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套的道服十分笨重，並不是那麼好穿的，陳雙自認為自己素質不錯，又經過高三整年鑼鼓的強化訓練，可是跑起來仍舊不方便。

更別說著後腦杓的固定架，那東西是金屬的，又沉又冷，跑起來撞一下不得了，萬一被人猛拍頭套，估計能磕出輕微腦震。於是陳雙用雙手固定著泰迪熊的頭罩，朝著店鋪的方向一路小跑。

從屈南的角度看過去，一個高185的巨型泰迪熊，捂著腦袋，在步行街上小碎步狂奔。

陳雙也不知道自己跑什麼，但瞧見屈南的一剎那他就回頭了，上次吃包子都沒有這麼尷尬。他回頭看了一眼，抱著一僥幸心理，屈南那種人應該不會對大街上的道人興趣吧？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誤會了？會不會人家屈南只是剛好路過？

更何況自己現在是熊啊，他又認不出來。於是，在這種極度膨脹的僥幸心理和自信心下，陳雙又回頭看了一眼。

屈南離自己只剩一步之遙。

我！你丫變態吧？大街上那麼多你不追，你他媽追泰迪熊？不要以為你臉帥就可以為所為啊，你他媽口味也太重了吧？陳雙瞬間回頭，撒就跑，自己一個健全的育生，還跑不過你一個左舊傷復發的？咱倆都是練跳高的，看不起誰呢？

下一秒，他就沒跑過。

要怪就怪道服，直接影響陳雙逃跑技能全開，泰迪熊的太了，兩條熊相互想邁步子都難。陳雙忽然跑不了，定在原地，他的直覺告訴他，後有人拽他。

而且是拽他屁。陳雙想罵人，泰迪熊被.擾了？

屈南長，胳膊也長，手一拽一抓，揪住了泰迪熊屁後面的尾。茸茸一個球，深棕的，抓在手掌裡，五指用力深陷布料當中，到裡面充滿了棉花。

要不是打工人不能毆打顧客或純路人，陳雙已經抬踹過去了。但是他不能，所以只能直愣愣地站著，不轉過去，說什麼都不轉，雙眼盯著店鋪門口的花籃。

雖然頭罩很厚，全方位360度遮住了自己的腦袋，可是陳雙總覺得這東西變了明的，後腦杓發燒，有一雙眼楮盯自己，並且目將頭罩燒穿，能看清楚自己的臉。

屈南揪著尾球，又手掐了兩下泰迪熊的屁，站在泰迪熊的後，再手了一把頭罩上支稜著的熊耳朵。

“您好，我想給朋友買個熊，但是又不知道買什麼樣的。剛想諮詢您一下，您就跑了……我不是壞人。”屈南將自己的手從熊耳朵上收回來，往下落的時候抻了一把泰迪熊的t恤，松開t恤之後再揪著尾了，最後才說，“咦，泰迪熊不是沒有尾麼？您是店裡的工作人員嗎？”

陳雙不知道他在自己後幹什麼，但是屁那裡總一下一下有覺，好像他在研究自己的工作服。但是陳雙又呼出一口氣，謝這道服給自己充當金鐘罩，最起碼屈南沒認出自己。

“您好？”這時後又說話了。

陳雙瞬間將直，剛慶幸了一下，下一個問題又來了。自己的聲音沒法偽裝，就算偽裝了也裝不出什麼來。

剛落下的那層汗瞬間被表溫度蒸發，陳雙悶在道服裡，像一隻走投無路的掛爐烤鴨，周都是炭火，他還沒法彈，只能認人捅來捅去。

屈南等了一會兒，才從泰迪熊的後走到他面前來，自己的臉剛好對著熊鼻子，猛然間，將臉湊近，像是研究熊眼楮後面到底是什麼人。

陳雙嚇得往後一躲，巨大的熊腦袋猛地一退。

“您好，我只是想買個熊。”屈南笑了笑，重新站直，右手輕輕地放在熊鼻子上，了乾燥凸起的黑布料，“您不會是……聾啞人吧？如果冒犯了我願意道歉。”

聾啞人？陳雙一愣，趕點點頭，順著屈南給自己搭建的臺階下來。他這樣一點頭，汗水就順著額頭下來，一不小心煞進了眼角。

順手想眼楮，卻只能用厚厚的熊爪踫到頭罩上的熊眼楮。熊眼楮是兩個圓形的窟窿，一層黑的網眼罩著，陳雙過網眼看外面，發現屈南在笑。

笑屁啊，我都沒笑話你在大街上追熊，你好很奇怪知不知道？陳雙瞪了他一眼。結果屈南一靠近，他立刻把眼錯開，即便隔著頭罩也不敢直視他。

“真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聾啞人，你別生氣。”屈南看著他無安放的熊爪，“我剛好路過，麻煩您能不能帶我進店裡逛逛，幫我選一下？其實……我是附近大學的在讀生，平時只在學校裡封閉訓練，不怎麼逛街，所以不太會挑禮。”

巨大的熊腦袋點了點，陳雙遲疑著轉了過去，帶屈南進了禮品店。自己也是育生，封閉訓練的滋味嘗過，真不好。那時候自己天天琢磨著翻.牆回家，可是一想到只要考過育分數線就能上首大找顧文寧了，又無數次地咬牙堅持下去。

