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 拉開窗簾的時候，隻剩下了鋪滿一室亮的晃眼的日。

事後疲乏而慵懶的清晨，江醫生不用上班了, 而沈醫生還得出門去賺錢。

習慣了兩個人同時起床, 在沈方煜按掉鬧鐘的第一時間，江敘就睜開了眼睛，沈方煜親了親他的額頭，用手掌幫他蒙上眼睛, 輕聲問：“冇有不舒服吧。”

昨晚折騰完去洗澡的時候，大概是因為鏡子太晃眼，不知道怎麼又鬨起來了。

懷孕本來就支力, 第二次後江敘得花灑都懶得用了, 直接靠著浴缸睡著了，最後還是沈方煜幫他洗好之後抱回床上的。

江敘搖了搖頭, 顯然睏倦得很，話都不大想說。

沈方煜冇再鬨他，穿著拖鞋起來，“我起床了，你再睡會兒，我一會兒把早餐給你放桌上。”

江敘“嗯”了一聲，沈方煜盯著人的睡看了半天，還是冇忍住又低下頭, 把臉在他邊, “親我一下。”

江敘閉著眼睛翹了翹角, 在沈方煜的側臉上了一下。

鬥而好的一天從這裡開始，下班之後的沈醫生頭一次一丁點兒都不想加班和卷，歸心似箭地走出了醫院大門。

然而心正好的沈醫生在醫院門口, 看見了他多日不見的親大哥。

“跟我回老家。”沈柏寒拿著黑的公文包，把沈方煜堵了個正著，“我去你們科室問過了，你明天調休，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良夜後的對象還在家裡等他，冇有人會想在裡調油的時候驟然分開。

“哥，”沈方煜往後退了幾步，拒絕道：“我累了一天趕著回自己家呢。”

“你再著急也得回去跟爸媽說清楚，你到底跟誰結了婚，那人是乾什麼的，在哪兒工作，家裡幾口人，是個什麼況。”

沈醫生先斬後奏，從國外結完婚回來，給他爸媽去了個信，類似於他已經找到了打算相伴一生的人，並且步了婚姻的殿堂，勿念。

“你的錢和爸媽的錢我都還了，”沈方煜說：“不用管這麼多吧？你查戶口呢？”

“我這不是查戶口，我是關心你，方煜，你現在是無法無天了，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跟家裡人說？”

“我怎麼冇說，”沈方煜說：“不就是因為我說了你纔來堵我嗎？早知道我就不說了。哥，講良心話，你和嫂子結婚之後我可冇打擾你們，現在我剛結婚，對象在家裡等著我，你要我回老家？”

沈柏寒聽他這麼一說，臉變了變，“在家等你？”他眉心皺出了一個“川”字，“你把人包養了？你到底找了個什麼人？”

“……”沈方煜說：“哥，你之前二話不說就借我錢，我真的特，可我現在也是真的不想回家，你諒我一下行嗎？”

“你之前借錢是不是也是為了而這個人？”沈柏寒問。

那會兒沈方煜突然來找他借錢，說是要給對象做手。

他想著弟弟這麼多年從來冇跟家裡提過找對象的事，好不容易敞開心扉願意跟他這個大哥多說幾句，他也冇敢多問，生怕問多了反而讓他不高興。

冇想到他都冇把對象帶回去給家裡人看看，就直接告訴他們他結婚了。

“是為了他，”沈方煜說：“但不是包養。”

沈柏寒在原地來回踱步了兩圈，對他道：“我們什麼事都能由著你不管你，但結婚這種大事不能由著你胡來。方煜，你小心被人騙了。”

沈方煜不喜歡江敘這樣被揣測，臉冷了下來，“我知道我在乾什麼。”

他原本還想說：“既然這麼多年都冇管過我，現在也不用來管我了。”可他看了看大哥生出細紋的眼睛，還是把這句話嚥了回去。

“那你就跟我回去，跟爸媽說清楚，”沈柏寒說：“你要是找的是個正經人，大哥絕對不說什麼，給你倆包大紅包。”

“方煜，那會兒爸媽一聽見你要用錢，著急地把存著定期的養老錢都取出來了，我們都是關心你……你好好想想行嗎？”

沈方煜：“我當時是找你借錢，你為什麼要告訴爸媽？”

“算哥錯了行嗎，我不該告訴爸媽，但現在我求你跟我回去，爸媽聽說你突然結婚了在家急的飯都吃不下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請著假來a城找你。我知道跟你打電話你肯定多得是說辭不回來，現在我人都來了，你跟我回去行嗎？”

看著沈柏寒懇切的神，沈方煜偏開臉，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管說的多麼好聽，他心裡對他父母和哥哥其實還是有氣的。

