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陳雙關上鬧鐘，看到在床頭櫃歪著的泰迪熊，它孤零零的，像在控訴晚上沒有人抱它。趁四水還在賴床，陳雙將熊拿起來，湊近聞了聞，檸檬味已經很淡，快要消失。

快聞不見了啊，陳雙又將臉埋到熊屁上，用力搜索清新的線索，可是止汗劑不像香水，能保留那麼久。

想著，他拉開床頭櫃的第一層屜，拿出一個黑的正方，是一個很沉重的瓶子。瓶蓋是他最喜歡的木頭做的，很手。

噗噗噗，噴出幾下，最先開場的就是苦的樹味兒，比檸檬冷得多，幾乎就是他的基地的味道。要等一會兒，才能聞出清新來，沒有什麼特別的香氣，就是下過雨的沉寂樹林，走過之後踩了一腳泥。

是四水送給自己的香水，也是陳雙最喜歡的氣味。現在小熊上的香檸檬氣息暫時被香草蓋住了，陳雙將它放在床頭，忽然間，想要給它換一件服。

現在它只有一件土黃的t恤，要是換一件呢。陳雙把它的服下來，這個簡單，不難做，自己隨便剪幾件服就能做好幾件小裳。

“哥。”陸水起床了，直接躺在陳雙的大上，皺著眉看哥哥擺弄那個熊。

“嗯，咱們起來吃飯。”陳雙又把小裳放回去，拉著弟弟起來，把他送進洗手間。趁著四水洗臉加玩兒水，陳雙再回到臥室，把弟弟的校服拿出來，再去挑自己的服。

滿滿一櫃子都是差不多的，陳雙的手向最深的那一件，又停下來了，仿佛剛才停在小熊面前，想著該給它做幾件好看的上。

土黃的招小膩蟲，陳雙想起屈南不止一次用手指踫自己的肩，摘下一隻隻黏在上的小蟲子。

於是陳雙的手改了方向，收回來之後，攥拳頭置於口，足足一分多鐘，才再一次啟，向了弟弟的櫃。

這裡面的選擇就多很多了，陳雙面對著一整排的t恤，不由自主地撓撓耳朵。

白的？除了以前穿校服是這個，陳雙從來沒踫過。弟弟喜歡水，所以也喜歡很多種藍，陳雙的眼神從左到右掃了一遍，又從右到左再掃一遍，最後深吸一口氣，用最猶豫的作做最大的決定，向那件薄荷藍。

這件看上去應該……好看的吧，陳雙穿上試試，兩兄弟高和尺碼安全一樣，上天像知道自己孤單，所以造了一個完復刻的升級版。新穿在上，陳雙磨磨蹭蹭地去照鏡子，裡面的人是自己，可是實在陌生。

藍的，陳雙靦腆地笑出來，這個應該不招小膩蟲，下次也給自己的小熊做一件。

“哥。”陸水含著牙刷過來，停在陳雙背後。

“你怎麼又刷牙刷到一半出來了？不用出來找，哥又不走。”陳雙給他角的牙膏泡泡，“哥穿你一件服，好看嗎？”

陸水往陳雙上看，點點頭，一雙幾乎和陳雙一模一樣的眼楮笑彎。

“嗯，哥最帥。”陳雙板著他的肩膀往前推，帶著他去洗漱。

兩人洗漱完，陳雙開始收拾自己的書包，準備送弟弟上學，路上順便買早餐。熊就在床頭櫃看他，他抓起來，放在包裡，想了想，又給拿出來。

自己都是大學生了，帶著玩上學像他媽什麼話啊，再說……屈南還不知道自己就是泰迪熊呢，萬一被發現，以後自己就沒法逗他玩兒了。

於是，熊繼續留在他枕邊，陳雙背好書包，拉著陸水出了門。

等一切搞定，他再騎車去首大，順便在路邊買了一張新的手機卡，激活了屈南的手機。手機號攥在手裡，陳雙在校門口站住，一個數字一個數字輸，留在了通訊錄當中。

[你好。]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跑進大教室的走廊變得明朗起來，陳雙著手機，第一次覺得大學生活輕松愜意，不像高三，總有高在頭頂環繞。跑進大教室，陳雙再一次坐到專屬座位上，手裡開始震，有新消息了。

[屈南︰你好，不好意思回復晚了，我早上有早訓。你的腦袋沒事吧？]

早訓啊？陳雙的位置能看到主場，育生已經離開場地，估計都在食堂。自己以前也有早訓，5點就要起床。

[沒事，我的手機也沒事，等你比賽結束我就把手機還給你。]

陳雙發送完畢，拿出書包裡的豆漿開始喝。這時大教室的正門進來了一群人，還有歡聲笑語，陳雙的臉下意識地低了低，看到了陶文昌和俞雅。

真是值極高的，全院最配的一對兒了，陳雙看著他們，羨慕他們有可以談，又羨慕他們一出生就注定是焦點。

當校園裡叱　風雲的人，一定很快樂，他一直都是學校裡的背景板，沒驗過。

“你前面這排沒有人吧？”俞雅拉開了陳雙前面的椅子，“你就是昌子的小徒弟吧？吃早飯了嗎？”

陳雙點點頭，第一次直面混艷麗風格的大，視覺沖擊力太大，臉有些燒得慌。

“給，學校麵包店的蓮蓉包，嘗嘗。”俞雅給陳雙的桌上放了一個口袋，陶文昌坐下後開始哀嚎，撲到俞雅的懷抱裡，仿佛了天大委屈。

“富婆姐姐，你怎麼不給我買啊？”陶文昌又和俞雅對視，“我這個純直男，真的很辛苦，你不知道我邊有多彎崽。”

