回八臂斷掌邪觀音的頭上，然后隨意找了個破布袋把這尊觀音像塞里頭帶出前臺：“規則解釋的時候有兩個重要信息，一個是‘觀落’，另一個就是那句‘千手觀音只有九百九十八只手臂’，了一雙手臂。”

觀落是閩粵一帶道教法的一種說法，在北方則是下曹、過等說法，本質相差無幾。

“千手觀音即為大慈悲，千手觀音掌心各有一只眼睛，所以又稱千手千眼觀世音。普通神像要麼塑造九百九十八只手臂，要麼就是42臂、16臂以及8臂。八臂是主臂，相當于千手千眼。至于為什麼要塑一雙手臂……民間說法，觀世音的最后一雙手臂在跪拜的信眾上。”

“臥槽！！”宿江兩條胳膊全起了疙瘩，平常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一聽，怎麼就瘆得慌？

楊棉著眼皮：“你這是要把邪神放床頭陪睡的意思嗎？”

高晏將破布袋甩到背上，聞言詫異：“你想搞神明？”單也要有點尊嚴吧。

楊棉：“？”是以為的那個意思嗎？“不，我不想。”

高晏：“那你怎麼覺得我想呢？”

楊棉：“……”隊友是不是猛過頭了？

高晏笑著，那樣兒還是溫溫潤潤的，瞧著就是個任人到頭上撒野也沒脾氣的好人。

但這只是表象。

宿江再清楚不過，而楊棉約有所認識，高晏似乎并非表面的溫和無害。

三人朝樓上走去，這是一棟老式的九層居民樓，樓道狹窄，堪堪能容兩人并肩行走。

墻壁斑駁，墻漆掉落，每間房的房門都是森的暗綠，樓道空，沒有一個人。

之前房東無意間提到玩家訂了五樓的房間，所以三人繼續朝樓上走去。腳步聲在死寂的樓道上格外響亮，仿佛是踩踏在心口上一樣，讓人不自覺就特別慌。

宿江和楊棉走在前面，高晏背上是裝著斷掌邪觀音的破布袋，走在最后面。

當他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時，忽然回頭往下看——

空的樓道，綠的閉的房門，死寂而森冷。每個房門之上都有個小小的黑孔，那些黑孔貓眼的背后仿佛都站著居民正冰冷地盯著玩家，目充滿了貪婪和食。

高晏的視線往下一點，看到每家每戶的門口放著一碗生米，生米上著三佛香。佛香燃燒到盡頭，只留下細細的紅竹柄。

樓上就是五樓，三人停在樓道口。

宿江：“我們才走了兩層就到五樓，地下還有兩層。”他這回反應倒是快：“為什麼不負一層、負二層？”

高晏向前走：“棺材樓。地下是，地上是，合居，人鬼同屋。”

宿江：“好邪。”

楊棉驚訝于高晏對于鬼神知識的了解，同時也很擔憂。

棺材樓的風水極兇，再加上到的是游戲中屬于神明那一掛的高級boss，簡直四面楚歌，難度高到表。

開始懷疑自己進的真是新手場初級副本嗎？

這明明就是給大佬和炮灰們準備的高級場吧。大佬來刷經驗，炮灰給兢兢業業的鬼怪送食材。

五樓一共九個房間，九個人正好每人一間。靠近樓道的房間都被分干凈，只剩下走廊最里面的三間房。那三間房的房門大開著，房里黑黝黝仿如食人巨，另外六間住了人的房子則閉房門。

宿江：“分開住嗎？”

楊棉：“還是一起吧，人多有個照應。”

高晏對此倒無所謂，他跟宿江本來就是房東跟租客的關系。

宿江簽了兩年約，在他那兒也住了一年多，平常除了他家那位回國會跟著出去住一兩個月。其他時候都跟高晏住，所以高晏不會覺得別扭。

倒是楊棉，為孩子直接提出同住一屋的主意，雖說保險安全，但也讓人驚訝。

高晏和宿江毫無異議，楊棉反而不自在，問：“你們不勸勸我嗎？”

“我們不介意。”高晏挑了一個西方位的房間然后走進去，沒聽到楊棉回話便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想了一下說道：“哦對，我們倆都是基佬，所以你放心吧。”

