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江敘以為,他至要在笑笑十歲之後，才需要考慮彆的臭小子喜歡他閨這種問題。

事實上，他曾經還樂觀地以為如果被家長,也一定是笑笑讀小學之後的事。

可人算不如天算，笑笑這學期剛開學冇多久，就因為和小朋友打架被老師了家長，而打的就是這位王一澤小朋友。

在老師們麵前,甭管你是大教授還是什麼主任主治醫，都得乖乖地捱罵，江敘自己讀書那會兒都冇這麼捱過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把電話丟給了沈方煜。

沈方煜倒是臉皮厚,大喇喇地問老師：“江慕沈為什麼要打王一澤？”

江慕沈小朋友當時就站在老師旁邊，大概是因為老師開了擴音，笑笑聽到這句話一邊抹眼淚一邊道：“daddy，他咬我……”

這話一出,江敘和沈方煜臉都變了。

好在兒園離濟華很近，兩人午飯也顧不上吃了,飛速就往兒園趕，生怕兒了什麼委屈，然後就看見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王一澤，和哭得肝腸寸斷但上看不見一點傷的笑笑。

因為笑笑改小了一歲，加上本來就比同齡人長得快，導致王一澤看起來比笑笑生生矮了大半個頭。

“他咬你哪兒了？”江敘著急道。

笑笑把胳膊舉起來,小姑娘小臂上有個淺淺的牙印兒——再來晚幾分鐘就看不見了的那種。

江敘和沈方煜忙翻出一堆棉簽碘酒給笑笑的小臂消毒，小姑娘噎噎的，總算是不哭了。

臉還腫著,鼻子裡還塞著衛生紙的王一澤：“……”

江敘直接把笑笑抱起來，走到齊老師麵前，“是王一澤同學先咬了我兒嗎？”

齊老師有些尷尬，吞吞吐吐道：“你兒都把人家打那樣了，哪有孩兒這麼兇的？”

沈方煜收起那些醫療包，走到齊老師麵前，“您先說清楚，到底是誰先挑事的。”

“你是？”

平時接笑笑的多數時候都是的爺爺，齊老師對江敘和沈方煜的長相都不算太悉。

不過現在江敘都張口閉口“我兒”了，應該就是江慕沈的父親，但齊老師一時冇想到和他一起來的沈方煜是誰，於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沈方煜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道：“正義的使者。”

“撲哧”一聲，眼睫上還掛著水珠珠的笑笑忍不住笑出了聲，發現大家的目都挪到臉上，小戲迅速沉下臉，擺出了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樣。

齊老師：“……”

然而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杵在辦公室裡，也有些心虛，隻好坦白道：“確實是王一澤先咬了江慕沈，然後江慕沈就把王一澤給打了。”

江敘點了點頭，“齊老師，那孩子家長如果要醫藥費我可以出，但我不希再聽到有人主欺負我兒，不然我還會讓打回去的，”他頓了頓又道：“下午江慕沈不來了，我先把送回家養傷了。”

說完他都冇看一眼王一澤，抱著笑笑就走了。

兩人在路上給笑笑買了點小點心安，回家之後，江敘纔對笑笑板了臉，嚴肅道：“你跟誰學的打架？”

“孫悟空！”

“不許撒謊。”

笑笑眼見著被破，拿餘瞟了沈方煜一眼，毫無心理包袱地把他賣了，“daddy教我的。”

“沈方煜，”江敘站起來，“你會不會教孩子。”

沈方煜抬頭看天花板，“我這不是教的好的，你看那臭小子一點兒還手之力都冇有，不然今天欺負的就是咱閨了。”

笑笑聞言也嘚瑟起來，當即便擺了個有模有樣的起手式，直到看見江敘皺了眉，才迅速地收回手腳，老老實實地低下頭站好。

“你聽爸爸說，”江敘道：“打人是不對的，我們不應該用暴力解決問題。”

“你行了吧，你說這話不心虛——”沈方煜正要吐槽，江敘瞪了他一眼，於是沈方煜從容改口道：“不心虛，一點都不心虛。”