媽的，越想越氣，陳雙在頭套裡咬牙切齒。人家屈南每天封閉訓練，顧文寧你個渣男。

店裡有一些客人，看的多，真正買的人，大部分都是來拍照的。陳雙張得同手同腳走進來，到了展櫃臺前才發現犯了多大的錯誤，自己也不會挑禮。

“你們的店是不是新開的啊？以前沒見過。”屈南跟著熊屁，他停下，他也就停了。

陳雙點了點頭，隨意地指了指前面，意思是你自己過去看吧。玻璃櫃裡全都是泰迪熊，有版也有男版，有的穿小和甦格蘭格，有的穿襯衫和工裝。

“這些？”屈南順著熊爪的指引看過去，又轉回來，“我要送給很重要的人，想買隆重些的。咱們店裡有沒有禮盒？或者……更漂亮的？價格方面沒有問題，我有比賽獎金。”

比賽獎金？這麼牛的嗎？陳雙疑地看他一眼，猜他一定是送生，沒準兒就是朋友。可是陳雙還是搖搖頭，他對店裡的商品不，自己隻負責在門口蹦蹦跳跳，沒有導購經驗。

這時候，一對兒拉著手走過，陳雙太習慣地轉了頭，眼神跟著他們十指握的手走了，只是他頭上是頭罩，隨隨便便一個小作都會被道放大。

圓乎乎的熊腦袋轉向了右下角，像是在直勾勾地盯著小看。陳雙只看了半秒鐘，就轉回來了，陶文昌勸的話一句都沒聽進去，不想揣兜兜，就想拉手手。

忽然，一個人拽住了自己的熊爪，隔著棉花、布，拉住了他的右手。

“麻煩您，幫我看看那邊的可以麼？”屈南拉著泰迪熊的右爪往店面深走，再往前全部都是裝商品，“真抱歉，我朋友太了，好不容易有一個特別想送禮的人……我很重視這份禮。”

陳雙看著自己的手，哦不是，自己的爪，一臉懵地被拽著走。好在屈南不知道自己是誰，否則胳膊擰斷了好不好？陳雙腦袋裡一團麻，屈南這人好他媽奇怪，他是不是對泰迪熊有什麼想法？

“那個，您看行麼？”屈南停在最裡面的櫃臺前，右手指著最上層。

陳雙抬起頭，腦袋微微後仰才看清楚。最上層的禮品盒都是款，裡面的熊都是雙對的，更豪華更致，同時也更貴。看來還真的是要送給朋友啊。

“我好久不買禮，所以有些眼花繚了。”屈南的右手放下來，左手還沒放開熊爪，“要不這樣吧，您覺得哪個最好看，幫我挑一個好不好？或者……如果有人送您，您想要哪一個？”

陳雙趕搖了搖頭，搖的幅度非常大。他有收禮ptsd，以前上小學的時候班裡同學搞惡作劇，在自己生日那天給桌鬥裡放了一個小禮盒。

自己興沖沖地打開，結果裡面放著一面鏡子。

然後自己就把那個男生給打哭了。打哭了好多次。

“那……我自己挑吧，不好意思，佔用您時間了。”屈南笑了笑，沒有繼續問，霸佔的不止是泰迪熊的時間，還有熊爪。他一直沒有放開，一人一熊站在展櫃前面，一個人在認真看禮品盒，一頭熊在計劃著什麼時候逃跑。

陳雙是想甩開他，可是看著屈南認真挑選禮的側臉，他腦袋裡的麻又自解開了。現在很有人用心送禮品了，陳雙卻很向往這種□□，哪怕他喜歡的慢節奏和浪漫在別人聽來十分可笑。

就像自己藏在基地裡的漫畫書和磁帶，可以慢慢聽，慢慢看。

“選不出來啊……唉。”到熊爪的僵，屈南這時候放開了手，“我明天再來吧，今天佔用您的時間了。對了，這附近有寵用品商店麼？我在喂流浪狗，想給狗買些好吃的。”

陳雙立刻收回手，搖了搖頭。

“那我自己去找吧，今天謝謝您。”屈南笑了笑，又在店裡轉了一圈，然後沒有再糾纏，徑直離開了步行街。

呼，危機解除，陳雙這才敢大氣，剛才連呼吸聲都要放輕，就好像屈南能從自己的一呼一吸間認出自己似的。不過……陳雙走出店鋪，看向屈南離開的方向，這一刻，對這個學校知名的運明星有了不一樣的了解。

他是一個肯花時間認真挑禮又有心喂流浪狗的運員，真沒想到，都是跳高隊的明星，可是人和人的差異這麼大。陳雙把自己的頭罩抬了抬，讓涼風鑽進道服的隙給自己降溫，沖刷他淋遍汗水的。

步行街很熱鬧，東校門的食街同樣熱鬧。屈南騎著托車回來，停在小超市門口將雙一支，摘下了自己的頭盔。

“又來拿狗罐頭啊？”超市老板按時按點地出來，“今天還喂？”

“喂啊。”屈南順手磕出一支煙來，“還是老規矩，先記帳吧，等我帶人過來吃飯再給您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