語氣和神態都輕飄飄的，好像這就是件特隨便的事兒，用不著驚訝。

楊棉：“？？”應該恭喜自己遇到姐妹還是悲哀市場的供不應求？

高晏將帶回來的斷掌八臂觀音放到床腳，蓋在觀音頭頂上的紅布依舊沒掀下來。

宿江出手想將紅布扯下來，高晏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別掀開。”

宿江乖巧回手：“哥，有啥說法？”

高晏：“紅布蓋頂，擋邪。”

事實上，他還不確定這尊神像于玩家而言是正是邪。

楊棉正想說法，一道開門聲打斷了的思緒。

三人齊齊抬頭看過去，只見道袍中年人和另一個存在很低的瘦小男子站在3號房間的門口。

兩人本來在說話，注意到高晏三人后立刻掐斷話苗子，冷冷盯著他們。

五樓的格局呈u字型，房間號順時針數，高晏他們選的是正中間的5號房，而4、6號房沒有人住。楊棉忽然朝6號房走去，將大開的門關上。

站在門口，對著道袍中年人兩人笑了下，沒有說話。

道袍中年人將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在心中評斷一番后主示好：“你們在樓上大廳有沒有發現？”

高晏：“報換？”

道袍中年人一怔，神有些不悅。

高晏：“反正我看你已經將我們三人驅逐出隊伍，覺得我們三人會死在游戲里也說不定。沒辦法，我們只能自己組隊。”他有些懶散的盯著道袍中年人，角帶笑：“我們在樓下確實有些發現，所以……換嗎？”

道袍中年人死死盯著高晏，思索半晌后說道：“只要你們配合、聽話，不擅自行，不破壞規則，我還是愿意接納你們。”

“那不用了。”高晏想也不想的拒絕。

道袍中年人被噎住，他本來以為高晏至會假意思考一下，料他拒絕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丟了面子。道袍中年人惱怒，心中再次肯定高晏三人絕對不能進隊伍。

道袍中年人想甩袖離開，但他又實在想知道高晏他們拿到的線索，于是冷著臉干地說：“行，報換。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們發現了什麼？”

高晏沒有在先后這點上糾結，而是爽快的告知千手觀音最后一雙手臂在信眾上的傳說以及棺材樓的發現。

道袍中年人在聽到前者時，表起伏不大。當他聽到棺材樓時，臉劇變，變得很難看。

高晏抬起下：“該你了。”

“房東的母親前不久病亡，他會在第六天進行觀落招魂。法在明天陸續送過來，而法師則在第六天過來。觀落一定會拜觀音，所以我們要找的觀音手臂應該就在陸續送過來的法中。”

這倒是個非常重要的消息。

道袍中年人旁的瘦小男子埋頭匆匆進斜對面的8號房間，而道袍中年人也跟著關上門——看樣子他剛才是將那存在很低的男子送出門，只是恰好遇到高晏。

楊棉將對面的四號房門也關上，然后進五號房門。

高晏將門關上：“鄭威民有問題，你們倆防著他點兒。”

鄭威民就是道袍中年人的名字，就在大廳的時候他們還互相介紹自己。高晏三人都記住了這名字，而且知道他是鄰市一個道觀里的觀長。

高晏：“這副本游戲配置太高，說是初級場都覺得是在浪費資源。”

宿江愣住：“如果不是初級場……那得是啥級別？”

楊棉冷著臉：“會死人的級別。剛開局就死了倆人，你就知道有多兇殘。鄭威民的話都別信，他估計坑了咱所有人。剛才高晏說我們三人會死在游戲里時，鄭威民一點反應也沒有。顯然在他眼里，我們死定了，而這跟他之前說的不會死人相悖。”

宿江恍然大悟，隨即罵鄭威民牛鼻子、黑心肝。

“他居然還是個道士？！咋沒被雷劈死呢。”

高晏目落在蓋著紅布的觀音像，忽然問：“你們困了嗎？”

宿江正罵得過癮：“我現在氣得腦子清醒，特別想揪著鄭威民腦門上的幾頭發噴死他！”

“那你去敲門，我先睡了。”

“……”宿江立刻偃旗息鼓：“我陪您睡唄。”

高晏看向宿江，很溫的說：“雖然我們倆睡一被窩頂多就是雙黃蛋，但我也是一顆高貴的有追求的未孵化的蛋，不接有夫之0的陪睡邀請。”

宿江給他宴哥跪下了，二話沒說睡沙發去。

作者有話要說：高晏：一顆高貴的、未孵化的蛋。

褚狗：懂，法式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