“爸爸，”笑笑問：“可是你剛剛不也跟老師說我可以打回去嗎？”

江敘：“……”

那是說給王一澤聽的。

加上齊老師原本打算瞞的態度也氣到了他。

“daddy跟我說過，也跟我說過，我不能欺負彆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負。”笑笑一邊說一邊去抹江敘蹙起的眉心，“爸爸，你彆皺眉了。”

江敘歎了口氣，冇想到笑笑發現抹不平他蹙起的眉頭，居然試圖用力學他皺眉。

本來就長得像江敘，觀察久了，模仿起他的表更是活靈活現的，一張圓乎乎的小臉皺一團，讓江敘頗有幾分哭笑不得的無奈。

半晌，他認輸似的舒展了眉頭，著笑笑的臉，對沈方煜妥協道：“那你週末帶去報個跆拳道的班吧，小孩子骨頭，冇你那麼耐摔，你讓跟老師正經學，千萬彆傷著了。”

“還有，”他對笑笑警告道：“絕對不可以主欺負彆的小朋友，不然就把你的玩全部冇收。”

笑笑瞬間翹起了小尾：“好！”

那件事最終以把笑笑送進培訓班做了了結，王一澤的家長自知理虧，也冇來找江敘要醫藥費，倒是齊老師晚上大概是心虛，又給江敘打了個電話道歉。

江敘好不容易安下了心，結果冇想到笑笑那個班兒還冇上多久呢，那個被他閨胖揍一頓的臭小子居然說要跟他兒談。

這還了得？

現在有的小孩子接資訊早，江敘之前也聽彆人說起過兒園的小朋友也會煞有其事地模仿大人們，自以為是地什麼男朋友朋友，他覺得這事稀奇，還以為就是個玩笑。

冇想到這就有人惦記上他兒了。

顯然沈方煜比他更生氣，他一邊去翻上次留的王一澤家長的電話，一邊出了江母以前拿來揍過他的撣子，要不是江敘攔著他已經去約那小孩兒見麵了。

“我媽怎麼把這東西從老家帶來了？”江敘意外地看著那把撣子。

沈方煜一本正經道：“傳承。”

江敘被噎了噎，還是選擇和會說人話的小姑娘流。

“那王一澤為什麼要你當他的朋友？”他緩下聲音來問。

笑笑驕傲道：“他說我長得漂亮。”

江、沈：“……”

得，是個淺的小男孩。

“那你呢？”

“我不想當他的朋友，他一點都不厲害，”笑笑認真道：“我要當孫悟空的朋友。”

好。

沈方煜收起了撣子。

一是因為他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孫悟空，二是他找到了估計也打不過。

“你為什麼要當孫悟空的朋友呢？”沈方煜問。

笑笑想了想，煞有其事地拿撣子當金箍棒耍了耍，“因為他厲害，會捉妖怪！”

這個理由還真是……簡單而直接。

雖然小朋友總是有無數多的奇思妙想，但小朋友也常常單純得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最後江敘囑咐道：“以後如果還有小朋友說要你當他的朋友，一定要回來告訴爸爸和daddy，還要，不可以讓彆的小男孩親你抱你。”

沈方煜乾脆利落道：“親你抱你，你就打他。”

笑笑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後抬頭問：“那孫悟空可以抱我嗎？”

“……”江敘和沈方煜異口同聲：“也不可以。”

“好吧。”笑笑委屈地拎著那撣子去臺練七十二變了，江敘著小丫頭尚且稚的背影，杞人憂天地心道：“這要是以後長大了被壞小子騙怎麼辦？”

“請鐘藍和林倩多跟聊聊，”沈方煜單手搭上他的肩，評價道：“不過我看就咱家這閨，一般的男孩兒在眼裡還不如個猴呢……估計也看不上。”

然而兩位都低估了笑笑對這個“猴”的喜。

冇多久，江敘就又接到了齊老師的電話。

這次倒不是因為打架了，而是老師佈置了作業，讓小朋友們畫自己的一家三口，結果人家都畫的爸爸媽媽和自己，而笑笑畫了兩塊被劈開的石頭。

齊老師把笑笑的大作丟給江敘，“你們是怎麼教孩子的？”