“你要比賽啊，這不是東食堂的麵包。”俞雅拍拍陶文昌的後腦杓，“乖啊，等比賽完畢帶你吃大餐，買禮。”

“謝謝，在這橫流的冰冷世界裡，只有朋友的能溫暖我。”陶文昌不再逗，轉過來敲敲陳雙的桌子，“換服了？”

陳雙趴在桌子上，鼻翼，聞著蓮蓉包的香氣。“嗯。”

“好的，你穿藍好看，早就該開竅了。”陶文昌想起昨天他的照片，“你真應該給攝影師當模特，我跟你說啊，自信不是與生俱來的，是練出來的，就和比賽一樣，一次次贏下來你就知道自己牛。聽說好幾個生打聽你呢，你可以試著普通朋友，社總要學，人總要和別人打道。”

陳雙又搖搖頭，沒法想象別人用鏡頭對著自己。手機這時一震，他低頭看。

[不用還給我，你留著用，我現在要進教室上課了，下課我再給你發短信。]

什麼什麼？進教室？陳雙騰地抬起頭，雙因為張用力一張，磕到了金屬桌上。只見屈南剛好邁進教室前門，後跟著的人是白洋。

看見這兩個人進來了，陶文昌著角冷笑。“陳雙，過來，坐我旁邊。”

陳雙卻沒窩，抓時間塞手機，不僅塞進書包裡了還藏在最底層。就在他收拾書包的時間裡，屈南和白洋走到面前，一個看著陳雙，一個看著陶文昌。

“俞雅？你怎麼來了？”白洋看完了陶文昌又看俞雅，“大明星臨，今天給我簽個名？”

“別跟我打腔。”俞雅和他們都，全是跳高隊的，“我下個月要進組拍戲，一走兩個月，想多陪陪他。”

“陳雙，過來。”陶文昌已經率先拉開旁邊的椅子。

“我坐這裡吧，正好，還有些比賽的細節和你商量商量。”白洋先一步坐下了，抱歉似的看著屈南，“南哥坐後邊吧。”

陶文昌咬了牙關，就猜到這倆人是哥倆好，茶王還自帶僚機，這兩個人還都是重量級。

“謝謝白隊，那我就坐後面了。”屈南將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拉開了陳雙旁邊的座位。陳雙下意識地吸鼻子，早上起來才聞過一次的止汗劑味道濃烈地蔓過來，抓住他的注意力，仿佛自己從早聞到晚。

剛剛還自信打字的手這時候沒可放，陳雙能覺到旁邊坐了一個人的熱氣，隻好往左一靠。

在熱度的包圍下，打鈴了，老師進來點名上課，底下的學生開始各忙各的。陳雙直地坐著，高中三年都沒坐過這麼端正，余裡，屈南一直在收拾運包裡的護。

應該不會過來和自己說話吧？陳雙給自己暗自打氣。

“昨天的事，很抱歉。”下一秒，屈南就過來說話了，兩人距離瞬間拉近，“我昨天是不是嚇著你了？”

陳雙趕搖頭，再搖頭。

“你換服了？”屈南又說，“好看的，藍很適合你。”

陶文昌這時轉過來，敲敲課桌。“上課呢，注意聽講。”

然後他的腦袋就被白洋掰過來，還往前一按。

“下周訓練計劃我和你核實一下，注意力集中些。”白洋對陶文昌說。

陶文昌瞇著眼看白隊，真想手握一面照妖鏡，讓這倆人現原形。

陳雙卻沒再說話，一直在椅子裡窩好，時不時看一眼屈南在幹什麼，再趕藏好視線。屈南也沒有再找話題，直到中午快下課才靠近過來。

“昨天……真的很對不起。不過你的傷有些麻煩，因為耽誤太久，有些化膿了。”屈南看著陳雙的眼楮，“你對消炎藥過敏麼？”

“不過敏，可我不吃藥。傷也沒事。”陳雙立刻搖頭，自己又不脆弱，更不想讓別人誤解自己脆弱。屈南點點頭，沒有他，這時響起了下課鈴聲，上午的課結束了。

“下午咱們還是這個教室吧？”白洋先轉過來，“要是還在這屋，包就別拿了，反正吃完飯就回來。”

“你想佔座位就直說，白隊你太不地道。”陶文昌說，看著屈南走出教室的背影，他趕坐到陳雙旁邊來，攬著陳雙的肩膀，諄諄教導。

“離屈南遠點兒，知道嗎？”他提醒陳雙，“我告訴你他這人不簡單，你玩兒不轉。你現在的任務是恢復訓練，不是搞男男之。”

“我沒搞啊，再說我和屈南又不。”陳雙了麻痹的肩部，“而且……屈南他簡單的吧，他人好的。”

“他人好？”陶文昌直呼完了完了，“我告訴你，他的為人大大滴壞了！壞得不要不要的。你小心他，他可能都乾得出給人下藥這種事！”

“怎麼可能啊，我又不是小學生。”陳雙搖搖頭，“你快陪朋友吃飯去吧。”

“你吃什麼？給你帶回來。”陶文昌問。

“我……我吃這個就行。”陳雙指了指桌上的蓮蓉包，能不去人多的地方他就不去。陶文昌隻好把他留在教室裡，跟著朋友去食堂打飯。

蓮蓉包很甜，陳雙一小口一小口撕著吃，邊吃邊給四水打電話。覺還沒聊多久呢，教室裡就回來人了，下午還是兩節大課，大一到大三一起上。

屈南剛才是拎著運包走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坐回來。昌哥說他不是好人，可他好的，陳雙手，再，他都給自己買熊了。

教室後門外，屈南將一杯新買的茶放在窗臺上，小心翼翼地擰開茶蓋子，往裡面扔了兩顆消炎藥，再蓋好，拿起來緩慢地晃著。