從前是他父母哥哥不親近他，現在他們轉過來關心他的時候，他卻想要主疏遠。

半晌，他對沈柏寒說：“你等下，我打個電話。”

他走到一邊，給江敘撥了個電話，對麵接起來問：“要到家了嗎？”

“我爸媽聽說我結婚了，要我回去一趟。”沈方煜說。

對麵頓了好一會兒，才道：“需要我……一起嗎？”

“不用，”沈方煜說：“你彆擔心，我搞得定，我明天就回來。”

“好，那你早去早回。”

江敘說完，趕在沈方煜掛電話前，又補了一句，“好好說，彆吵架。”

意料之外的，沈方煜剛剛還因為被著回家而莫名的不快，忽然就被江敘這句話給平了。

回家的高鐵上，兩兄弟顯得格外沉默。

沈柏寒對這個弟弟的心其實一直很複雜。

小的時候，他和父母在a城，那會兒沈家父母總是掛念著家裡的小兒子，他也聽過好幾次，聽到他們說想回去，或者想把弟弟接來。

但幾歲大剛知事的小孩獨占都強，事實上，在弟弟剛出生那段日子，他就已經過一次父母的疏忽了。

那會兒彆的小孩買玩，他也想要，他父母就說，錢拿來給弟弟罰款了，買不起玩了，大概從那個時候，他就本能地不喜歡這個突然出現的弟弟。

後來好不容易他們一家三口去了a城，把那個搶奪父母關心的弟弟丟在了老家，他說什麼都不想讓父母把弟弟接來。

每次家裡人一提到這個問題，他就撒潑打鬨，或者裝病鬨緒，讓他的父母覺得隻管一個孩子就已經很累了，實在無暇他顧。

後來他終於長大了，懂事了，開始意識到弟弟也是親人，意識到能擁有一個互相承擔和支援的兄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時，他和弟弟之間已經有了難以彌合的傷痕。

讀高中的時候，他跟父母說要把方煜接過來，可那時候方煜就不肯過來了，後來沈方煜高考填誌願、畢業找工作，包括分科室都冇再和家裡說上一句。

他知道他虧欠了弟弟，他也想修複關係，可是這個在外人麵前總是圓的弟弟在家裡時，卻總是像揹著一刺的刺蝟，遠看著冇什麼攻擊，稍微靠近些，他便下意識出防的刺。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

沈方煜跟在沈柏寒後麵走進家門，看見了有日子冇見麵的父母。

“爸，媽。”

他把進門前買的水果提給二老，給他們一人剝了個山竹，拿紙乾了手上的水，靠坐在沙發上，著他彷彿三堂會審的父母哥哥，直白道：“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沈父看了他一眼，都到了邊的關心又嚥了回去，沈母歎了一口氣，暗示地看了一眼大兒子。

沈柏寒隻好喝了一口水，問道：“你先跟我們說說，那到底是個什麼人。”

“和我一樣。”沈方煜說。

“醫生？”沈柏寒鬆了一口氣：“醫生好，那是正經職業，除了忙點兒，彆的都好，跟你也有話說。”

“方煜啊，那你什麼時候把帶回來，我們看看？”沈母言又止道：“我也不是想乾涉你，就是想看看，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兒媳婦，我也想見見。”

“我們這家人都好相，”沈父在一邊補充道：“要是怕尷尬，就讓柏寒把他老婆也上，大家一塊兒吃個飯。”

沈方煜看了他們三位一眼，接道：“和我一樣，是醫生，也是男人。”

沈父拿著山竹的手一抖，直接掉到了地麵上，而沈母捂著心口，彷彿半晌不能理解他在說什麼。

沈柏寒看起來倒是冇有這麼大的反應，但眼中依然很震驚。

“你這是要把我氣出心臟病來啊，”沈母說：“你乾什麼？跟男人結婚，你瘋了？”

沈方煜了張衛生紙，包著山竹丟進垃圾桶，又了地麵上的果。

“彆跟那兒演得那麼誇張，我年年帶你們檢，那檢項目都是我選的，我能不知道你們況？要不是知道您二位都朗，我也不敢這麼早告訴您。”

沈柏寒：“沈方煜你怎麼說話呢！”

沈方煜抿了抿，看了一眼他的父母，沈父在一邊替沈母順著氣兒，向沈方煜的眼神頗有幾分失。

他不著痕跡地低下頭，不怎麼在意地輕笑了一聲。

反正他爸媽從來冇有對他出過期的神。

失就失吧。

“二十一世紀了，”他說：“您兒子也不是中學生，您反對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本來是85章的前半章，原84違規不能發，替換了，這章後半章明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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