江敘拿著那張畫兒滿頭黑線地回到家，看了一眼正在聚會神看《西遊記》的笑笑祖孫倆，問道：“笑笑，誰告訴你的爸爸媽媽是石頭？”

笑笑賣隊友從來冇猶豫過，聞言直接道：“呀！”

江敘：“媽？”

“我……”江母愣了愣，“我是跟說，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不是一直喜歡孫悟空嘛，上回說要是也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就好了，我就順著說了……”

“……”

顯然當爺爺和當爸爸媽媽那完全是兩個態度，江家父母一點冇把當年對江敘的嚴格要求放在笑笑上，除了寵著就是順著。

家庭教育是個技活，教孩子是個高尖技活。

於是江敘直截了當地甩鍋給了沈方煜，“今天晚上給笑笑解釋明白是從哪兒來的，不然你就睡沙發吧。”

“我靠江敘……你現在怎麼心越來越狠了。”

自打笑笑出生，他們倆的親時間就大打折扣，前兩年還好，後來笑笑大了些，醒著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回江敘和沈方煜下了班，就纏著他們要一起玩遊戲。

小孩子需要人陪，江家父母也需要休息，所以兩位爸爸幾乎是下了班回家就又開始加班陪孩子。

哄小孩玩是個力活，每次好不容易把心滿意足地哄

去睡了，兩人洗完澡躺回床上，彆說做點什麼，累的話都不想說了。

加上家裡晚上有人，他們靜也不敢鬨得太大，頭一兩回忍著聲音還算刺激，到後來畏手畏腳的次數多了，就總是不儘興。

江敘那套老房子也出租了，於是明明有家的兩個人不得不偶爾出去開房住，鬨得跟大學的小似的。

結果上回沈方煜忘了退房卡，順手塞進了口袋，服丟在客廳之後，被笑笑拿去給的芭比娃娃當了床和枕頭，顛來倒去的時候，把那張卡給掉出來了。

笑笑認識的字，於是還非常有求知慾地跑去問爺爺這是什麼。

江父江母隨口糊弄了過去，結果江敘一回家，他爸就意味深長地對他道：“我和你媽都有點耳背，十點前肯定睡了，我們睡眠都好，一般也吵不醒，要是不方便，我們以後九點半就睡。”

江敘開始冇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直到沈方煜說他左口袋裡的東西好像進了右口袋，江敘才驟然反應過來。

社死的江醫生就差收拾行李離開地球了，而沈方煜也因此為了沙發的常駐人口。

麵對毫不留關上的主臥門，沈方煜歎了口氣，隻好把罪魁禍首小姑娘抱到客廳，開始加班給開小會。

江敘打算出來觀察況的時候，父倆正在講故事，大抵是因為講到了人心的地方，笑笑抱著江敘那隻兔子，一雙眼睛淚汪汪的，哭得鼻尖都紅了。

“那後來呢，兔子叔叔怎麼樣了？”

“兔子叔叔心灰意冷地離開了族群，”沈方煜說：“再也冇有人見過它了。”

他把笑笑抱在懷裡拍的背，小姑娘一邊噎一邊生氣道：“我不明白，小兔子為什麼要把大兔子叔叔的說出去？兔子叔叔明明對大家都那麼好……”

“小兔子不是故意的，隻是它還小，不知道族群中隻有它的爸爸可以生小兔子，所以才說了，導致整個族群都認為兔子叔叔是異類，所以孤立了兔子叔叔。”

“所以笑笑，”沈方煜輕聲道：“今天daddy也要告訴你一個，你一定不會像小兔子那樣說出去，傷害兔子叔叔的對不對？”

笑笑點了點頭，“我一定不會說的。”

他給笑笑了眼淚，“笑笑呢，和小兔子一樣，也是爸爸生下來的，你的爸爸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爸爸，他為了生下你，承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